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昶的模样,好阴,好冷。
茶昶宫的宫人们,都禁不得胆战心惊。除了旋眸。
旋眸正站在窗前扶着窗框,吹着冷风。
她很紧张。她的全身都在警备当中。
茶昶刚一走近,伸出来的手还没有触摸到她的时候,她便猛然转身。
“滚开!”旋眸的声音很尖利。
茶昶的心蓦地疼:“旋眸,是我……”
“是你又怎样?你以为你是谁?你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陌生人!我曾经把逃离泠家看成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希望,曾经把你当成救命恩人,可是没想到,当终于脱离了泠家之后,我竟又落入了一个更加牢固的金笼!如此说来,茶昶,你是我要愤恨的人,比愤恨那个泠家的人还要愤恨!”旋眸的心里,燃着很盛的火。
茶昶的心里,在涌着什么:“旋眸,我亦是无可奈何啊!”
“什么叫无可奈何?你有足够的权力成全我和阳堂,可是,你却逼我发誓,逼我和我所爱的人永远分离!你何来的无可奈何?你知不知道阳堂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我们相处十数载,我们的默契无可匹敌,我们对彼此的珍惜是同样的无可匹敌,以致于上苍生出了嫉妒之心,把你派到了西沃,拆散了我们!”旋眸的泪水流淌不息,“阳堂的味道是我此生的依赖,他与我分离得愈远,我对他的想念便越发强烈,对他的味道的依赖便越发地强烈!你的味道,你强迫我接受的味道,我不喜欢!不喜欢!”
茶昶心里涌着的东西冲出胸膛了:“你不喜欢亦不可以!你泠旋眸如今是在我茶昶的寝宫里,此生注定了是我茶昶的女人!”
茶昶的话好狠。
茶昶的力道好大。
茶昶拦腰抱起旋眸的时候,眼神好凶。
散乱的衣服,散乱的佩饰。
旋眸躺在床上。茶昶的床上。
她自来到皇宫便睡在这张床上。她本来已经对这张床熟悉了。可是,此时此刻,她却对它感到那么地陌生,甚至万分厌恶,甚至极端恐惧。
她的泪水流淌在这里。
她的贞洁,流失在这里。
她终于知道,那一晚,茶昶或许是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亦或许是睡在别的地方,但她自己并没有失去过什么。
那样的痛楚,即使是在熟睡之中,亦不可能毫无感觉。
但是如今,她已经为自己幼稚的愤怒,付出了最是惨重的代价。她已经如他所说,成为了他的女人。真正的女人。
他要惩罚她的愤怒。与对他的真诚心意的不了解、不接受,不仅是如此做了。他还在如此做了之后,在她还流淌着泪水,仓皇地躺着的时候,将一块烧得通红通红的烙铁,当成是怒气的载体。
那一块烙铁虽小,但烙在人的皮肤上,还是万分地疼痛。可是,茶昶在手执那烙铁往旋眸的右脚踝上烙的时候,竟是没有丝毫的犹豫。
那灼热,令旋眸的踝骨好痛。
那耻辱,令旋眸的心好痛。
可是,那茶昶竟望着还冒着热气的脚踝部位,撂下咬牙切齿的话:“你泠旋眸是我茶昶的女人!这已经是铁一般的事实,谁都不能否认,谁也没有机会改变!”
此刻的旋眸终于清楚地知道,她把茶昶皇子低估了,把他的心肠低估了。
但是,她还有能力不让他完全主宰自己。
她不过是借他之力逃离泠家。她没有把自己卖给他。她的命,是她自己的。
她动不了身,但还能够握住发簪。
这一支发簪是她从西沃泠家带来的。她只要令它发挥了另类的作用,她便和泠玖炎再无瓜葛。
金制的发簪,锥形的发簪。
她在自己被强迫的床上摸索,摸索到了它。
她握紧了它。
然后,她猛劲刺向自己的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