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九衫看着满堂的官兵,步步后退,她本想挟持这官印保命,可王安府冷冷的话传进耳中,不禁起了个冷战。王安府就是有这个本事,他的话,你,不得不小心,你,不得不信。
裘九衫走到后门出口,一挥臂,那官印就抛向了空中,堂内众人皆心惊地望向那官印,趁此时机,裘九衫一个飞身欲逃出生天,却忽觉脸上一疼,随即血红的一道,她的脸?她的脸!性命攸关,只来得及留下一个怨恨的眼神,狼狈逃了出去。
王安府收回了掷出暗器的那一只手,对于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有些时候,活着,比死更让人痛苦。就让这个自负的女人毁了脸活下去,真有趣。
“少主,这是相爷的印鉴。”
侍卫将官印呈上,完好无损,一干属下都松了口气。他们真是服了这个主子,危急关头,官印差一点就粉身碎骨,他竟然连瞧都没瞧一眼,却向那女人射了一枚暗器!
王安府示意侍卫将那印鉴收起来,站起身,看着被五花大绑跪在脚下的洛云,“丞相的谋反书信,是谁交与你的?”
洛云一惊,官印是荆可萋盗的,才有了丞相的书信,若是供出去,她怎么办?他还在怜香惜玉,犹豫不决,就听头顶阴测测笑了一声,冰凉刺骨。
不多一时,洛云就被吊在了大堂中央,众人眼前。
一根带着铁刺的绳索拿到他眼前,顺着双臂,上身,两条腿,环环缠绕。洛云吓得整个人开始哆嗦起来,他刚想开口招供,就听一声:“动手。”
王安府披回了斗篷,重新归坐回原位。他的脸色,还带着一分病态的苍白。眼前,绳索在一圈圈收紧。
“啊!啊!”
狼嚎一般的声音从洛云口中喊出来,那些带刺的绳子深深勒紧他的血肉,如同凌迟,血液如同从筛子流出来一般,一股股留下,洛云被吊在空中不停挣扎,蹬着两只腿,“饶命啊!饶命啊!是荆可萋,是她盗了官印,才伪造了丞相大人的书信!是荆可萋那个女人!少主饶了我吧!饶了我!”
洛云撕心裂肺的嚎叫传到了在场每一个洛帮弟子人耳朵里,传到了他们惴惴不安的心里。王安府示意止住了刑罚,“留着他的命,为丞相府脱罪。”
奄奄一息的洛云被拖下去了,众人个个如惊弓之鸟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王安府饮过下人端上的一碗黑色的药汁,抚着衣袖上的纹理:“今日洛帮大会,由张堂主接任新任帮主之位,洛帮,继续为朔月效力。谁有异议。”
谁——有——异——议?
四个字回荡在大堂上空。众人此时噤若寒蝉,听到主子此话,原来尚有一丝生机,连忙叩拜:“誓死效忠丞相,誓死效忠朔月!”
“哎!哎!”李桐儿一边被季字卿紧紧向门外拉,一边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她桌子上那些试验试剂,“你这么急急忙忙到底要拉我上哪去?”
季字卿脚下不停,一手抓着李桐儿的手腕愈加用力:“回乌达!”
什么?李桐儿显然被这话惊得愣住了,这么快就回乌达去?可她的炸药还没试验成功呢,这么贸贸然,就要进狼窝?
“不是要等到洛帮大会结束之后?出了什么事情?”
“国师!”
身后一声疾呼,将李桐儿的话截住,她和季字卿同时回望,两个人正急急朝这边赶来,显然是在逃命,其中一个还受了伤,被另一人搀扶。待他们走近一看,原来是吴城、吴彻这两个冤家!
“你的眼睛……”
李桐儿微微伸出手指,瞪着眼睛指向吴彻一手捂住的血红的伤处,谁把他伤成了这样?
谁知吴彻一看见她脸色登时大变,二话不说,一手直奔李桐儿面门索命,李桐儿被吴彻的眼神吓得虚退一步,下意识的以手捂面闭目,却有一手极快挡在了李桐儿之前,截住了吴彻的疯狂。
“你这是做什么,冷静些!”
“我冷静不了!王安府那个混蛋,毁了我的眼睛!我堂堂吴家在在边关横行无忌数十年,今日被他如此羞辱,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我今日既杀不了他,也要杀了他的女人泄恨!”
李桐儿耳边轰隆隆,吴彻的一番狂轰滥炸,她就只听见了王安府在三个字,他没事,经过上次生死大劫,她本来还以为……他如今安然无恙……那就好。李桐儿松了一口气,随即想起那一夜他的残忍,她又蹙起眉头,也许,她在他或是谢青慕的眼中,只是……一个傻瓜。莫非,自始至终,这戏台上就只有她这一个小丑。
哎……既然他没事了,以后,她与他,就再无瓜葛了。
李桐儿低垂双眸,一旁的季字卿却不着痕迹将吴彻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她还是慕王的王妃!吴府如今已经得罪了丞相府,如若不想活的太艰难,还是不要在得罪了谢青慕为妙!何况,到了关键时候,她说不定还可以保你一命。”
季字卿说的头头是道,吴彻听得一头雾水,他稀里糊涂,阴鸷地盯了李桐儿一眼,憋了半天,最后吐出一句:“也罢!就让这个女人在多活几日!”
依依!裘九衫一边逃,一边心痛,她的依依还在那里,可她却只能扔下她,回去,她也是死路一条。依依,你一定不要有事!裘九衫伸出手抚了抚脸上的疤痕,肉皮已经外翻,一声怅然:王安府!你好狠!
“是谁!站住!”
裘九衫一声悲鸣,却不想引来又一群人马,而那带头之人……谢青慕!
裘九衫大惊,她一个旋身仓皇而逃,却觉脚下被什么东西勾住,两股力道,就把她生生拖了回去,那力道太猛,裘九衫的全身被地面摩擦的尽是血痕,惨不忍睹。
她被两个侍卫架起来,拖到谢青慕面前。
谢青慕坐在马上,冷眼瞧着这个从王府逃匿出去的女人,在裘九衫看来,他的目光比以前更冰冷,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