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头,竟忘了移动脚步。
绛衣鼻子有些酸楚,伸手在脸上一触,淌着不知什么时候流下的泪。
她吸了口气,抬起眼来,悠然地看着远处的竹林。只见林中隐着一个人,那人好像……绛衣忙用衣袖拭掉残挂在眼角的泪,仔细一看,虽然隔得远,但他的身型,和时隐时现的面孔……
“无衣。”绛衣不及多想,这两个字已脱口而出。
绛衣的声音穿林而过。竹林中,烨泽紧皱双眉,盯着那竹园,这时只听传来的琵琶声中夹着另一个声音,侧耳一听,是谁的呼喊声,他转头问站在身后的周关立:“周关立,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叫……好像是在叫……无衣?”
周关立上前半步弯着腰答道:“皇上,这些奴才哪儿敢直呼楚亲王的名讳呀!”
烨泽微微点头,眉头却皱得更紧了,琵琶声仍旧未断,他从袖中拿出一块丝帕,轻轻叹了口气。
“皇上,要进去吗?”周关立侍候烨泽多年,早已学会查颜观色。
“不进去了,回上元宫吧!”烨泽转身离开,正走了一步,忽然林中一阵夜风急吹而来,烨泽不禁打了个寒颤,却不料手指一松,手中那丝帕竟随风而起,卷向天空。他心里一慌,忙道:“快,快去给朕捡回来。”
周关立也慌了神,快步追出竹林,抬头向夜空中望去,那丝帕早已不知去向。
绛衣站在屋外喊了声,林中人没有应答。难道不是他吗?不是无衣?对,一定不是他,否则他不会不答的?但是为什么会这么像?不,不是他,她几乎忘了这里是皇宫。刚才那只是错觉而已。她吸了口气,忍着心里的一丝孤寂,抬头看,月色依旧独好,琥珀一般的颜色,不知这时他是否也在抬头看月。
她眼睛有些花,这时眼际间仿佛有个东西飘落而下,左右摇摆,轻盈而来。是什么东西?淡黄犹如月光,是月的相思,还是月的传寄。它缓缓地已落在绛衣肩上,是一张丝绢。绛衣将它拿在手中,似乎还能感到它残留的温度和余香。
这丝绢会是谁的,绛衣向天空望去,难道老天爷也知道她在哭,那……那多丢人啦!她可是最快乐,最坚强的,她不能哭她要离开这里,还要带着青罗。
“什么人?”
绛衣用那丝绢擦掉眼泪,却忽然听到一个人的喊声,吓得手中的丝绢掉在了地上。回头一看,只见身后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个卫兵。糟了,如果被抓住真的是哭也哭不出来了。顾不得捡起丝绢,她忙身子一矮,隐入草丛中,草丛郁郁葱葱,正好将她遮了个严严实实。又转头看了看身后的矮墙,抿嘴一笑,手在墙上一攀,恍然已经落在墙内。
“去哪了?”绛衣刚站稳,外便有人问,“你真的看清有人吗?”
“刚才真的有人。”另一人回答着。
两人说话间,又一阵是脚步声,定是又来了一个人,绛衣有些心虚,听人说内卫队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可千万别被发现了。
“周总管!”这时草丛外的人齐声道。
总管?原来刚才走来的那人是个太监,还是个当官的,定是皇帝身边的人。
“嗯!”外面又传来一个听起来奇的声音,跟那李公公的声音类似,一定是那叫周总管的,只听那周总管又说:“我问你,你刚才真看见有人吗?”
回答的人犹豫起来:“我……我似乎看见……看见,有人。”
“似乎?什么是似乎?你胆子还真大,这哪儿有什么人?妖言惑众,你可知是什么罪?”周总管大概有些生气。
“总管饶命,卑职什么也没看见?”
“哼!那还不快滚。”周总管轻嚷。
绛衣嘘了口气,那些人的脚步声远去,她定了定心。回头向园中的竹屋望去,竹屋里微光淡出,琵琶声不知何时已停。绛衣站起身,想悄悄离开。
“碧真,去看看外面出了什么事?”还没等她走出一步,竹屋内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绛衣一愣,那声音就如同刚才那琵琶声一样,动听,却又凄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