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不是我不给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机会。
市中心的百货商城外,言浅秋非常豪气地蹬着一双黑色罗马款式的十二厘米高跟鞋,一条腿伸直撑住地面,一条腿弯曲跨在贴着“精选虹富士”标签的木头箱子上。在拍了拍手上一叠钞票之后,她开始哗啦啦地数了起来——一块,三块,五块半,六块半……
身边烫了卷发的女生两手互握放在胸前,眼睛里闪烁着象征崇拜的灿烂星光:“小秋你真是太厉害了,要不是你,我还真不能把这些钱如数要回来!”
“对付小超这种人,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还以为欠债不还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下次他要是再这样,你就揍他一顿,那欺软怕硬的家伙绝对不敢还手!”言浅秋把钱装进黑色塑料袋里,顺手打了个结,说到最后的时候两手握拳,“沙拉”一下把结勒紧,“呐,三十一块二,不多不少。”
“哦……啊,谢谢谢谢。”卷发女生见她刚才那个活像要勒死人的打结手势,连抖了几下才伸手去接。
这时,一个人影“嗖”地一下奔了上来,不到0.03秒的时候,言浅秋手上的黑色塑料袋已经不翼而飞。
卷发女生率先反应过来:“抢劫啊!”
“叫什么叫,还不快追!”言浅秋把跨在木头箱子上的腿提了下来,蹬着这双十二厘米的高跟鞋便朝小偷逃跑的方向,如喷射器一般冲了出去。
靠,这不长眼睛的,敢抢老娘的钱,一定是文盲——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那小偷跑了没一会,便感觉后面有股强劲的风扑背而来,回头一看才发现有人脚上像踩了飞轮一样追了上来,那速度那气势简直比《功夫》里的包租婆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偷当下又惊又气恼地嘀咕:“靠,这丫头有病是不是啊?那么拼命干嘛,又不是在拍电影!”
随即又想自己不能为这几十块钱断了前途,于是在看到路旁一个捧着书,杵在黑色宝马车前的男生之后,便随手把黑色塑料袋扔了过去,随后便钻进一条小巷子里,消失了。
舒辰靖正仔细研究手上的资料,却不知道是那个没素质的家伙居然把垃圾扔了过来。正当他拿起扔到他资料上的黑色塑料袋,还不清楚是什么状况的时候,手腕已经被一只指甲染得五颜六色的手狠狠攥住。
“小子,敢搭伙抢姑奶奶的钱,不想活命了你!”
舒辰靖眼皮稍抬,映入眼帘是一头黄色枯草一样的头发,头顶上挑染了几撮暗红、深绿、浅蓝……看起来相当地不协调。随后又往下看,只见那两片嘴唇以缝纫机运作的频率不断地开合,耳朵随着也遭到了荼毒——
“你也不四处打听打听,我言浅秋是什么人就敢随便抢我的东西!虽然你那个同伙跑掉了,但是你别以为装成一块木头傻里傻气地站在这里,我就会相信你真的是个无辜的路人。还捧着一本厚得跟《现代汉语词典》一样的书,拜托你装得像一点吧,现在还有哪个傻B会在路上看书这么文艺啊!”
说着她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舒辰靖手上的黑色塑料袋,继续说:“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我数三声,三声之内你最好乖乖把东西还给我,并向我诚心诚意地道歉,不然,你就等着被扭送进警察局吧!”
皱了皱眉头,舒辰靖出声:“我……”
“一,二,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是想这么说的,可是话才刚说了第一个字,言浅秋已经开始自顾自地数起了数,最后还嚷嚷了起来。
“你瞪什么瞪?不想认错是吧,好,我们上警察局,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说完她便抢过黑色塑料袋并使出擒拿手,把舒辰靖的双手扭到背后,迫于在她蛮力作用下得疼痛,他只好朝着她出力的方向走。
舒辰靖严于律己地活了17年,第一次被人当成小偷,也是第一次遭遇这种说话像机关枪一样的笨女人,而且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地被人扭送到警察局!也好,等到了警察局,警察帮他洗除嫌疑之后,他一定要好好教训她,顺便要问问她的父母到底是怎么样才能教出这样的女儿!
