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有裘九衫在,挡去了大片残骸,否则玥姬韵姬这一些人都要遭了秧不可。裘九衫看着玥姬投来的赞许,微微躬身,隐去暗暗颤抖的手臂。
扎乌见一击不中,将身后背负的一柄巨斧提了出来,又向谢青慕攻去。那乌达太子同季字卿只是在一边观看,丝毫没有阻拦之意,谢青慕冷冷一笑,原是有备而来!
李桐儿早先就听说谢青慕是什么‘战神’,可当她看见他自腰间抽出的那一丁软剑——他那样的一个人,居然用的是软剑,她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万千。
谢青慕的剑法极快,虚实相生,出一剑,犹如万剑相加,使对手眼花缭乱,反观扎乌,虽力大无穷,却始终伤不到谢青慕一丝一毫,更是烦躁不堪,那一柄巨斧越舞越是迟钝。谢青慕看准时机,反手一剑,扎乌的鲜血就涌了出来,被谢青慕当胸一脚踩在脚底。
季字卿看到此,皱了皱眉头。
“这个蠢货。”
扎乌乃是乌达第一勇士,天神力大无穷,本想先扳倒慕王,给朔月一个下马威,想不到竟败成如此!
季字卿只是稍一迟疑,‘王爷手下留情’这几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见谢青慕踩在扎乌胸前的脚一个用力,扎乌吐了一口血,立时毙命。
“本王一时疏忽,拳脚无眼,还请乌达太子不要见怪。”
谢青慕一收脚一拍衣袖,那姿态,简直气得要了乌达人的命。
季字卿恨恨盯了谢青慕半响,说甚么‘一时疏忽’,骗鬼呀!扎乌虽蠢不可及,战场之上却可抵得千余军士,他料定了与我乌达必有朝一日兵戎相见,所以先下手为强,灭他一条命!
季字卿心底气了个半死,面上还挂着笑,道“想来王爷平日杀惯了人,‘一时疏忽’,在所难免!这生死相搏本就大煞风景,我国王子一向崇尚棋艺,贵国人才济济,不如就请先来切磋一下棋艺。”
下棋?这倒是门深奥的学问,没想到季字卿居然能提议下棋这样的比赛。
三局两胜,谢青珈示意点了点头。那帮文臣们议论了一番,便敲定了年纪较大的三个人选。这些文臣平日下起棋来,一动不动就是一个半天,对于棋艺,皆是相当自负,想他们文臣,有不必动武就可‘报国’的大好机会,当然争先恐后,可无奈只能出三个人,也只有论资排辈了。
第一个年纪最老的大臣,手里念着胡须,信心满怀地就坐到了场中央。可等那边的人从乌达中走出,他就坐不住了。
走出的这一老者,身弓背驼,紫衣鹤发,还没有女人身高,就是这样一个小矮老头,却叫那刚才还兴致满满的老臣坐都坐不住了。
为什么?谁不知道,博弈神通,五岁便在棋艺上再没遇到过敌手?而这有博弈神通之称的棋老怪,五岁之后便也再没长过身高!
之所以有‘棋老怪’的称号,是因为他不但能赢你,而且能在对弈中将对手死死牵住,往往如猫逮到了耗子,先不吃掉,而是好好戏弄一番,让它有生死不能的滋味。
这老者棋才下三招,就漏了败象,可偏偏,下到第一百二十几手时,还未输掉,结果呢,棋终未下完,那老臣一手捂着胸口被侍卫们急着抬出去了。
李桐儿看着他的样,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第二个上来的大臣,虽未发病,可情况也好不了多少。身为文臣,自身带来就有一种执拗,一种傲气,那大臣被棋老怪变着法戏弄了一番,当下就怒红了脸,想想此番众目睽睽之下,以后有何颜面再与其他官员相处,人前人后又会如何看他?当下羞怒辞官,誓终生再不进朝堂一步!
朔月接连两败,季字卿明显感到了众人的怒气,他亦心中暗暗不悦,这棋老怪,来时便叮嘱过他,不要如此张扬,志只在盛便可。如今,恐怕不妙。季字卿只好陪笑着道:“这前两局,一位临时病重,一位辞官,皆未下完,乌达确是胜之不武,不如,把第三局下完,我们一局定乾坤如何!”
谢青慕看了季字卿一眼,他对第三局胜负已定,却又来顺水人情,如此一来,朔月反不能发作,这人实在精明的很。
可是,这边朔月却没了人选。经过两场较量,但凡是不傻的,都知道上去就是个自取欺辱,谁还上去?
半响,无人吱声。
谢青珈手里的茶盏都快捏碎了,这么多国的官员在这,传了出去,朔月还有脸吗?他现在真是恨不得这乌达的什么鸟国立即消失在这世上!
“皇上。”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将正暗暗咬牙切齿的谢青珈叫回了神。这个声音并不大,却透着一丝沉稳的凌厉,偏偏叫满场的人都听得个清楚。
谢青珈愣了愣神,才回复神色,对上王钦若透着一丝恭敬道:“丞相有何提议?”
王钦若神情坦然,平静回道:“府儿幼时曾习过棋艺,可否,叫他一试?”
话一出,全场哗然。这丞相,是安的什么心那,这不是断小侯爷的路吗?怎么把自己的儿子往火坑里推啊?
“没听说小侯爷棋艺有何过人啊。”
“是啊,是啊。”
“这究竟是……”
全场愕然,都盯着那被美人儿围在中间伺候的小爷,而这位爷呢,脸色平静,一边消受着美人恩,一边将发带向后一拨,轻轻起身,未看父亲一眼,径直向场中央走去。
棋老怪看着面无表情的白衣公子,自己刚刚的气场就弱了些。他心中惊讶,为了平复,便笑着开口道:“这位公子,看来好棋艺呀!”
王安府未抬头,直接捻了一子落下。
棋高一路力无比,不好走处不走棋。
棋老怪又是一惊。
棋老怪在心里盘算了几十种可能,这一子显得并无任何高明之处。他抬头又看向王安府,王安府的面上挂着若有若无的轻笑,眉宇之间不见任何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