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衣回来的时候,脸上焕发着光彩。
她走进旋眸的房间的时候,茶昶正在饮茶。她原本想要冲进内间,去告诉小姐好消息,却在茶昶的凛冽目光之下,蓦然胆寒。
她怀里抱着药材。她怕茶昶皇子亲自检查这些药材。用这些药材煎熬出来的汤药所起的作用,不过是清清肠胃。
茶昶盖着茶碗,顿了顿,说:“交与下人去煎药吧。”
“是。”早衣不敢不答应,不敢不把怀里的药材交与官衙的婢女。
“去伺候你家小姐吧。药煎好了,自然会有人送进来的。”茶昶边说,边向外走。
早衣深深低着头:“是。”
她再抬头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官衙的人了。她有些颤抖着走进内间。
旋眸激动地坐起身,急急地问:“早衣,你回来了!见到阳堂了吗?”
早衣心里还在抖,眼睛里看到的还是茶昶皇子那凛冽的目光。她不能告诉小姐这些,她只能对她说:“药快煎好了……”
旋眸听出了不祥,顿地失落:“怎么了?没有见到吗?”
“不,见到了,但是——”
“见到了?!那他好吗?他有什么办法吗?”旋眸急急地问。
早衣知道,如果自己一直这样害怕,这样颤抖,只会坏了小姐的大事。所以,她深呼吸两次,然后笑着说:“小姐莫急,早衣已经见到阳堂少爷。阳堂少爷已经准备好了两匹快马,只待小姐脱离此处。”
早衣没有告诉旋眸,她在官兵的监视下行事是多么艰难。她没有说她在官兵不注意的间隙,丢下那方提前写下文字的手帕的时候,心里的恐惧有多深。
要是阳堂没有看到手帕,怎么办?要是随行的官兵其实并没有她所想象的那么简单,要是他们身后还有另外的官兵监视,要是受茶昶皇子之命监视她的官兵捡到了手帕,怎么办?
她也没有说,她在药铺的后门见到阳堂的时候,她是多么地担心,药铺的掌柜会看不起她给的那块银锭子而出卖她。
她怕守在药铺之外的官兵冲过来抓住阳堂。那样的话,不仅仅是她的性命没有了。
所有的事情,她都不能说。她一个人担心,已经足够了。
她看到了,她的小姐的心已经略有安定。
然后,她说:“……小姐莫要担心,早衣一定在旁协助,不会在茶昶皇子面前露出端倪。”
早衣在说这话的时候,心是虚的。她不知道茶昶皇子是不是已经看出了端倪。
她在泠家随身伺候泠家大小姐,时间亦多半消耗在那个虽然小巧却万分精致的院落里。但是,泠家有很多“厉害”的人。那些佐助泠玖炎的、在西沃响当当的人物,她能够在重大的节日和庆典上见到。
就算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些人物,她亦会知道,这个世上的人有很多种,其中最令人感到胆寒甚至恐怖的,便是他们那样的人。
他们那样的人,在西沃有一位最为出色的代表,就是泠玖炎。
——她不知道茶昶皇子是不是这样的“厉害”的人。但她有机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