2.我好像是被老爸卖了啊……
言浅秋,女,16岁,是北山区一个小小的大姐头。
顶了一头据说是现今最流行的黄色爆炸头,还在头顶挑染了几撮不太协调颜色,穿一身彩色吊带小短衫,配上一条仿佛从垃圾桶捡出来皱巴巴又破了几个洞的小短裤,蹬上一双八厘米以上的庞克系高跟鞋……要多另类就能有多另类。
见过她的人无不觉得丫的整个就是一七彩风转车,以致于她的存在感强得让她彻底成为北山区所有学校的焦点人物。
言浅秋的老爸对这种事情感到非常地头疼,当初自己老婆生下孩子,自己就希望女儿能成为一个说话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女孩,所以才取了“言浅秋”这个名字。言浅秋,听听,多琼瑶一个名字……可是谁知道,她从小就是个大嗓门,整天跟一群脏兮兮的小男孩玩成一堆,自己想对她严加管教,却被她掏着耳朵鄙视“不懂小孩子的世界就不要再对她罗嗦了”。备受刺激的他从此只好躲在阴暗的地方,一边看着自己女儿日渐粗暴的举止,一边在心里祈祷上帝让他女儿有一天能开窍,变成他希冀的模样。
可惜一直不能得偿所愿。
言浅秋知道自己的老爸因为这件事情,已经跟认识的所有人哭诉了不下上百次,所以当她回家看到老爸竟趴在茶几上,对着一个陌生大婶哭得天昏地暗的场面,也只是习惯地耸耸肩,喊道:“我回来了。”
言爸爸立刻背过身去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睛朝她笑,并招呼道:“小秋回来了,过来坐下,见见爸爸的老同学。”
言浅秋已经是第Y次看到老爸这种表情了,却仍然忍不住想说他“老爸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受啊”,但是又怕老爸又要问“什么是受”而作罢,于是只好翻了翻白眼走过去,坐下。
“来,叫舒阿姨。”
她龇牙咧嘴地假笑了一下,粗着嗓子对面前的大婶道:“舒阿姨好。”
“哦,老言,这小丫头模样还挺有特色的啊,而且还算有礼貌,没你说的那么糟糕嘛。”
言浅秋听完便偏过头瞪了一眼言爸爸,两人对视的眼睛之间仿佛有一条传送带,“你跟这位陌生的大婶说了我多少坏话?”这些字连同标点被一个个传输到言爸爸眼中。
言爸爸的眼睛又红了一些,放射出“我哪敢啊”的电波。见言浅秋回过头去,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对老同学说:“那小秋就拜托你们了。”
“没问题,你让小秋明天收好东西,我会让我家的司机来接她的。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说完她便起身,言爸爸也起身将她送出门去。
言浅秋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把老爸挡在玄关:“喂,老爸,刚才那个大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明天来接她,接她去干嘛?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秋啊,你明天开始就要去舒阿姨家住了,可不能叫人家大婶这么没礼貌。而且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更重要的是要好好做人,别被舒阿姨他们一气之下就赶了出来……”
“停!”她提起手臂交叉打成“X”形,“老爸,你不会把我卖给那个大婶做女儿了吧?!”
“我……”言爸爸闻言,眼眶霎时红了起来,只见他抬起手臂盖住双眼,趁着言浅秋惊愣的时候,从她身侧的缝隙钻了过去,“呜哇哇”地泪奔到了房间,“嘭”一声关上了房门。
言浅秋的心沉了下来——这不会是真的吧……
3.想让我言浅秋跟你道歉,别说窗了,连个小破窟窿都不会给你!
穿着整齐得体的司机时不时从后视镜观察后座这个主人家的贵宾,见她扯着安全带的动作越来越凶狠,心里暗暗想着她不会突然蹦起来把他掐死吧?!
突然,一双大眼从后视镜中瞪了过来:“看什么看!”
“没,没有……”司机被她吼得有些慌了手脚,脚上一抖踩在了油门上,车子立刻如同离弦的箭一样飙了出去。
车子没一会就从闹市绕进了安静的地方,四周都是葱郁的树,要不是偶尔有不同颜色的屋顶从树木中露出来,言浅秋还以为自己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司机诱拐到树林里了。随后,车子在拐了几个弯道之后,便停在一栋白色的小型别墅花园内。
“言小姐,到了。”司机松了一口气,抬起手用袖口擦了擦满头的冷汗。
言浅秋打开车门,穿了一双黄色绑带高跟鞋的脚才刚从车门跨出,一个人影便尖叫着扑了过来——“小秋姐姐,你好IN哦!人家《不良笑花》里的小花顶多是棵圣诞树,你简直是一七彩风转车啊~”
拎住对方的后衣领一把扯开,她瞪着眼睛看着眼前扎着顺直的马尾辫长相可爱的女孩:“你谁啊你?随便就扑上来抱住别人乱叫,真是没家教。”
“小秋姐姐,我是舒辰星,我妈妈叫我出来欢迎你哦~”女孩扯住言浅秋的手,把她从车上带了下来,又生拉硬拽把她拽进了家门,“妈,哥哥,小秋姐姐来了!”
