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衣如同在梦中一样,身子轻飘飘的。她也不知是不是在梦中,只听见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只是受了凉,不点发烧,下官已施了针,很快就会退烧的,一会开几幅药便不会有事了。”
绛衣眼珠转了转,这似乎不是梦,想睁眼,但眼睑却怎么也抬不起来,索性就让它这样吧,她还有些累,还是想睡。渐渐呼吸更显平缓,很快便悠悠睡去。人生亦真亦梦,没人分得清,道得明,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话只是闲谈而已,试问这世事中人又有哪个不是当局者呢?
绛衣一头的迷糊,醒了过来,似乎精神好了很多,也不记得刚才做没做梦。她睁开眼,一眼的漆黑,不知是什么地方。慢慢地借着窗外映入的灯光才看清,是一间很大的屋子,自己则睡在一张大床上,她拉开盖在身上的丝被,那丝面光滑无比,好像还绣着花。这是哪儿?不是翠烟园,也不是洗月园,那这是哪儿?怎么静悄悄的,没半个人,连虫叫声也没有,不些吓人。绛衣翻身下床,放轻脚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放偷偷摸摸的。她向窗外一望,不禁吓了一跳,糟了,什么时辰了,空中弦月悬挂在正空,一定挺晚了。想必洗月园的赵公公一定急得如热蚂蚁,还有青罗一定也在担心她。想到这儿,她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问,走到外屋,推门而出,顺手又关了屋门。
那“啪”的一声虽轻却让站在转脚处的烨泽心里一震,眼见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皇上,郦小姐已经走远了。这儿冷,请皇上回寝阁吧。”
烨泽愁眉紧皱,对周关立的话不答不令。直走进绛衣刚走出的阁里,“啪”地关了门,
阁内仿佛还留下她的气息,他自笑,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她带回寝宫,她是什么人?根本谁都不是。说她不再把她当作史画云的,却……。走了也好,不想再看到她,永远不要再看到她,她已经不是她了。
绛衣左转右转终于找到了这大院的门,门没有上拴,又高又大又重,她推开一条缝挤身出去,便是一条长街。她吐了口气,总算又回到正道上了,不用在这鬼院子里瞎打卷了。想到这儿心情似乎也平复了些许。她抬头向那门额上看去,只见上面写着“昊东门”三个大字。
洗月园里却出奇的平静,青罗向对面绛衣的窗房望了一眼,也不知道她病怎么样了。今天她把魂都丢在桃夭园中了,回洗月园之后一直都思绪飘荡竟忘了绛衣的病。方到这时才想起,回来之后再没听到绛衣的咳嗽声,房里也一直没点灯。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想到这儿,她不禁有些担心,起身朝对屋走去。
“咚,咚”之声在院内清响。园内其他人应该都睡了,青罗又轻敲了一声,轻声问着:“绛衣,你睡了吗?”屋内没人应答,青罗开始感得不安,难道真出了什么事?敲门声稍急,手一下去门竟应力而开。门没有拴,青罗一惊,一边走进去,一边问:“绛衣,你睡了吗?”依旧没人应声,她点亮桌上的灯,挚灯一照,顿时吓了一跳,这人根本就不在屋内,还生着病,她去了哪儿?她知道绛衣平时调皮常偷偷出去,但是这几天她不是生病了吗,难道是装病的,但是现在也该回来了呀。这下她心里更加不安,就在这时,只觉身后仿佛有个身影,她蓦然转头,“绛衣!”
那立在房门口的人却不是绛衣,定眼一看,竟是赵公公。“郦小姐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青罗一怔,见他用眼瞟了眼屋内,又看了眼自己,却不动声色,不问不说。难道他知道?莫非乘着她们去赏花之时把绛衣带走了,他们想干什么?
“赵公公,绛衣呢?”青罗认定他一定知道。
赵公公却咬定他不知道:“绛衣小姐,难道她没在吗?这个奴才可不知道了,也许在园子什么地方赏月吧。”
赏月?亏他想得出来,这冷风飕飕的,绛衣还受了冷,何来的赏月。罢了,反正也问不出来,还不如她自己去找。她从赵公公身旁走过,狠瞪了他一眼,耳后传来赵公公的声音:“郦小姐,你还是回房吧,绛衣小姐该回来时自然会回来。”
青罗哪肯理会他,举步向洗月园外走去,这里只见又一个身影出现在园门边,她扶门而立,似乎有些疲惫。
“绛衣!”青罗脱口而出,迎上去扶住她的身子。绛衣有些乏了,也伸过手撞进她的手臂间,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自己没力气走进洗月园了呢。青罗扶着绛衣向房里走去,那赵公公却如同僵直一般站在哪儿一动不动。青罗经过她身边,见他一脸木然,暗笑,他以为绛衣怎么了,回来不了了吗,真是可笑。但赵公公眼中亮光一闪,马上跟了上去,搀着绛衣的另一支手,将她送到床边,“郦小姐,你没事吧?我马上去请御医来。”
绛衣也不知是不是没了说话的力气,没有答话,摆了摆手。青罗瞥了床过的赵公公一眼说:“赵公公,你去休息吧,这儿我来照顾。”说着已脱了绛衣的脚。赵公公连连点头,又对绛衣说:“郦小姐,那奴才就出去了。”
绛衣微点头,见赵公公走出去,才说:“青罗,我还以为没命见你了呢?”
“说什么傻话呢,你没命我不也没命了吗?”青罗淡然一笑,但脸上的表情却似有似无,只有那浅浅的酒涡依稀可辨。她要照顾她,如同她自己一样,谁叫她们俩的命格完全相同呢,两人一命,她就是她。
“什么都别问我好吗,我好累,明天我再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绛衣已躺倒在床,忽想起刚才那屋里那张床,似乎比自己这张要暖和得多,但是那却不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