萧子祯并不理会她,只是招了手冲着身后的喽啰道,“去替施太后将绳子解了。”
那喽啰应声上前,解去捆住施素心的绳子后,又是拉了她的身子向着萧子祯那边推了一步,踉跄地摔倒在他的身前,抬眸所见的是一盆泛着氤氲雾气的热水。
“施太后,动手罢。”那喽啰见着曾经高人一等的皇亲国戚还不是落了今个狼狈的下场,心中无良的兴奋着,仗着萧子祯在背后撑腰,如今一言一行均是底气十足,但见他将手中的白布巾扔至盆中后,又是忍不住催促着,“装那个高高在上的德性与谁人瞧?你就赶紧动手罢,倘若水凉了,我就将你的皇帝儿子弄醒,叫他与我们萧公子倒洗脚水去!”
“不,不,不——”施素心听着喽啰口中提到萧子廷,忙是活动了手脚跪坐在萧子祯身前,将他的靴子脱下,捧着他的双脚放入水中,一边拿着白布巾替他洗着脚,一边不忘询问,“子祯,水温烫不烫?”
“你自个儿也是长了手的,烫不烫,你还不知道么?”那喽啰不等萧子祯开口,又是恶言凶相,施素心眼见着曾经不叫自己放在眼里的混混都可随意呼叱自己,心中甚是愤懑,只是因了今时今刻的身份,却又不得不低声下气地应了声“是”。
她会报仇的!倘若有朝一日叫自己逃出这黑风寨,倘若有朝一日叫自己存了一条性命回到皇宫,哪怕是将整个天下翻一翻,她也绝对要报今日所受的耻辱!
“在想什么呢?”萧子祯双眸微微一皱,旋即俯身凑近施素心,附在她的耳畔轻声道,“在想怎么往死里整本王?”
他仔细地瞧着施素心的神情,尽管很快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然而那一掠而过的惊诧却是依旧没有逃过他的眸子。
“你不会有机会离开黑风寨,倘若有那机会,那时的你,应该也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萧子祯薄唇轻启,顿了顿,叫施素心拭干双脚重新套上黑靴后,起身绕到她的身后,“知道么,如今本王有多么想一把火烧了这间屋子!”
“不要——”施素心惊恐地唤出声,而后转过身子拽住萧子祯的裤脚苦苦哀求,“子祯,求求你,求求你放过哀家同你皇兄罢,倘若你此次放过我们,哀家回宫后定不亏待你。”
施素心抬眸瞧着他,一脸殷切。
“哦?”萧子祯好笑地挑了挑眉,而后脚向外一旋,撇开施素心的手走至依旧昏睡在稻草堆山的萧子廷,踢了踢他的身子,旋即冲着施素心道,“倘若本王今日放了你,以你施太后的性子,日后岂会这般轻易地放过本王?你当本王吃素的,这么好糊弄?嗯?”
“不放了我们,那你想要怎样?”施素心膝行着到萧子廷身边,而后整个身子飞扑在萧子廷身上,将他护在怀中,暗忖片刻,回眸瞧向萧子祯,“非要我们死,你才肯罢休停手吗?如此大逆不道,萧子祯,你会有报应的。”
“别同本王提‘报应’二字!”
他恨的就是这老天不长眼,不懂报应二字如何书写,倘若当真有报应,那么,这作恶多端的母子俩为何到了今时今日都没有叫老天一道雷给劈死?
“施素心——”他毫不避讳地唤着她的名字,“前些天本王洒在你身上的那些粉末可是好受?”
当年,她残忍地将怀有身孕的母妃关在昭若宫内,一把火将整座昭若宫烧了个残垣断壁,母妃当年所受的苦难,如今他要她们加倍偿还!
施素心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身子向后一缩,双手却是更紧地拥住了萧子廷,“你想要做什么?”
她颤着声音问他,如今的她,已然惧怕了。
“做什么?”萧子祯看似十分努力的思忖着,转过身去瞧见喽啰垂手立在一边,使了个眼色,旋即便见喽啰端起那盆洗脚水,冲着施素心同萧子廷狞笑着,而后双手用力,将整盆洗脚水通通倒在了施素心同萧子廷的身上。
“你!”施素心方想破口开骂,却是见着怀中的人微微动了下身子,她低眸瞧去,只见萧子廷已是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眸子来。
使劲晃了晃脑袋,正想抬手揉揉眼睛,却发现如今的双手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再是清醒了些,才发现双手不知何时竟是叫人反捆在了身后。
怎么回事!
萧子廷刹时回过神来,动了动身子环视四周,却发现施素心正拥着他的身子倒在草堆,而萧子祯则以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
“这里是——”再一次打量整间黑屋子,眸光掠过萧子祯,落在他身后那名狞笑着的喽啰身上,刹时心下一凉,“如今我这是在黑风寨?”
怎么会这样?!他前一刻不是还在军营同纳兰岑同饮吗?如今怎么就到了黑风寨了?不该如此的,按照计划,该是他萧子祯落在自己的手中才是!
惊魂未定,脑海中刹时掠过一个人影。
纳兰岑?莫不是他同萧子祯串通好的,而后又在酒菜之中下了迷魂药,这才将自己轻易地掳到了山寨?
不,自己昏倒之前,明明见着纳兰早自己一步晕了过去,那药该不是纳兰下的才是。
倘若不是纳兰,那便是他萧子祯了!
“恭喜你,你答对了。”萧子祯双手环胸,勾唇缓笑。
“你将我掳到这儿来做什么?”萧子廷双眸一沉,直起身来迎上萧子祯的眸子,“你想迫朕退兵?”
“退兵?”他忽而笑得邪肆,“倘若只是退兵这种小事,又何须将你这一国之君掳上山寨?”
凭借自己的智谋,想要他们退兵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他犯得着大费周章地冒险潜入军营,将他劫上来么?
“不是为退兵?”他一怔,一双桃花眼只刹那间皱地越发深了些,“难不成,你是为了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