言浅秋被眼前的小丫头拽得打了几个踉跄,站稳了之后,才看见舒阿姨从进门右侧的弧形楼梯迎了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男生。那男生穿了白色的休闲裤,灰色的帽衫,领口三个纽扣一丝不苟地扣了两个,身材很修长。
“小秋,一大早就要你过来真是辛苦了。”舒阿姨侧过身子,指着那男生笑眯眯地道,“这是我的儿子,你们互相认识一下。”
“你好。”男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镜片上闪过一道光,言浅秋在看清对方澄澈的眼睛之后,心里腾升起一股熟悉感。“我是舒辰靖。”
此时言浅秋的脑海里立刻闪过一个画面——
“喂,小子,年纪轻轻就走了抢劫这条路,胆子可真大啊!说,叫什么名字?”穿深色制服的警察大叔把笔录本甩到桌子上,手里的圆珠笔指着对面的男生,大有欲替天行道的强烈气势。男生稍一抬眼,不急不缓地道:“舒辰靖,我的名字。”
“啊!抢劫犯!”她拿手指指着舒辰靖,大呼小叫了起来,“你怎么这么快就被放了出来?你这人还真奇怪,我看你家也很有钱啊,为什么要干抢劫这种勾当,心理有问题么?看医生了没有?”
感觉到屋子内的气压突然低了下来,舒阿姨和舒辰星立刻熟练轻巧地退到角落里,并瑟瑟发抖地抱成一团。
“闭嘴。”他微眯起眼睛,语气冷得好像不是在说话,而是在吐冰块,“你看清楚我手里这东西,再确定要不要继续‘抢劫犯抢劫犯’地叫别人。”
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打开放在她眼前——“北山区警察局为舒辰靖澄清:舒辰靖并不是抢劫犯,一切只是一只五颜六色的哥斯拉的误会。”结束的部分还清晰地盖了北区警察局的公章。
言浅秋脑子里的零件加速运作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家伙当时真的是路人吗?好吧,她当时确实是太急躁了才会把他当成那个小偷的同伙,不过……
“这上面的‘五颜六色的哥斯拉’是什么意思啊?!随便给别人取花名,你有没有素质啊?”
“我当时不知道你的名字,所以只能用描述来代替,我觉得挺贴切的。当然如果你不喜欢,我也可以把它划掉改成你的名字。”他说话的语气带着七分诚意。
但是言浅秋并不领情,她双手叉腰作泼妇骂街样:“你当我傻子啊?这样别人一看到这张纸不就知道是我了吗!”
“既然你不想改,那我尊重你。”说着,他把纸叠好,重新放进口袋里,复又抬头严肃地说,“既然你清楚了那天冤枉了我,那么是不是该跟我道歉?”
被舒辰靖这么一说,她顿时觉得面子很挂不住,于是涨红了脸嘴角抽动着怒道:“虽然我是有错,但是你这个态度真是太让人不爽了。要我言浅秋跟你这种高傲自大的人道歉,别说门跟窗了,就算是个小破窟窿,也休想我给你!”
话音才落下,舒辰靖竟不气不恼地转身,冲厨房喊道:“顺姨,今天开始的食物份量照常,直到言浅秋认错为止。”
什么意思……直到她认错之前,不给她饭吃……吗?
想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的言浅秋大嚷:“靠——舒辰靖,你这个不把人当人看的混蛋!”
躲在角落的母女面面相觑,她们仿佛看到言浅秋化身为张嘴大吼的哥斯拉,她的背后则是爆发出沸腾岩浆的火山。
虽然很不厚道,但是母女俩脑子里瞬间弹出几个字——“五颜六色哥斯拉”降世了!
