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易冷见她睁眼松下一口气,可是下一秒,她的话,让他犹如雷击,浑身血液倒流。
“夜易冷,休了我吧。”
清淡有些虚弱气喘的嗓音从那张脱色被血液染红的唇里吐出,如此的薄凉,就和她此时的眼瞳一样,比这漫天风雪还要来得冰冷寒心。
夜易冷身体发抖,哑着声音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
他挥掌的动作突然的停顿,周围一片狼藉的梅花树枝破败,天空中梅花花瓣混合着雪花飘落下来,落在两人的头上面上身上,美的惊心动魄,却让人觉得一股说不尽的凄然。
苏青雅觉得他抱着她的手腕都在抖着,抖着,抖得她心也颤动起来。她面色更加的冷淡,同是一字一句,字字清晰说道:“夜易冷,我救你一命,只求换我一纸休书。”
夜易冷眼瞳颤动,唇抿得无色,双掌握拳,指骨发白,指缝里猩红的血从指缝里流淌出来,滴落在雪地上。
苏青雅与他对视一起,眼瞳迸发出慑人的光彩。张口几乎用喊,每个字犹如千斤,“夜易冷,我,救,你,一,命。只,求,换,我,一,纸,休,书。如何!”
她这一喊,每一字都如利剑,一剑比一剑深的插入他心底,留下一片狼藉。四肢无力,万近重量压得他几乎无法站稳。
她脸色更白了,好像下一刻就会飘散。胸口上的血又冒了出来,其上衣裳看不出原来颜色。她眼瞳却一瞬不眨,盯着他。好像身体其他的都不是她的了,只剩下这双眼,这双比这漫天风雪还要冷淡的眼,深深控告着他。
“哈哈哈哈哈!”沉寂中,夜易冷倏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得胸膛颤动。只是这笑声却远比哭声更难听。
他笑得沙哑收声,垂眼紧紧看着她,暗哑大笑说道,“如何?你用一命只为换一纸休书,我如何不准,我怎能不准!”
苏青雅微微敛眉,不去看他那双让她不忍的血红色。得到了答案,她费尽了所有的力气,好想闭眼好好休息休息。
只是一只大掌制止了她的想法,那双大掌狠狠的拉开她的眼睛。苏青雅皱眉,虚弱无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能用眼睛透出不耐的意思。
却见夜易冷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如狼似虎的狠狠盯着她,阴狠沙哑说道:“苏青雅,既然你用性命换离开我的身边,便给我好好坚持活下去,否则你死了也只能是本王的正妃!”
他怎么就这么别扭,直接好好的告诉她,让她活下去不就好了吗?
苏青雅心中发涩,侧过眼去,点头。
夜易冷不再看她,连眼尾余光都没有一丝一毫。他一手抱她为她穿替内力护她心神,一手不断毁了这满园梅花。不留余力的挥掌,似将一身气力全部耗尽。
他面色渐白,额头冒汗。哪怕他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这样不断的内力输出。
苏青雅已经昏迷在他的怀里,只有那不时皱着眉头让他知道,她还活着。
恒泫殿。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草药味,雕木床上,躺着一道纤细的女子身躯。本就娇小的瓜子脸蛋,此时两颊略微消瘦,更显脆弱了,肌肤苍白,黑发丝丝屡屡,身上只着了件亵衣,盖着柔软却温暖的被子。
床边,夜易冷一身暗紫色袍子,倚靠在椅子上,一手撑着下巴。无瑕的面容有些憔悴,眼眸闭着,浓密的睫毛下一层青紫,想来怕是熬夜熬得多了。双眉中央拢着一座高峰,想是做了什么不好梦,或是睡不平静安稳。
“吱”的一声,门被打开,绿意端着水盆早早的来,准备为床上的苏青雅擦身。
夜易冷眼瞳瞬间睁开,血红色的眼瞳此时布着细细的细丝更是红得慑人。绿意心中一惊便平静下来,这几天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天都会发生一次,她也就慢慢习惯了。
“王爷,奴婢来给小姐擦身。”绿意将水盆,给夜易冷行了一礼。
“天亮了吗。”夜易冷抬头看了看外边天色,隐隐发亮了。他站起身,身上的骨骼发出一阵轻响。一夜坐在椅子上,浑身都是疼痛。
揉了揉眉心,看了眼床上苏青雅,夜易冷朝绿意道:“帮她擦身吧。”语毕便走了出去,面色已经恢复平时的冷淡笑容。
他还要去上朝,他不能让别人看出异样,他要还她自由,便要给她最好的,不给她留下后患。
毕竟离开他的身边可是她拿命换的。
夜易冷垂眉掩去伤色,身影渐渐远去。
绿意小心的收回目光,端着水盆来到苏青雅的身边,你捏干了绸巾,为她细细轻柔的擦着身子。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小姐,你都不知道王爷这些天一直守在你的身边,那模样,连我看了心疼。”
擦着她的手臂,“我一直以为王爷不是个好人,对小姐也不好,老是害小姐受伤,这次又是这样,而且还伤得这么重。可是王爷用了所有最好的药材,每天守在小姐身边,比我还守得紧。我都在想,我是不是误会王爷了?”
再洗了绸巾,捏干为她擦双腿。绿意皱起眉头,“小姐一直都难吃下东西,都瘦了好多,我看到王爷虽然在吃,但是那样子,这么看都好像是吃的不是饭,而是在给肚子装东西似的。小姐,原来王爷这么在乎你的,我有这样的感觉,所以小姐快点醒,来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将苏青雅全身擦了一遍,绿意端着水盆离开。最近她也习惯了每天对苏青雅说些有的没的,这样也是为了缓解自己担心的心情。
一下朝,夜易冷身边就有不少人有意无意的询问苏青雅的状况,夜易冷淡笑回应打发后,便早早回到了王府。
夜易冷面色冷沉的往恒泫殿中而来,脚步有些急促。他一回来就听人传报,苏青雅出现状况,身体发热。
进入殿内,便见苏青雅面色透着病态的嫣红,眉头紧皱,难受的低吟出声。在她床边,一身青衣的药寻坐在一旁正为她诊脉,放开她的手腕,摸了下她的额头,药寻就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