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机被常宁大声反驳的不敢再言语,毕竟人家是亲兄弟,又抬出爱新觉罗的家务事来弹压他,他自然不好太过嚣张。不料康熙却放下颜面,沉声吓斥常宁,“常宁,说什么呢?!什么叫咱们的家务事?这是朝廷政务,不是凭一个什么爱新觉罗家的人就说了算的!”
“三哥,您一向都是我常宁最敬佩的人,可是这一遭您真是让我大失所望,我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原来您也是个心胸狭窄之人。若非因为罗文瑜是沁雪的叔叔,您会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将他投入大狱之中吗?!”常宁已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在众多的官员面前竟然开始口不择言。
而常宁无意间的唐突已让康熙顿感大失颜面,一时间由面颊直至耳根泛起一片赤红。他自然不会在朝堂之上与常宁争执,只是愤怒之情已溢于言表,但见他手指着常宁冲着身旁的曹寅沉声说道:“把这个失去理智的混帐东西给朕拉下去,削除他所有爵位,让他和福全一样,在家里给朕好好的闭门思过去!”
很显然康熙已经气得糊涂了,可是看着康熙发怒的模样,谁也不敢多吭一声。曹寅一旁迟疑了片刻,终于咽了咽喉间的唾沫,小心翼翼地附在康熙耳边轻声说道:“万岁爷,常宁王爷的爵位早就被您给削了,现在他只是大将军。”
康熙回头看着曹寅楞了个神,表情尴尬语气沉闷,“是吗!那就把他大将军的头衔也一并给削了,派人押他回府,回去好好的反省一下自己,等想明白再来见朕!”说着话,头也不回的退下朝堂。
“哟!娘娘,您又来啦!”御书房外李德全迎着袅袅而来的阿伊亚行着礼,“您这是又想着来瞧瞧咱们万岁爷的吗?”李德全之话半点不差,阿伊亚正为求见康熙而来。
方才储秀宫内,未及正午时分,阿伊亚刚刚用过午膳,便瞅见小六子贼头贼脑的往她屋内探着小脑瓜子。
“进来吧,在外面晃悠什么呢!”阿伊亚其实看不惯这样的小丑角色,可是除了这样的人物还有什么人可以让她如此利用呢!
小六子听到阿伊亚唤自己进去,这才嬉笑着脸低压着腰板,进到阿伊亚屋内。
“怎么啦?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阿伊亚心里明白,这个小奴才能来见她,除了邀功还是邀功,若不是有什么能让她感到兴奋或是意外的事情发生,他是不会来自讨没趣的。
虽然自入宫以来,她连西暖阁都未能踏进半步,可是康熙总是隔三差五的让人给她送来各式各样有趣漂亮的新鲜玩意,有时还让李德全亲自给她送来些珠宝珍玩,都是由各地进贡而来的宫中稀罕之物。再加上这几日里宫内已传开了皇上龙体欠安的消息,所以,没有人会因为她未曾得到过召幸而怀疑她如今在康熙心目中倍受宠爱的地位。而如小六子这般惯靠察颜观色逢迎主子的奴才,就更是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娘娘,奴才可是好不容易才抽着空档溜出慈宁宫的。”果然不出阿伊亚所料,尚未提及正事,小六子就先向她邀了个功。
阿伊亚很不情愿的在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我明白,你这些日子的确担了不少的风险。你放心,等我在后宫立稳了根基,自然不会忘了你的好处。到时候,我还需要你继续帮衬着我呢。”
“娘娘,奴才能遇上您这样的主子可真是三世修来的福气呢。”
小六子嬉笑的表情让阿伊亚忍不住想要作呕,她原本是个性情极其孤傲之人,为了她们部族所谓的她并不了解的利益,被迫着被送入这皇宫之中,又被迫着做她自己一直以来就不屑做的事情,费心算计、苦心经营根本就不是她的本性。而事到如今,她又能有什么别的选择吗?她此时只是越发的明白,自己已然骑虎难下,不论事情成败与否,自己面前都只有死路一条。
阿伊亚心内琢磨着,小六子已经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说了起来,“奴才打听到一个新消息,今儿早朝的时候,常宁王爷因罗文瑜一案和皇上当面起了冲撞,竟当着众多官员指责皇上,皇上一怒之下传旨将他的大将军衔给削啦!”
“是吗?!”阿伊亚一下子由坐椅上跳了起来。眼见着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地往下顺利的发展着,也就是意味着自己的生命在一步一步地走向边缘。想到这里,她竟然感到心中升腾起一种落寞的神伤,忧郁之情涌上心间。原本激动的表情,顷刻之间暗淡下来,“哦,这样真是太好了,你先回去吧,待我再仔细想想,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她态度的变化如此之大,让小六子觉得纳闷,可是又不便细问,终究他只是个小奴才,终究他还需得依靠着主子才能指望着成为人上之人。他偷眼瞥着阿伊亚,见她根本没有留意自己,便踮足悄悄地退出了屋子。
阿伊亚独自一人默默地思量了许久,心头总有一丝不妙的感觉,可是又不知道究竟有何不妥之处。思来想去,她最后决定与其苦苦猜测,不若亲自跑趟乾清宫,把事情给弄个清楚明白,自己也好平心静气下来。
不想她刚刚才到御书房外,就又被李德全拦住了去路。可是李德全对她也并无不恭之处,看着情形还是十分逢迎客气的,免不得她也要敷衍出一副姿态来才好。“是啊!我想瞧瞧皇上今儿精气神好些了没有。”
李德全早已听了康熙的吩咐,只须得拦住阿伊亚便是大功一建。“娘娘,今儿怕是又要让您白走这一遭了,万岁爷刚在早朝之时动了肝火,这会子正独自在御书房内怄气呢。”
阿伊亚故作惊讶的问道:“什么?皇上又动气了,这可如何使得,这几日皇上已经动了好几回气了,再这么下去,会牵累坏龙体的!”
“唉,可不是吗!都只怪两位王爷,这么大的岁数了还是不知轻重。”
“怎么,又是裕亲王爷招惹得皇上动怒了吗?”阿伊亚有意装作毫不知情。
李德全也毫不示弱的陪着作起戏来,“那里是裕亲王爷,裕亲王早已被万岁爷圈禁在家中了,是恭王爷在早朝之上又顶撞了皇上,皇上盛怒之下连他的大将军都给罢了,和裕亲王一样让他回王府闭门思过去了。”
原来果有此事,阿伊亚尚未来得及继续询问些什么,却见曹寅打御书房内匆匆出来,看面上的气色似乎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跌跌撞撞的来到李德全跟前,声音颤抖而低弱。“李总管,快进去瞧瞧吧,万岁爷方才愈想愈气,竟止不住一口血水吐了出来!”
啊!李德全惊呼一声,顾不得阿伊亚,掉头同着曹寅奔进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