4.跟主人一副德行的贵宾犬。
在床上翻来覆去熬了半个多小时,言浅秋终于受不了地翻身坐起,扯过一旁的抱枕抵在饿极的肚子上,手指不停地在滚边上撕扯泄愤。
此时她的面前突然有个老爸的Q版跳了出来,捂着脸低声说道:“小秋,我听说舒阿姨的儿子人又聪明而且还知书达理,非但严于律己还严以待人,所以我才会打算把你送到舒阿姨家接受他儿子对你的重塑教育。你要是没学好,老爸,老爸就离家出走!”
言浅秋气急地抓起滚边被扯成流苏的抱枕打了过去,Q版老爸被揍得侧过脸去,“嘭”,消失了。
黑漆漆的房间内又回归了平静,不一会,她的肚子发出异常清晰的“咕~”声。
“都怪老爸那个笨蛋,没事弄什么重塑教育啊,害我被舒辰靖这个家伙欺负得死死的!要不是迫于老爸的威胁,我早就把他揍得连舒阿姨都不认识,然后收拾东西回家享受去了,用得着到现在还躲在房间里挨饿吗!”言浅秋起身踹了床板一脚,随即又阴森森笑了笑,“不过,舒辰靖要是以为这样就能让我言浅秋认输,那他可就大错特错了!”
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轻手轻脚地通过走廊,走下楼梯,再绕过客厅……冰箱,我来了~
言浅秋刚踏进厨房,便口水直流地往冰箱的方向熟门熟路地奔了过去,突然脚下踩到了一团绵软的东西。
“呜——!”蹲在餐桌旁的贵宾犬抬头冲她露出龇牙咧嘴地怒容,见言浅秋退后两步,便叼起地上的肉块,昂着头不屑一顾地从她身侧绕了过去,离开。
“嗤,什么人养什么狗,只会发火不会叫,连高傲的表情都一模一样。”言浅秋随口嘀咕了几句,便伸手摸向冰箱门的把手。
“啪”。
靠,这冰箱里的灯泡是多少瓦的啊,照得整间餐厅都亮堂起来……了。
心下突然觉得不太对劲,于是她回过头,竟看到舒辰靖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偷东西吃?”舒辰靖把“偷”“吃”两个字说得比其他字重了些。
言浅秋见他气定神闲地拉过椅子坐下,就知道他一定是早有预谋,要在今天晚上逮住她,于是无所谓地摊摊手,回答:“是,你终于发现了。”
舒辰靖右手肘搁在餐桌上,抬手撑住脸颊,缓慢而清晰地道:“我不让你吃饭已经有七天了,你要是真有那么听话,估计第三天就挂了。可是你还能活蹦乱跳地活到现在,就一定是趁我没注意的时候偷吃了东西。我本想每天饿着肚子到半夜才偷偷摸摸地偷东西吃,没几天就会觉得辛苦来跟我认错,没想到你还挺倔强的。”
“谢谢。”她不悦地斜瞄了他一眼,口气是带着火气的礼貌,“托你的福,从今天晚上开始我可能连偷吃的机会都没有了,到时候应该能如你所愿,三天就挂了。”
(2)
“我今天不会再坚持要你跟我道歉,也不想跟你吵架。”他拿起桌上的牛角面包,伸手拿到她面前,“虽然我受了你爸爸的委托要把你教育成听话乖巧的女生,但是既然你是我家的客人,而且住下的时间不限,那么我们完全可以慢~慢~来。”
言浅秋蹬着眼前的牛角面包,咽了下口水,还在嘴硬:“别以为你拿食物诱惑我,我就会服软。”说完便转身走开,没几步,却又舍不得地回头。
舒辰靖冲她晃了晃:“再走,可就没了。”
切,不吃白不吃!
这么想着,言浅秋便如同镜头倒退一样,踩着原来的脚印退了回去,抓过他手中的牛角面包就往嘴里塞去,鼻腔里还别扭地“哼”了一下。
“噗嗤。”毫无征兆地,他笑了开来,心里暗暗想着:连吃东西那撕咬的模样都像哥斯拉。
傻愣愣地看着他笑得眼里柔软又晶莹的模样,言浅秋塞了满口的面包,都忘了怎么咀嚼。
靠,这家伙五官还挺精致漂亮的嘛……居然比现在的偶像剧男主角要好看了,嗯咳,那么一点点。
言浅秋继续往嘴里塞着面包,嘴上含糊不清地说:“喂,对不起。”
舒辰靖一下子就听懂了,微点着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她的心顿时“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望着天花板,她突然觉得:也许能跟这个家伙好好相处也说不定。
4.我的完美形象从此一去不复返!
