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敢欺负到本太子的头上?”白韵天气恼地把身边的侍卫全部推开,回过头就要破口大骂,然而骂人的话语却在看到那一袭翩翩白衣后瞬间吞回到了肚子里,“神……神僧?”
“太子殿下。”
迦叶明明远在几丈之外,可是等到说完这四个字后就在一眨眼之间来到了白韵天面前,那份轻功让年幼的白韵天眨了眨眼睛,刚刚的嚣张气焰统统没了影:
“神、神僧……有何……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贫僧只是想请太子殿下高抬贵脚,上天有好生之德。”
迦叶依旧保持着一副温文尔雅的浅笑,就连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都带着一丝丝慈悲的笑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笑容后,白韵天竟然感觉自己全身好像掉进冰窖里一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太……太子殿下,神僧说的是,我们……我们回吧……”
几个侍卫也纷纷被那样的笑颜惊得浑身一颤,赶紧搀着白韵天就要走,然而被宠坏的小孩子就有这么一个特点:你越是劝他走,就算他本来也打算走,可是现在却也打死也不走了。
“我二弟他对我母后的懿旨不满,我代我母后教训一下他而已,这是我们皇族的家务事,神僧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
“那太子殿下是不打算听贫僧的劝了?”
“唔……不……当然——不……”
白韵天小小的脑袋扬了起来,本来打算很英勇地说句拒绝的话,奈何一口的结结巴巴已经把他的胆小完全暴露了。
“太子殿下真是固执啊……”
迦叶轻轻一笑,刚刚还黑白分明的星眸居然在一瞬间变成了一片碧绿色!那样诡异的碧绿色,好像毒蛇一样,顿时白韵天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击中了,有一双大手正在用力地蹂躏着它,似乎下一秒自己就会因为心脏破裂而死去!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您怎么了?”
看到脸色瞬间苍白无血色的白韵天,一群侍卫也慌了,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你们……太吵了。”
迦叶又是微微一笑,碧绿色的眸子带着诡异的笑意,慢慢地扫过几个侍卫的脸,与他们视线相对,那双眸子里似乎带着某种古老的魔咒一样,叽叽喳喳的吵声很快就停歇了下来。
“你们这么吵,不如就跑到树下学狗叫吧!”
十九岁的迦叶这个时候终于显露出了一点少年心性,眼皮一垂,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与自己“神僧”身份极不相符的鬼点子。
于是,路边翠绿翠绿的松树下,就多了八个被催眠的可怜人儿,大家列成一排,很整齐地蹲在那里,从左到右依次发出了“汪汪”的叫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至于你嘛……”迦叶说着,轻笑了一声低头看向地上瑟瑟发抖的白韵天,“你这么喜欢折磨自己的弟弟,我想你也应该很乐意去折磨一下自己的母后。”
“不……不……”
白韵天嗫嚅着向后退去,然而即使紧闭上眼睛,迦叶那双碧绿色的眸子却好像烙印一样,不停地在他的脑海中晃来晃去,带着一种诡异的诱惑力。于是……终于他本来就脆弱的意志也渐渐模糊,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皇后娘娘,祝您好运……”不会被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好”儿子活活踩死。
看着白韵天踉跄着抛开的身影,迦叶微微一笑,转头看向地上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白皓天,年轻的脸上不禁闪过一抹怜惜的目光。
——二皇子么?确实在所有国家的皇族里,他算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存在。
轻叹一口气后,迦叶慢慢走了过去,把白皓天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抱起,丝毫不在意后者身上的血迹把自己那袭翩翩白衣染脏,然后瞥了一眼地上的被子卷,就抱住白皓天冰凉的身体迅速飞远了。
于是,大松树下,只留下八个侍卫在那里不停地“汪汪”叫着,以及——一个裹着白皓天母妃尸体的大棉被卷。
……
“我母妃呢?”
——这是白皓天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也就是这句问话让迦叶一向平淡的心里莫名地多出一股怒气。
“我把她扔在了原地。”迦叶那双眼睛现在再次回归了正常的黑白两色,淡淡地看向年幼的白皓天,好像自己做得很有道理一样,“那样的母妃,整天争风吃醋、树敌成群,最后还连累到自己儿子的命运,更可笑的是她居然会因为吃一次自己假想当中的醋而活活气死。这样的女人不值得费心安葬。”
一句话,就把白皓天噎在了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拜托!自己遇上的这算是哪门子和尚啊?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呃……我真怀疑你是怎么当上‘神僧’的。”
白皓天狭长的眼睛眨了眨,最后捂住额头无奈地笑了起来:这种和尚,叫他“疯僧”还差不多吧?
“无他,只是我会一些天文术法,又深通骗术而已!”
面对白皓天的怀疑,迦叶居然也微微地笑了起来,少年的调皮心性又一次展露出来,那样温暖的笑好像冬日里的一抹骄阳,晃乱了白皓天的眼。
那一天,白皓天十四岁,迦叶十九岁,两个人只见了两面,却成了仿佛相见多年的好友。
那一天,白皓天没有再去理会雪地里包裹着母妃的被子卷,直到打扫的小宫女发现,才有几个小太监费力地把尸体又拖回了他的寝宫。
那一天,太子白韵天大闹皇后寝宫,据说把皇后娘娘折腾得很惨,三天三夜没有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