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诗韵这时又说:“妹妹,我现在真的有一种渴望,这种渴望越来越强烈,它就像一道闪电,一下子击中了我的心脏!不,准确地说,它更像是一道炫目的光,我甚至都不敢面对它,因为我一旦面对它,就觉得会有被它烤焦的危险!你知道吗?一直处于黑暗中的人,有时对光是拒绝的,排斥的!可是,内心里,又是那么的渴望!那么的迫不及待!哪怕是一种致命的冒险和伤害,也要如同飞蛾扑火般地朝着它扑过去……”
白晓杨见佘诗韵越说越激动,眼睛变得黏黏稠稠的,并且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可以明显地感觉出她的思维出现了与现实完全脱离的漂移,于是想把她从一种臆想的幻觉中拽回来。
“姐姐……姐姐……”白晓杨看着佘诗韵,用手掌轻轻拍打她的脸,想将她从迷失的状态中唤醒。
可是,佘诗韵此时似乎完全进入到了一团迷雾之中。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远处,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激动和惊喜:“我真的渴望进入到那个世界里去,没有歧视,没有虐待,没有伤害和仇恨,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每个人的心灵都像山泉水一般,潺潺地流淌,自由欢畅,清冽甘爽,心与心之间,可以相互滋润慰藉并且交融会聚,最终形成蔚蓝色的海洋,辽阔的海洋,每一颗心都有一个自由快乐的出口,每一颗心都有一个宽广无垠的飞翔空间……太美了!真的是太美了!”
见佘诗韵在一种痴迷的状态中越陷越深,白晓杨很担心她会在这样的状态中沉迷下去不能自拔,于是将佘诗韵的头拢在胸口上,继续轻轻拍打着她的脸颊,说:“姐姐,我们不要去幻想了好吗?我知道你想逃避眼前的现实,可是,我们逃避不了。我们只有一起去面对,知道吗?姐姐……”白晓杨说着说着,声音也开始哽咽了,眼眶里涌出的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接着又溢出眼眶形成两道潺潺的溪流,顺着白皙的脸庞流淌滴落。
滴落下的泪水刚还掉在佘诗韵的唇角。佘诗韵伸出舌头,将白晓杨流淌下的泪水舔舐进嘴里,突然将头从白晓杨的怀里挣脱出来,看着白晓杨,深邃的瞳孔闪烁着奇异的光,说:“妹妹,我尝到了海水的味道,还有清新的风,是从海面上刮过来的风!自由的风!灵动飘逸的风!”
白晓杨把佘诗韵的脸捧在手心,端详着她,哽咽着说:“姐姐,那不是海水的味道,也不是从海面上刮过来的风,不是,知道吗?”
佘诗韵定定地看着泪流满面的白晓杨,瞳孔里那两束奇异的光芒渐渐暗淡下来,直至消失了。佘诗韵终于从痴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妹妹,你怎么哭了?”佘诗韵盯着白晓杨问。
白晓杨用手背擦拭了一下泪水,说:“我没哭,就是激动,控制不住自己。”
佘诗韵将白晓杨揽入自己的怀里,用手轻轻抚摸着白晓杨柔顺的头发,轻轻附在白晓杨的耳朵边说:“妹妹,你哭的样子很美,也让人很心痛!”
白晓杨握住佘诗韵的另一只手,依偎在佘诗韵的怀抱中,不说话,任凭眼泪继续在脸颊上流淌……
一直远远注视着她们的张子恒看见两个女人偎依在一起,显得如此亲昵,眼睛直勾勾地快要生出爪子了。
张子恒心里也有一种神秘的渴望,只是这种渴望就像一颗在地底深处沉睡着的种子,在等待着破土发芽的一天。
佘诗韵抚摸了一阵白晓杨的头发,说:“妹妹,假如有一天姐姐突然消失了,不见了,你会想念姐姐吗?”
白晓杨警觉地抬起头,看着佘诗韵,说:“姐姐,你不要说这样的傻话吓唬我好吗?”
