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吗?要不要下来走走?”康熙的软语在沁雪耳边比轻风更加绵柔。
沁雪十分确定的点了点头,不会骑马的她,的确在马背上颠得相当的不适。
“这儿真美,若是死后能葬在此处,我便再也无憾了。”她由马背上跳将下来,伸手拨弄着齐腰高的草儿,一种依恋之情油然而生,仿佛这里就是她的家乡。
这里已是这片草原上唯一没有被践踏过的地方了,在这里听不到纷争、看不到战乱、闻不到硝烟、想不到恩仇。不论有多少人从这里踏过,留下的只是寂静和安宁,不论有多少人从这里离去,带走的只有回忆和喜悦。
她的话如雨丝般轻细,仿佛不过是在自言自语,可是字字句句却都落入了康熙的耳中。他环过她的纤细的腰肢,抚摸着她绵软的秀发,“怎么突然如此的多愁善感起来?过去的你,可并非如此啊。”
“是吗?我变了吗?”沁雪突然有些俏皮地冲着康熙眨了眨眼睛,“我倒不知道呢,从几何时起我变的?”
她仍旧不失忧郁的目光扫过一片苍茫的大漠,在这里天与地交融一体。虽然它们遥遥相对,却在这里连成了一线。爱与恨,情与仇,不也同样是这个道理吗?虽然,互不相容,却相生相长,犹如兄弟手足一般难舍难分。
想到这里,她突然之间放开了怀抱,回复了以往清静明亮的神采,“皇上,您不是说要教奴婢骑马吗?难道您忘了不成?”
康熙看着她恢复神采的双目,心中略过一丝的喜悦,“朕自然没有忘,为什么不呢?只要,你不怕从马背上摔下来就成。”
“嗯!那就要看教的人够不够本事啦,若是师傅自已不成,总不能怪徒弟太笨吧?再者说了,您不是总是自夸骑术一流吗?莫不是,瞧着奴婢外行,有心唬弄奴婢的吗?”
沁雪天真浪漫的情怀,俏皮幽默的话语,惹得康熙仰天而笑,“你若是没有这个胆量,朕劝你还是不要试的好!”
“要的,不试试,奴婢怎么知道您说的是真是假啊?”沁雪狡黠的朝着康熙一笑,那笑中没有丝毫做作的透着无以言表的娇柔百媚,直让人浑身上下酥麻入骨。
她的柔荑轻轻扶上马背,尝试着想要自己翻身上去,可是事情往往总是说着容易、做着难,她努力了数次,也未能够攀上马去,不得已撅起嘴看着面前的马儿,喃喃起来。“马儿乖,别乱晃悠,让我上去吧。”
康熙双臂环在胸前,只管看着她噗噗的发笑,却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怎么样啊?若是不行,朕帮帮你如何?”
“您这个师傅不称职呢,那有这么眼巴巴的看着徒弟折腾也不上前搭把手的?”
“你说过让朕帮忙了吗?你不是向来都十分有能耐的吗?怎么如今连个牲蓄也奈何不得了呢?”康熙看着她笨手笨脚的模样在旁边咯咯直乐。
“才不是呢,是这马儿认生,不让我上去。”
还在嘴硬,康熙见沁雪一副绝不服输的样子,笑眯眯的走过来,轻轻的帮她托上马背,自己也随即跟着翻身上去。
“您上来做什么呀?不是说好了教我骑的吗?”
“朕是怕你笨手笨脚的从马止摔下来,你放心好了,朕在后面只是坐着不动,你尽管骑就是了。”
“嗯,怎么骑?”
沁雪伸手带起马缰刚要往后扯,幸而被康熙及时的给制止住了,“你这么扯法,马儿会把咱们俩一齐给摔下去的。”康熙把过沁雪的手,慢慢的教着她应当如何如何。
福全跟在他们身后瞧着二人的亲热劲,心里实在有十二分的不自在。正在一个人低头沉闷之时,常宁和玉漱骑着马朝他奔了过来。
只见玉漱手中高举着一只白白胖胖的野兔,大老远的就冲这边喊过来,“三哥哥,快看哪,我射到了一只大野兔子呢!连常宁都直夸我厉害呢!”
康熙和沁雪停下话来,看着玉漱加紧马鞭奔到他们跟前。“三哥哥,您瞧啊,是不是很壮实啊?嘻嘻,它跑的可快了呢,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撵上它呢!”
“呵,咱们的玉漱还真是长能耐了呀,不错。再过些日子,许连常宁王爷也要自愧不如了呢?”康熙的话明显是在逗常宁的乐子,在场的人只有玉漱没能听出其中的意思,自以为康熙果真是在夸奖自己,不免得更加得意起来。
“就是,常宁能有多大能耐啊,不信你让他现在就同我比试比试。”玉漱仿佛猛然想起旁边一言不发的福全,“二哥,你说呢?”
福全只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根本没有心思理会她吱吱呀呀的咋呼。
玉漱也不介怀,仍旧滔滔不绝的说着,“三哥哥,我们方才在试射呢,宜嫂子让我们回来寻你们过去,我们这就正式比试啦,你们过去给我们做个公正。嘻嘻,顺便帮我站脚助威啊!”
“朕要教沁雪骑马就不去了,二哥,你去吧,给玉漱儿长长气势。”
玉漱摸着小脑瓜子不解的看着康熙,“三哥,你先去瞧了我们比试,回来再教沁儿姐姐也不迟吗。”
傻丫头,常宁一把拉过玉漱,使劲的朝她呶了呶嘴,这才换来玉漱恍然大悟般的一句话。“喔,我知道了,三哥哥是想同沁儿姐姐单独呆着是不是啊?”
一句话让常宁气得直翻白眼,不住的用眼瞄着福全的反映,却见福全仍旧没有丝毫的态度,只是郁郁的坐在马上不知想着什么心思。
常宁实在有些按捺不住,反正方才玉漱已经将话挑明,也不怕再伤他一次了。“二哥,你就同我们一道去吧,人家两个人热热乎乎的,你在这儿掺和个什么劲呀?你也不怕碍着人家的眼,走啦,跟咱们找宜嫂子去,看看她们的骑射功夫,总比一个人闷在这儿干吃醋的强。走啦!”他死拖硬拽着才让福全带起马缰同他们往林中而去。
自到了草原上,这几日的相处下来,宜嫔和玉漱倒成了十分要好的姐妹。她们两人都是性情直爽之人,说话办事从不拖泥带水,几日里常来常往的,倒发现彼此性情甚是相投。这一场比试,说是比试,其实无非是因为大家有言在先,又能图个乐子,走走过场罢了。彼此都不十分当真,最终二人竟打了个和局。
“宜嫂子果真厉害,明儿咱们再出来玩吧?”回营帐的路上,玉漱咿咿呀呀的不停的拍着宜嫔的‘马屁’。
方来到营区入口处,便瞧见曹寅远远的正候着他们。瞅见他们回来,连忙癫着脚小跑着迎了上去。
“万岁爷,不好了,福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