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何时雨,滴滴点点已至天明,虽不如春雨那般稀贵,但却给闷热的后宫带来了些许清凉。雨水顺着房檐滴进屋边的鱼池中,忽地惊起了一两只金鱼的愉悦,“啪,啪”地拍着池水跃出水面。绛衣站在屋檐下已等了许久,见池里鱼跃起,却不由得一怔。
雨过,空气夹着泥土的清腥,吸入喉中却甚感爽心。这时突然院中传来管沁心的声音:“我的金鱼。”闻声绛衣走出屋子,只见池中的金鱼已经全肚皮朝天,雨中的雀跃之后,却是这般的死寂。
绛衣一脸漠然,心里却庆幸那毒针没有刺进她的肌肤,那捡来的瓷瓶里的毒液有多毒,这一池金鱼便是最好的证明。她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抬起头不去看那翻着白肚的金鱼,这一抬头却恰巧看见碧云惊诧的眼神。她不由得轻笑,碧云跟她一样的清楚。
“我的金鱼,怎么会全死了。”管沁心仍在叨唠着。碧云回过神,与绛衣四目一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但又定了定神,对管沁心道:“娘娘,可能是这天气的原因。奴婢听说前些日子进贡了一种特别的黑鲤长得特别,不如奴婢去要几条来喂在这池中。”
管沁心勉强地点了点头,不再嚷嚷转身对绛衣与碧云道:“你们把那些死鱼给捞出来。”
说完便离了池边,绛衣深吸了口气,伸手去捞池中的死鱼,手刚到池面却被碧云抓住,她抬头向碧云望去问道:“怎么了?”
碧云脸上闪过一丝嘲讽之色,轻声道:“你不会不知道那药的厉害吧?”绛衣一怔,忙缩回手。
“去拿个网来,待会儿把水也换掉,池子也要清洗一遍。”碧云又接着说。
绛衣仿佛没有听见,只呆呆地望着那一池的清水。只一两滴而已,难道这一池清水便变成了毒水,不由得一阵寒颤。
盛满水的鱼池终于变得干涸,露出绿得招摇的青苔,在烈日下没过多久去失去了原本的生机。绛衣擦了擦额上的汗,暗骂自己不该用那一池鱼来试那瓶药。
不过现在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她吐了口气,走进房里顺手关上房门,但房门一摆,却又被人推开,她回头一看,进来的人正是碧云。
“药呢?”一进门碧云便冷漠地问。绛衣瞥了她一眼,反问她:“什么药?”
碧云脸上顿时一阵微红,满面郁怒地盯着绛衣:“你别给我装糊涂,快把药给我。”
绛衣冷笑,见碧云有几分着急的面孔,扬了扬眉道:“药我有,那你告诉我你要我给你什么药?”
“你下在那鱼池里的药。”碧云郁怒再难忍住,上前抓住绛衣的手,绛衣吃痛,想甩开却又不能,忍了忍道:“那好你要我的药,我可以给你,但是你要告诉我你藏在墙里的东西是什么?”
碧云一怔,手不由得松了松。绛衣乘机抽出,揉了揉被碧云捏得发红的手腕,她抬头看向碧云,那张脸上竟闪过一丝惊怯,这样的表情在她那倔强的脸上极不相称。
“为了你自己,你不要多问。”似已在瞬间平复了心中的忿怒,语气中多了些许关怀。
绛衣愕然,也平静了心情,淡淡地道:“也许已经来不及了。”
话一出,碧云蓦然一怵,瞪大双眼望着绛衣,她什么意思?莫非……绛衣朝她浅笑,走到床边,从枕下拿出一个素色小瓶,拨开瓶塞,小心地从里面抽出一根明晃晃的针,“我应该庆幸这根针还没有扎进我的身体里,否则我的下场一定会跟那池里的金鱼一样,更准确的说会像月裳宫的碧乔一样。”
碧云接过绛衣手中的针,针尖上一颗晶莹的液滴突地滴在地上,如莲花般地绽开,没人相信那竟然是一滴毒液。
“这是怎么来的?”碧云皱眉问道。绛衣抽了口气,虽然不愿再想起昨天的事,但是还是慢慢地对碧云述说了一遍。说完碧云却不发一言,绛衣侧头看了看她,“碧云,现在你总该告诉我你知道的了吧。”
碧云蛾眉紧蹙,看着绛衣期待的眼神,心里一紧。真的要告诉她吗?如果告诉了绛衣,那绛衣就再没有了退路,但是现在绛衣还有退路吗?也许在她进宫时,也许在她进入皇上的视线时就注定她没了退路。
碧云思量半晌,终于摇了摇头,只漠然道:“以后自己小心为妙。”
绛衣一怔,犹如被欺骗一般,顿时收起了笑容,无奈地翻了翻眼。小心?叫她如何小心,她连敌人是谁都不清楚,叫她如何小心妙?算了,既然碧云不说,那她只有自己想办法了,也许该去御籍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