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衣并未太在意,移步朝御籍馆门外走去,刚到馆门,蓦然愣住了,脚步顿时缓了下来,不禁回想起那个宫女来,越发的感到有些不安。
“不对。”绛衣口里喃着,心里想着,忽地脚步停了下来,那原本红润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猛地扭转脚步向囚屋跑。
却道,刚才那宫女,身上飘着一股淡淡的香味,那是一种曦辰国独有的香料,在这宫中少有人会用,而田妃便是其中之一。
绛衣一边向囚屋赶,一边默祷着,可千万不能出事。后庭静得无鸟蝉之声,离囚屋越来越近,至到看清那半掩着的房门,绛衣心里一怵,心已冷,那半掩的房门代表着什么,她不敢去多想。是逃避,是害怕,却只能伸手推开那虚掩的门。
扑面而来的一阵恐惧,绛衣不由得捂住嘴,指缝间却感到一阵湿润,是她自己的泪水。
屋内仍然那么黑,但却能清楚的看到,悬在半空中的碧宁,她的脖颈被那粗粗的铁链缠了一圈,吊在眼前的横木上。那圆睁得快突出眼眶的双眼,那发紫的面孔,那紧攥着的拳头。
“她已经死了。”跟着绛衣一起进屋的内侍道,“是畏罪自杀。”
“自杀?”绛衣回过神来,怎么可能是自杀,碧宁她一定是被刚才那宫女勒之后才挂上去的,她已经定罪了,没必要自杀,不可能自杀。但那内侍却不那么认为,只听他又说:“没有人有这么大的力气,能把她拉上那横梁。”
顺着那手指去,确实如他所说,那横梁高高地横在头顶,而且那面前的木栏门仍然紧闭着,也不像有人来过。
“把门开了,我知道你有办法。”绛衣有些激动,向那内侍命道。内侍一怔,见绛衣几分怒意的双眼,无奈地凑进那木栏,只听“啪”地一声轻响,门已开。这道门原本便挡不住什么。
解下碧宁的尸体,余温仍在。仿佛还能将她唤醒,“碧宁,碧宁。”
绛衣叫了几声,却哪儿有人回答,绛衣深吸一口气,噙住自己的珠泪,不让她滴在碧宁的脸上。慢慢地伸出手去,抚下那被眼珠撑开的眼睑。她不该有这样的下场,她等着承诺,却只等来了残忍。不过四五天而已,那双幕后黑手,已等不及了,便急着拿掉了这颗棋子。
“去请大司籍来。”绛衣对身后的内侍道,内侍吱唔了半刻才依言而去。
泪水朦胧中,却见碧宁一手紧攥,绛衣一怔,拉起那拳头,手心有淡淡的血丝。那手中仿佛捏着什么,绛衣低下头,向碧宁的手扳去,毫不费劲,手掌摊散开来。定眼一看,不禁大吃一惊,是一块碎布,似乎就是从那碧宁自己的衣服上扯下的。
绛衣拿起碎布,轻展一看,只见布上用血写着几个字:月裳宫,正寝室书架后。
模糊的字迹,只大概能看出写的什么。绛衣不由得心里一寒,拉起碧宁的右手,那手指上有咬过的痕迹,她便是用这手指写的。
月裳宫,正寝室书架后。绛衣暗暗地记住了我几个字,将那布条塞进了袖中,不动一点声色。
当金雁群等人再进囚屋时早已不见绛衣的身影,徒留一屋的悬疑。“是自杀的。”金雁群看过碧宁的尸体,皱眉道。
绛衣心里暗念着月裳宫,乘着那内侍没有回来,已走出了御籍馆,她只知要快,快到田妃来不及防备。
月裳宫外她来回地徘徊着,偷偷进去吗?这时,忽地背后一只手,拉住她的手腕,绛衣蓦然一怵,还没来得及叫出声,便只耳后送到一个声音:“绛衣,是我。”
绛衣一愣,侧头一看,竟是碧云。“你怎么在这儿?”不禁问道。
“看看月裳宫有什么动静?你怎么也来了,还一个人?”碧云四处张望,没有看见那内侍。
绛衣不觉间,眉头已拢了起来,“碧宁已经死了。”
“死了?”碧云顿时惊愕万分,疑惑在眼中荡开,“怎么会呢……难道?”
绛衣微微点头,将碧宁的死告诉了碧云。
“碎布?什么碎布?”绛衣没有多说,只拿出那布条。碧云顿时一愕,抬起眼便道:“既然来了,那便进去看看,免得田妃有了防备之心。”
绛衣苦苦一笑,进去,仿佛一切都将结束了,拆穿田妃,掀开那三年前的疑案。“好。”她答道,会像她想的那样吗?这么容易,这么简单?心里虽有不安但也坚定。
这不是绛衣第一次进月裳宫了,前几次都是与管沁心一起来的,那田妃的笑脸对管沁心绽放得如牡丹般的艳丽,但也许另一张脸却狰狞地诅咒着她。
月裳宫竟少了以往的热闹,有些冷清,绕开守院的宫女内侍,便进了月裳宫内。
“田妃已经出去了,刚才我看见的。”碧云在绛衣耳边悄悄说着,绛衣顿时松了口气,也不知她到什么地方去了,也许去献好,也许去害人,不由得冷笑。
辨清正寝室的方向,一道华丽的雕花大木门,阴冷的凤目,如要勾走来人的魂魄。推门而入,又悄悄合上室门,那一阵异香扑鼻而来,是这味道,那个宫女身上便有一股,但这室内的却浓得那么醉人,这是曦辰国的香。
书架!绛衣转头向书架看去,那架上笔直地贴在墙上,哪儿有什么后面,而且那后面有什么,碧宁也没说,也许是没来得及说便已经……不禁皱了皱眉,却仍迈步向那书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