佘诗韵笑了笑,说:“我说的是假如。你会想念姐姐吗?”
白晓杨说:“我会寻找姐姐的。”
佘诗韵的脸上露出幸福满足的笑容,将白晓杨的头拢在胸口上,说:“有你这句话,姐姐我就心满意足了。”
白晓杨说:“姐姐,我们不说这些丧气话好吗?我们都得好好地活着。有机会,我会带你去见一个人。他的遭遇比我们更艰难,可是他活得比我们乐观。你见了他,就会明白,人是活在希望里的。”
佘诗韵说:“妹妹,你误解姐姐了。姐姐并不是活得悲观绝望,其实姐姐一直是活在希望里的。姐姐在这儿韬光养晦,就是想有朝一日回到姐姐一直梦想的世界里去。那是心灵栖息的家园。”
白晓杨怕佘诗韵又一根筋地陷入到刚才的那种精神状态中,又抬起头,说:“姐姐,我们不要幻想了好吗?我们说点别的吧!”
佘诗韵却说道:“傻妹妹,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你以为姐姐真的是在发癔症,有妄想症啊?”
白晓杨见佘诗韵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可是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就跟发癔症了一样呢。我好担心的。”
佘诗韵笑道:“你心里想的啥,姐姐清楚着呢!其实姐姐也知道自己的这种心态很危险。姐姐是个理想主义者,这是姐姐与生俱来的特质,没有人能够改变我的,包括我自己。在别人看来,越是理想主义者,就越是容易走上精神上的歧路。其实,那不是歧路,那是跟世俗的一种分道扬镳。就像现在的我,喜欢一个人独处,哪怕是生活在那种与世隔绝暗无天日的世界里,我也并不觉得黑暗,也不觉得孤独,因为我的心里,始终有一个敞亮的世界……”
白晓杨听着佘诗韵说话,顺手把佘诗韵的一只手握在手里,无意中端详起了佘诗韵的掌纹。
白晓杨对掌纹没有什么特别的领会和研究,但是她依旧看出佘诗韵的掌纹有与众不同的地方,那就是没有清晰的纹路和分界线,很模糊。
她又伸出自己的一只手掌比较着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光洁粉润,纹路清晰。
佘诗韵发现白晓杨在观察她的掌纹,并且在和自己的手掌比较,于是停住了说话,转了话题对白晓杨说:“我原先的掌纹不是这样,是演变成现在这样的。我一直在等待上面的纹路有一天能够清晰起来。”
白晓杨笑了一下,说:“姐姐,你真的迷信掌纹?”
佘诗韵笑道:“姐姐不是迷信掌纹,是姐姐的掌纹与众不同。我是说姐姐以前的掌纹与众不同。”
“和朱珠他们的一样?”
佘诗韵点头,说:“可是,姐姐陷得太深,已经不可能跟朱珠他们一样了。”说着佘诗韵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白晓杨安静地看着佘诗韵。佘诗韵的面容仍旧是那么的姣好完美,面部轮廓的线条清晰,具有很强的立体感。这种具有异域风情气质的脸,使得她的身体内隐隐约约透露出一种傲慢孤立的特质。
这时,一直蹲在远处的张子恒站了起来,他的腿因为长时间的蹲曲,已经有点麻木了。他试着踮着脚走了两步,两条腿就像通了电似的发麻发胀。在这样的状况下,张子恒举步维艰。
白晓杨和佘诗韵一起回头看了他一眼,张子恒站在原地冲两个女人尴尬地笑。
白晓杨朝张子恒招手说道:“子恒哥,你过来吧。”
张子恒愣了一下,然后才一瘸一拐地走过去,脚底却像是安了弹簧,一步也踩不到实处似的。
白晓杨好奇地朝走过来的张子恒问道:“子恒哥,你的腿咋瘸了?”
张子恒边走过来边不好意思地说:“蹲久了,血脉不流通,蹲麻了。”
佘诗韵一直看着张子恒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她突然觉得这个傻里傻气的男人憨呼呼的样子还有几分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