言浅秋今天总算明白了,跟舒辰靖这个古板严苛的家伙好好相处,绝对是她的痴心妄想!
他们两个人完全就不是同一国的,他无法了解她的“时尚品味”,她也无法明白他的“保守风格”。而且这个混蛋还以“你要是不乖乖听教,我就把你送回家去”来威胁她,这简直就是强权政策!
所以,政策颁布之后的几天,她的衣服被搜出来,剪掉,做成了舒家那只高傲贵宾狗的衣服。在看到那只贵宾狗不屑地把做出来的衣服撕掉,而且还在上面撒尿的情景之后,她的心里突然有了种好想吃狗肉的冲动。
而今天,她又陷入了恐惧之中——
“啊——你们要干什么?!”言浅秋一边尖叫着挥舞着手臂,阻止眼前几个手持凶器的猥琐男人靠近,一边朝站在一旁安静看着眼前这悲惨事件发生的舒辰靖嚷道,“舒辰靖,你不要脸!居然叫这么多人来对付我!”
“舒少爷,我们完全没办法靠近言小姐,怎么办?”在混乱中被吹风筒的电线绊倒,胡子拉杂的大叔向舒辰靖请教。
似乎对眼前的情景毫无感觉一般,他冷静地说:“要是她再不乖乖地让你们把她那头枯草一样的爆炸头弄好,你们就把她打包送回家去。”
听到他这么说,言浅秋立刻停止了用爪子挠人的动作,乖巧地坐直了身子,视死如归地等待那堆理发师跟助手的摆布。
虽然头发被弄得不成人形了,但是她只要她离开这个破地方,就可以再蓄再整。但是老爸要是再“离家出走”了,她就得又累又饿地四处奔波找上几个月。两者一比较,似乎是后者更恐怖一些。
面对言浅秋突然的冷静,几个理发师和助手却有点手足无措了起来,在收到舒辰靖点头暗示他们开始之后,便迅速动作了起来。
洗发,上固定,放干,修剪,再上固定,拉直,染色……
就在言浅秋乖乖地在理发椅上坐了六个小时,觉得自己的屁股可能已经不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理发师终于停下手,把围在她脖子上的布拿开,一个助手立刻拿来一个镜子对着她的脸。
她在瞬间僵着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像机器人一样不断把自己变成长方形的嘴巴拉长拉长再拉长,直到下巴承受不住才合上,最后又张成圆形:“妈啊!鬼啊——”
舒辰靖走过来,伸出上把她的下巴抬起,强迫她合上嘴,然后看了她的发型几眼,道:“挺好的,很清秀,总算有个人形了。”
抬眼瞪了他一会,言浅秋又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扯着服帖的齐肩直发,阴沉地摇头嘀咕:“完了,我完美而时尚的形象,回北山区的时候一定会被笑死。”
仿佛看到了“这村姑模样的丫头也能当北山区的大姐头,真是笑死人了”的嘲笑像石头一样,铺天盖地地砸到她身上,她感觉自己正尖叫着跌进黑暗的谷底……
“把这两套制服收好,下个星期跟我一块上学。”舒辰靖抬手指着身旁仆人手里的“夜胜高中”女学生制服。
言浅秋转头看了制服一眼,见到那长上衣及膝裙的模样,立刻撇过头不悦地说:“不要!”
“送你回家。”舒辰靖把威胁说得越来越顺溜了。
把制服抢了过来,言浅秋吼道:“我知道了,你这个魔鬼!”
