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节似乎持续特别的久,细细蒙蒙,续续停停地已不记得下了多久,大概有快两个月了吧?也许没那么久,只是等待的人让它延长。
绛衣跟着一个小宫女走进了琴悦的寝宫,一踏进便闻到一缕淡淡的幽香,绛衣不由得一惊,那香味仿佛是腊梅散发的香味。甚感奇怪,已是初夏,怎会有什么腊梅。
“把它拿出去,快拿出去。”内间已传来琴悦的声音,似有几分嗔怒。不听有人应答,便又闻传来一阵东西摔碎的声音。看来小公主正发火呢,绛衣拂开低垂的珠帘,只见屋里跪着一屋子宫女,低垂着头不敢吭声,琴悦站在桌边,地上摔碎的瓷瓶散落一地,放出浓浓地腊梅香气。原来那气味是从这瓶中散发而出的,绛衣曾听琴悦说喜爱梅花,却不知如今这梅香也让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奴婢绛衣,见过公主。”绛衣打断琴悦。琴悦回过神来,抬头见门口站着的绛衣,便深吸了口气,压住心里的怒火。转头对跪在地上的宫女怒道:“都给我出去,还有把这些东西也弄干净,我不想闻到这个味儿。”
宫女纷纷应声去捡地上的瓷片。琴悦仍然不悦,嘟着嘴,走到绛衣身边,拉着绛衣的手向外走去。
“公主要去哪儿?”绛衣忙问,琴悦头也不回依然向前走,口里轻嚷道:“去御乐馆。”
御乐馆?绛衣一怔,要出后宫,心里不由得欣喜,但定眼向琴悦一看……绛衣忙顿住脚步,“公主要这样出去吗?”她那身华丽的装扮一到和安门便会被挡回来。
琴悦一愣,看了看自己的华衣,低眉间眼中约闪过一丝幽光,“我……我为什么不能这们出去……我让他……看看,我……”她的话顿住了,话中带着缕缕酸味。
他?绛衣一惊,她指的他,是那位大乐师魏央吧。不过看来魏央并不知道琴悦的真实身份,在他眼里她只不过是一个有着同样志趣的小太监小伶子。
琴悦忍住盈眶的泪水,咬了咬唇,口中的怒气已全消,只轻声说:“你等我进去换件衣服。”
绛衣点了点头,不由得一笑,看来这小公主已经长大了。但是魏央对她会是怎样的态度,如果他知道小伶子是个女子,他会怎么对她?如果他知道这个爱她的女子就是当今的琴悦公主,他会怎么办?悠悠地叹了口气,但愿琴悦永远保持着心里那一份喜悦。
琴悦已换好衣服,仍然是那一件稍显大的太监服,刚走到门边却被身后跟来的一个宫女拉住,“公主你不能出去,被别人知道了,奴婢们可是大祸呀。”宫女哭嚷着。
琴悦却不理会蹙着眉,甩开宫女的手便走。宫女紧追不舍,琴悦猛地转身指着宫女嚷道:“不要你们管,以后那曦辰国送来的东西都给我丢出去。”
曦辰国?绛衣不禁一愣,原来那腊梅香精是曦辰国送来的。曦辰国与朔元一直交好,而且两国历代联姻。联姻?绛衣想到不由得怵愕,听说当朝便有位公主与曦辰国皇子有婚约,难道那位公主就是琴悦。
眼看琴悦的背影匆匆隐没在宫墙边,她一定也想逃离这高高的宫墙。
依旧是那条宫道,依旧是那一眼烟雨,这次道仿佛显得特别长,雨好似异常寒。琴悦走得急,和安门前的侍卫挡住两人的去路。
绛衣一愣,上次顺琴悦出和安门时也没见侍卫拦路,难道皇上已知道琴悦的事,所以……未及绛衣多想,却见琴悦不慌不忙地从身上摸出一块令牌,看来这小公主是有备而来。
有令牌在手,侍卫不再阻拦,两人走出和安门。
“上次我就被他们拦了回去,不过后来我偷了皇帝哥哥的令牌,看谁还敢拦我。”琴悦一路无言,这时终于开口了。
她一边收起令牌一边朝绛衣莞尔一笑,那梨涡又重新浮上嘴角。绛衣释然,这才是她认识的小伶子。
朝御乐馆一路走去,频繁地看见皇宫侍卫三五列队而过。绛衣不由得蹙眉,前几日去御医馆,这些侍卫也是这样的阵势,这宫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她朝那些侍卫望了望,想在他们之中找到绛峰,却不料被走在身边的琴悦一拉,回过神来,只听琴悦压低声音说:“绛衣姐姐,别东张西望,那些侍卫会过来盘问的。”
这样也需要盘问?绛衣一惊,也放轻声音问:“小伶子,宫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琴悦撇了撇嘴,向绛衣靠了靠:“这可是机密,你可别跟别人说……我偷听到皇帝哥哥与羽林大将军的密议,好像羽林卫抓到个闯入皇宫的奸细,是晏南国的,那奸细称晏南国已派出了大批杀手要刺杀皇帝哥哥。”
刺杀?看来这晏南国真是求胜心切呀,多次挑衅,现在连这等事也做出来了。难怪最近后宫也作了人手调动,想必和这件事也不关吧。看来这皇帝也不是好当的,时时刻刻也要谨惕着自己的脑袋。
只听琴悦又道:“不过,皇帝哥哥才不怕那些人呢?他的身手可好得很。”
琴悦一幅信心满满的样子,绛衣不免偷笑,谁知道他身手怎样,如果他不怕,那干嘛调这么多羽林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