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姐曾经说过,人生是一张赌台,我们的每一步都是在赌博,青春赌明天,爱情赌婚姻,婚姻赌生活,选对了皆大欢喜,反之一步错百步歪,今生不卖后悔药,有什么冤屈只能等来世再作上诉。
罗可回家的时候,老妈正在厨房里忙活,我正躲在书房里上网听歌,罗大佑的《恋曲1990》满屋飘香蕴意深长,直到开饭时才恋恋不舍地被老妈赶到餐桌,洗完手后我偷偷地瞥了罗可一眼,风平浪静波澜不惊,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怀疑他还没得到小雅的绝密情报。
不过没关系,这还不是计划的重点,根据剧本的进度,虽然我现在和周川已经打得火热,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罗可从来都是一个讲究真凭实据的人,所以为了让他抓住把柄,接下来我必须再给他搞一个有图有真相。
而且,我的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就绪:
1.作为出轨男们的经典穿帮镜头之一,我已经把手机调到了静音上。
2.刚才上网的时候,我也把手机遗落在书房里,因为吃完饭后罗可会去上网,到时候周川的短信就会像飞毛腿导弹一样呼啸而来。不错,你那个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老婆,她不干了。改行出轨了 。
我知道自己在走一步险棋,可正如韩姐所说,人生不就是一张赌台吗?
十八岁那年,我有大把的筹码,笃信爱情就是我的天,笃信罗可会给我一片没有委屈的天空,我赢了;二十二岁那年,我放弃稳定的工作,千里迢迢地追随罗可来到这座滨海之城,风雨漂泊吃糠咽菜,我赌他一定会给我赏心悦目的生活,结果我又赢了。
二十七年那年,我身披婚纱心花怒放,迫不及待地跳上罗可的婚车,那时候我赌什么?不,罗可,我把自己的整个人都托付给了你,还能赌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知道的,我本来就是一个传统的小女人。还记得吗?罗可,我们说过的: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还记得吗?罗可,我们说过的: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相爱相敬,我们不离不弃。还记得吗?罗可,我们说过的,我们说过的……你都忘了。好吧,好吧,我跟你赌,这次我拿自己的余生下注,我把自己未来的幸福全压上。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为了你,我愿赌服输。
晚饭过后,陪着老妈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往事如一幅幅斑驳的黑白胶片在眼前反复跳跃,我心如刀割,眼泪几次要夺眶而出都被我生生地憋了回去。
看看表,墙壁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了九点一刻,也就是说周川的短信已经过来了十五分钟,走到书房门口后,我暗暗地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就好像忽然想起丢了什么东西似的,一头闯了进去,略有慌乱地看着罗可,问:“老公,我的手机是不是——哦,果然在这里呀!”
罗可肯定动过我的手机。
第一, 手机是还放在写字台上没错,不过之前跟桌角是呈四十五度放的,这也是我精心设置的,但是现在角度变了。
第二, 第二,短信箱里空空如也,只有一个解释:他看完那条短信,删除了。
罗可终于上船了,看到他还在那若无其事地上网,我不动声色地收起了手机,还稳坐钓鱼台呢,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回到客厅后,我给周川发了一条大功告成的确认短信,他很快回复过来:“老婆,接下来的床戏精彩吗?”
我情不自禁地抿了抿嘴角,删除短信后又回复过去逗他:“今天晚上你可以更精彩呀!”
说起来真有点儿让人哭笑不得,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周川发短信说小丫头晚上请他吃饭,问我去还是不去。我说:“你又没卖给我,这种事儿问我干吗?”他说:“我以为你会吃醋呢。”我立即把电话打过去狠狠地“呸”了他一顿,他在那边“呵呵”几声,说:“那我还是推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的心突然好像被什么扎到了,想了想后我又劝他,说:“要不你还是去吧,最后一次。毕竟现在她已跟男朋友分手了,虽然这事儿不一定怨你,但起码人家也有追你的权利。另外晚上你一定跟她好好谈谈,注意措辞,尽量不要伤害人家,你说是吧?”
“要不,干脆我就跟她说现在你是我的女朋友?”周川在电话里开玩笑。
“你敢?我杀了你。”
十五分钟过去了,罗可在上网;又一个十五分钟,他还在上网!
我坐不住了,山雨欲来风满楼呀,书上就是这么说的,每逢恶战之前,敌军阵地都是静悄悄的,那接下来罗可会干什么呢?
按理说事已至此,摆在他面前的路无非有两条,要么挽救这个家庭,赶在我上船之前切断缆绳;要么让我打包走人,任由船开走,可是像罗可这种闷骚型的男人总爱剑走偏锋,帘子不揭开,你就永远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更急人的是老妈,遥控器都被快被她老人家摁烂了,还精神抖搂着呢,没有金庸,就看琼瑶。太折磨人啦!不行,我得想个办法让老妈去睡觉,明天一早儿还得赶火车呢!酝酿了半天,我吃惊地盯着墙上的挂钟:“哇,老妈,都十点了呀!”“是啊,你说这时间晃得可真够快的,一眨眼大半宿过去了。”老妈打了个哈欠,关了电视后还赖在沙发里,突然神神秘秘地问我:“我说闺女,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呀?”“什么问题?”“你看啊,我来你家都好几天了,发现你们两口子这日子过得真是一碗白开水。就说这饭后吧,你说你们一个忙着上网,一个忙着看电视,这哪儿能行呢?夫妻之间要多沟通嘛,你要是不通,那还不迟早掉沟里头去?”
“哎呀妈,我这不都是为了陪您嘛,平时我们不这样儿的。”我安慰我妈。“那你们什么样儿啊?不行,你去把罗可给我叫出来,咱们开个家庭会议。”
其实我挺怕我妈的,别看她成天都是娱乐版的,可真要是严肃起来,我爸见了都得立正稍息,更不用说我和罗可这些虾兵蟹将了。尤其是罗可,哎呀,算了,我都不好意思说了。
说起来到底是教育工作者,十几分钟的家庭会议,老妈侃侃而谈,连草稿都不打,除了批评我们的生活态度,还着重强调了一点:“既然你们都去医院检查过了,而且也没查出什么问题,那今年就把计划变成现实。罗可,你的意见呢?”
“妈,我没意见,都听您和李嘉的。”罗可老老实实地回答。“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说呢李嘉?”我忙不迭地点点头,心虚得一句话也没敢说,其实我和罗可哪去过什么医院,这些都是我串通他一起骗我妈的。尽管罗可是想去做检查的,尽管还劝了我半天,可我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没错,我害怕。打掉第三个孩子那次,我哭了整整一夜,眼泪一串接着一串,真像决了堤的河一样,我想这辈子算是完了,造了这么多的孽,上帝一定会惩罚我的!后来我眼泪巴巴地问罗可:“如果这辈子我再也生不了孩子……”没等我说完,罗可毫不犹豫地打断了我:那我们就去领养一个。那天说这话时,罗可表情异常的坚决,我能感觉到他的心,后来我又扑到他的怀里哭了个痛快,可是哭完之后又怎么样?生活还是要继续,我们根本就没的选择。罗可是家里的独子,又是出了名的孝子,对他这种从农村一路辛苦打拼出来的男人来说,我明白无后是个什么概念,所以每次见到我婆婆,我总觉得好像欠他们家一大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