5.地狱一样的A班。
“夜胜高中”真不愧是市一中啊,更不愧是他们平时谈论话题中的呆子学校。校内风景虽然很优美,但是她言浅秋并没有一双欣赏这种所谓艺术美的眼睛,她只能看到校内面孔各异的学生都用同样虔诚的神态,捧着一本书随处坐着不停地动嘴或者动手。
一群神经病。言浅秋在心里嘀咕着,没看清楚的,还以为他们都捧着一叠印着***头像的钞票呢。难怪舒辰靖能捧着一本砖头大的书,在路边就看得那么入神,真是物以类聚。
她的脑海里突然把整个学校的书呆子都变成卡通舒辰靖的模样,而她就仿佛电脑游戏里的正义使者,拿着枪,把一个个魔鬼击毙……
哈,这个世界又是一片光明~
“你一个人在外面傻笑什么?”舒辰靖靠着门,“进来吧。”
言浅秋抬头望了望教室门上方挂着的“高二A班”的牌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夜胜高中”这种以学业为主的学校对她来说已经是地狱,而这个聚集了全市精英高中生的A班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地狱的最深处。
她小心翼翼地踏进教室,迎面就撞过来一个鼻梁上顶着一对超厚啤酒瓶底,额头上扎着一条写有“努力必胜”白布条,手里捧着牛津词典神叨鬼念的男生。
“你有没有长眼睛啊?!要是我明年考不上H大,就找你算账!”那男生大嚷了一句之后,又鬼念神叨地转了个方向,荼毒别人去了。
言浅秋正想发作,耳边传来有人招呼舒辰靖的声音,她顺着声源的方向看去,一个金发碧眼的男生正冲着他们的方向挥着手,并走了过来。
“喂,我听说你暑假的时候在警察局住了一天啊。”他拿手肘顶了顶舒辰靖,笑得有点贼兮兮的,“真是没想到啊,堂堂‘夜胜学园’的学生会长,平时标榜要正经上进的好好学生居然会被送进警察局。听说那个笨女生是长得像片七彩风转车的家伙啊,哈哈哈,我听辰星的描述,好像挺好笑……的……”
金发男生说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并抬头问舒辰靖:“这小丫头哪冒出来的,干嘛咬我的手啊?”
“这个就是你说的长得像片七彩风转车的笨女生,我让她在学校不许开口大吼大叫,她就只能开口咬你了。”他有点恶劣地笑了一下,“不过,咬得好。”
“哎,你就这样对你的好朋友?”说着他拎起言浅秋的后衣领,手臂往外伸直,手臂长度的差距让她张牙舞爪了许久都碰不到金发男生丝毫。“不过你把她弄到A班来,她能通过魔王张的考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言浅秋手拿粉笔面对黑板,脑子里盘旋着无数混乱了的数学符号,耳边环绕着魔王张那句“这道题到底错在哪”,身体在不断地发抖……数学对于她,绝对是恶梦的存在!
无奈之下,她只好甩甩头,认真地把整道题检查一遍——虽然她一点都看不懂,但是也许错的地方只是马虎大意,加错了数或者忘了约分呢……没错!就是这里!
突然,她欣喜若狂地提起粉笔,往结果上的“sin x/n”的“n”都划掉,写上“=six”,再写上“=6”。
言浅秋得意地回头,却发现底下的学生都在捂着嘴偷笑。一旁的魔王张扶了扶眼镜,摇摇头冷冷地说:“下去吧。”
“我做得很糟糕吗?”她在座位上坐下之后,探着身子问坐在她右边的舒辰靖。
舒辰靖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挺好的。数学和英语的基础知识挺扎实的。”
言浅秋暗自松了一口气,却又听见他说:“今天晚上开始,我帮你补习语数英物化。”
于是,她倒在满桌的血泊里,抽动的嘴角还不时涌出血水。
上帝啊,请她醒过来吧!
6.陪我在马路上吃麻辣烫吧。
言浅秋觉得自己的生命力简直比小强还要高一个级别——每天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五点都在接受A班魔鬼教师们的荼毒,好不容易休息了一下,晚上七点舒辰靖又开始对她进行身体和精神上的摧残。这种生活已经过了一个月,她非但没有疯魔,还觉得自己的脑子比以前灵光了许多……靠,也许她是被虐狂也说不定。
“虽然每科都没及格,不过按你原来的知识程度,能考四五十分,已经很不错了。”舒辰靖翻了翻手上的试卷,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按照约定,我今天可以答应你一件事情。”
“真的?!”言浅秋露出雀跃的笑容,回念又觉得自己怎么跟被驯养的狗一样,主人给一点奖励就欢天喜地地摇着尾巴靠过去啊……于是,她轻咳了几下,冷静地说,“我要你跟我一块,在大马路上吃麻辣烫!”
舒辰靖挑了挑眉:“什么?”
