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不知不觉间半月光阴匆匆而过,冰河雪川尽皆消融,草原万物渐渐回复气息,衬着初初冒芽的翠绿,顿觉天地间生机无限。
下了一夜的雨,草地上尚且浸满湿气,沁雪由香儿陪着正悠闲的散着步,瞧着脚下刚刚泛起绿意的土地,打心眼里透着欢喜。
突然间香儿顶了顶沁雪的胳膊,朝着远处呶着嘴附耳说道:“雪姐姐(这是沁雪让香儿私下里对她的称呼),您瞧那儿。”
沁雪顺着香儿呶嘴的方向望去,瞧见嘉华正挽着哲卜尊丹的手臂撒娇发嗲地不知说着什么。香儿十分不屑地低哼一声:“这个嘉华还真是死性不改,我已留意了她数日,自来到草原她便不曾安分过,整日里不是勾搭这个就是招惹那个,与哲卜尊丹王的关系看似十分地不寻常呢。”
她们说话之时,目光始终朝着哲卜尊丹和嘉华的方向,虽然沁雪迅速示意香儿移开视线,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但还是被哲卜尊丹无意的眼神瞟了个正着。
“香儿,别多管闲事!这不是你该管的!”沁雪低声说着,“咱们回去吧,我也走的有些累了。”她转身同着香儿缓缓回到营帐,若有所思地在床榻旁坐下,竟连香儿将新做好的衣服捧到她的面前也浑然不知。
“雪姐姐,您这是怎么了?发什么楞呀?”
沁雪恍惚的眼神空洞地看着香儿,“呃,没,没什么。香儿,你先出去吧,我想独自安静一会子。”
香儿不解地看了沁雪片刻,见她根本毫无心思搭理自己,于是将手中的新衣整齐的摆放在榻边,“雪姐姐,这是汗王吩咐人专门给您做的新衣裳,您一会儿试着看看,若不合身时我再让他们去改。”而后迟疑着退出帐外。
“你们娘娘在帐内吗?”哲卜尊丹如幽灵般无声地出现在香儿身后,让刚刚退出营帐的她吓得面色发青,“王,哲卜尊丹王,您,有事儿吗?”
哲卜尊丹轻瞥起嘴角,言语霸气而无礼,“你没长耳朵吗?!还是根本无心在此侍候?!本王方才问你,汗王妃在不在帐中?!”
“啊?喔!”原本就被他突然地出现给吓得有些失魂落魄的香儿,此时见到他冰冷如霜的表情更是乱了主张,她努力镇定着心绪,却始终忐忑不已,“王,您,找娘娘,有,有事儿,吗?”
哲卜尊丹明明瞧见她们回到营帐,看香儿情态似要有意拦阻,于是推开她直接往帐内便要进去。香儿不知沁雪此刻是否正在更换衣裳,一惊之下竟将她恍惚落魄的神智给收了回来,急步上前阻在了哲卜尊丹面前。“王爷,您不能进去!娘娘正休息呢!”
从未有奴才胆敢如此放肆地阻拦他,他怒不可遏地抡起拳头,不容分说便朝着香儿迎面砸下,却听耳边传来一声带着娇柔地呼喝,“二弟!”沁雪及时走出营帐制止了哲卜尊丹粗鲁的行为,“你找我有事?”虽然这个带着生硬却十分亲密的称呼,让她叫着十分地不情愿,可是至少能够为她抵挡一些无谓的麻烦。
哲卜尊丹同样对这个让他觉得十分拗口的称呼很不适应,却又不得不顶着头皮承认这个事实。“嫂,嫂子,我……,我给您请安来了,可是这个小奴才却拦着我不让进去!”他恶狠狠地指着香儿,眼神中带着腾腾杀气。
“二弟,她不过一个下人,说话做事难免有欠周全,你堂堂王爷又何必与她个小女子过意不去呢?更何况,以你的身份地位若出手打骂一个小女子,恐怕会招人笑柄吧?”沁雪不露声色将香儿拉到身后,以避开哲卜尊丹粗壮有力的胳膊,“再者说,她并未做错什么,是我让她在门外守着,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休息。”
“嫂子,昨儿我特地为您精挑细选了数名精明能干的奴才,比您如今身边的这些个下人强上何止百倍,不如我此刻就让他们过来,把这几个又笨又懒的奴才给换了下去吧?”哲卜尊丹瞥见察珲多尔济大步往这边过来,立即话峰一转,满面诚恳地对着沁雪。
“二弟果真是有心,我这儿的人手充足得很,又都是宫中随行而来的,我已然使唤习惯了,还是不必再换的好,新换上的奴才也不了解我的生活习性,言语也不相通,即便再好,终究还是有所不便。”说话间察珲多尔济已来到二人身边,沁雪收起方才紧绷的神精,也佯装出一副客套模样。
察珲多尔济完全没有听到二人之前的谈话,只当是他们叔嫂间相互客套照应,于是欣喜地揉过沁雪的肩头,“二弟,你嫂子还不习惯草原的生活,如今她身边的人都是自宫中带来的,照顾起她的生活起居要来的更加方便些。”
沁雪将目光转向察珲多尔济,留意到他衣服上附着的尘土,一面帮他抖落着,一面困惑地问道:“汗王,您这是打哪儿沾来的这一身尘土?昨儿晚上落了一夜的雨水,当不至有如此多的沙尘呀?”
“我昨儿去奈曼部走了一遭,想着赶回来见你,便赶得急了些。”察珲多尔济满面温情,目光中除了沁雪之外几乎再感觉不出任何旁的事物。这是半月以来,沁雪所感觉到的他性情上最大的变化。
“难怪汗王昨夜不曾来看娘娘,娘娘可是一夜未眠等着您呢,您出门怎么也不同娘娘知会一声呀?”香儿想起沁雪昨夜眼中略带的不悦神色,此刻方才明白其中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