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忽然明白,自己虽然一直想着逃离,可是对他,却始终抱有一抹奢望。
尚书轩明白,骆香怜被自己伤害了。
可是,明明是她做错在先。
他带她来伦敦,不是为了成全她和尚书亭的!
她既然许下了三个月的期限,就不该中途婚约,不管用什么理由。尤其是这个理由,竟然是因为她看上了别的男人!
他的心,也像要被燃烧起来一般,手指忍不住渐渐地用力。
在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骆香怜不发一言,在他的手指下呼吸不畅。原来他的指,扣在她细长的颈间……
急忙抽回了手,骆香怜的睫羽微颤,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沾上的水珠,睫毛湿得粘在一起。
脖子上一圈浅浅的青紫,让他的心颤抖了一下,却不肯露出丝毫声色。
看她泡得已经差不多,褪去了血色的脸颊,终于泛出了微霞,才沉默地把她抱起来,用浴巾紧紧地裹住。
他没有忽略掉她微微的一颤,却只是抿着唇不说话。
眼睛里有莫名的液体,滑出了眼眶,酸酸涩涩。骆香怜却只是偏过头,落在枕上。
心里的一层层雾气,再也忍不住,渐渐地充斥着整个的眼膜,连清冷的月光,都看不太分明。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骆香怜听到尚书亭的声音,轻快里带着一抹迟疑。
“哥,香怜在你的房里吗?”
尚书轩的声音,有着伪装出来的睡意:“嗯。都几点了,睡下了,有事明天再说。”
然后,很长的时间,都没有声音。
骆香怜想,这一下,她与他连朋友也没得做了,他一定鄙视自己。
她的泪,默默地淌过了眼睑,落在枕上。身体却一动不动,唯恐被他发觉。灵魂,仿佛被抽离了肉体的躯壳,却在天堂与地狱之间,往来徘徊着。
可是他的目光,根本没有离开过她的身影。
乌黑的长发,染上了如水的月华,仿佛是一丛白莲,孤独地盛开在河道里。
几次伸出的手,每每停留在她肩膀的一厘米之外。尚书轩觉得他与她的鸿沟,会再也跨不过。这个认知,让他尖锐地疼痛了起来。
她的整个人都是静止的,可是他却嗅到了她眼泪的味道。
整夜的梦,都充斥样劲风呼啸的声音。有一种亲切又陌生的召唤,时而隐约,时而清晰。一忽儿低沉如耳语,一忽儿又高亢得像号子。
尚书轩几乎一夜无眠,看着骆香怜仿佛被梦魇着了一般,身体轻轻地颤抖着。
想要把她从沉梦里唤醒,却又失去了勇气。终于,手指还是不听大脑的指挥,一点一点地触及了她的背。
如星火燎原,再也忍不住把她拥入了怀里。原来,他的空虚,需要她柔软的身体来填满的。
骆香怜早上醒来,竟然觉得还在梦中似的。
她明明是自己蜷成了一只虾米的形状入睡的,怎么会在他温暖的怀抱里醒来?
昨夜的一幕,像是一根长鞭,狠狠地抽到了她的心里。只有他的狂暴,才令她明白,她落到了怎么不堪的境地。
身体还隐隐的抽痛,仿佛借由了肉体,把尚书轩给予她的屈辱,一分分地刻在了心的轮盘上。
她微一抬眸,竟然看进了他的眼底深处。
那样复杂的情怀,她一时看不懂。
看不懂,实在是看不懂……她忽然头痛得像要炸裂开来似的。
莫名地,露出了一个微笑,笑意静静地开在她没有血色的脸上,像是一朵昙花,将要结束短暂的生命。
尚书轩握住了她的手,连指尖,都是冰凉入骨的。微吃了一惊,手背就抚上了她的额。
“你发烧了。”他明明是想镇静的,可却带着两分慌乱。
骆香怜没有听清,只觉得浑身像是浸在了冰窖里,冷得牙齿打战。
他把她抽离的身子,抱紧了过来。
“好一点没有?”他问。
骆香怜低低地喘了一口气,似乎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被他这样的问句,挪了开去似的,终于又缓了过来。
他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只看到如蝴蝶尾翼一般的睫毛,不断地扇动着。
房门又被敲响,尚书亭的声音,带着不一样的高度:“哥,你们醒了没有?”
尚书轩恼怒地答应了一声,想要抽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骆香怜紧紧地怀住。
他心里一喜,正要说话,却觉得她的手指,一个个地放了开来。他,仍然是自由的。
失落,由心的表层,一波波地推进,让他好半天都忘了动作。
他从行李箱里,拿出了她的衣服,刚触及她的肌肤,她就往床里缩了一下,他竟然不敢再动。
“别动,我替你穿衣服。”他低低地解释,默不作声地替她穿好了衣服。
拿了一块冷毛巾,替她敷在额上。站起身,他竟然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