“自从你对我施压进行改造计划之后,我就没穿过我那时尚的装束,也把自己漂亮的发型和指甲都舍弃了!这就算了,你居然还让我不能在马路上吃东西,即使是口渴想喝水也要回家才能喝。”她双手叉腰,仰着头得意地说,“哼哼!既然今天我有这个机会,那我也要让你体验一下,被迫过别人生活的感觉!”
“随你高兴。”他竟然还笑得出来,“换位思考这种建议提得很好。另外,让我对你进行改造的是你爸爸,我只是受到大人们的委托,所以就算我明白了你的痛苦,也没有什么意义。不过因为是你,所以我才那么多事,要是别人,我也不想管那么多。”
舒辰靖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上飘过两朵红云,不过神经大条的言浅秋并没有察觉,只是因为他的同意而兴奋地从书包里掏出钱包,说了句“你等着,我这就去买”,便跑开了。
“哎,言浅秋,你真是笨蛋。”
他低声道。
7.遭遇绑架事件。
舒家白色的小别墅内,满屋子阴霾,紧张的低气压笼罩着屋子内的每一个人。
安静中带着几丝清晰的抽泣声,舒阿姨从出事周后就这样一直念叨着:“辰星,辰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办啊?”舒辰星颤抖着抱住她,并安慰“没事的没事的”。
言浅秋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脸上好像面无表情一般,但仔细一看,就能发现她眉宇间深深地懊恼。昨天她为什么要去买什么麻辣烫啊?!要是她一直乖乖跟他回家或者陪在他身边的话,就不会弄到现在这个样子了……她真是笨蛋白痴弱智……
“叮铃铃——”
电话铃声让屋内所有的人都立刻绷紧了神经,一直守在电话旁的警察立刻熟练地打开了窃听器和追踪器。
舒阿姨在警察的指示下,拿起话筒:“喂。”声音还在颤抖。
“喂,舒辰靖现在在我手上,要想他没事,就照我要求去做。”电话那边传来低沉的男声。舒辰靖果然如他们猜测的那样,被绑架了。
“你是不是要钱?!我可以给你,只要你保证辰靖安全,我所有家产都可以给你……”
“闭嘴,吵死了!谁要你的家产?!”电话那边的男人吼道,“王母,你这个臭婆娘,我要你把织女放了,不然你就等着给玉帝收尸吧!”
所有人像被按住暂停键的电影,同时停止了动作,一阵风带着一片叶子随之刮过……
这时,一个心理专家拿过话筒,咳嗽了几下佯装老迈地紧张道:“我是太上老君,我会帮你劝王母娘娘把织女放了的,所以你千万不要乱来啊!”聊了几句,他挂上电话,然后冷静地转头对舒阿姨说:“估计是个疯子,我已经暂时稳住了他的情绪,你不用太担心。”又对一旁的助手说,“打电话给精神病院。”
“组长,电话是从旧弃的新兴仓库打来的!”使用追踪器的女警察报告。
舒阿姨站起身着急地说:“警察先生,我们立刻去救我儿子!”
“夫人,不要这么紧张,绑架犯的精神病患者,我们这样出动很容易惊动他们。这些都是不要命的人,不连同精神病院的工作者一起去,事情会变得更麻烦。”
“要是迟了一点我儿子遇到危险,你们谁能赔我?!”
……
舒家陷入一片混乱中,谁都没有发现,此时的屋子内已经少了一个一直安静着的女生。
8.你是我用生命都要守护住的人。
“……辰靖,舒辰靖……”似乎听到有人在召唤着自己,抬头一看,一片光明笼罩了下来,那个声音还在着急又轻柔地叫着“舒辰靖,醒醒……”
舒辰靖眨了眨眼睛,眼前朦胧一片,但能稍稍辨别抱着自己的人的轮廓,不知觉中他张了张嘴:“言浅秋。”
“是我!”言浅秋见他醒了过来,欣喜地松开他手上和脚上的绳子。
他终于清醒了过来,也想起了他的处境,立刻把她推开:“你来这里送死啊!?外面那三个疯子要是见到你,一定会连你都抓起来的!快走……”
“你白痴啊!”她着急中习惯性地抽了他一巴掌,“我来都来了,你还把我往外推,你也跟那些绑架犯一样疯了是不是?!”说着,她的眼神坚定了起来,“要走,我们一起走!”
他微微一愣,嘴角勾了起来:“不知道谁才是白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