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是他的痛
老夫人将女王上下看了遍，一些惊喜露在脸上，轻轻抓住女王的手，“姑娘长得可真标致啊。”
女王陛下笑笑说：“多谢老夫人夸奖。”
老夫人身后的女子抬起头，眼眸里带着些许疑惑与难过。女王看在眼里，心想：这位肯定是少夫人了。
程公子走到那女子跟前，轻轻牵着她的小手，柔和地说：“秀娘，来。介绍上官姑娘给你认识。”
看着被握住的小手，秀娘红着脸点点。程公子将秀娘带到女王跟前，对秀娘说：“这是上官姑娘。”
秀娘对女王温柔地笑笑，鞠礼说：“秀娘见过上官姑娘。”
女王回礼，露齿一笑：“秀娘真是一个贤惠的女子，怪不得，程公子一直念挂着。”
秀娘羞涩地看了看程公子，幸福溢满红扑扑的脸。
“贤惠有什么用？我们程家香火要断了。”老夫人突然蹦出了一句话，周围的气氛蓦然冷下来。秀娘脸上由红转白，神情黯淡下来，低着头。程公子轻轻拍拍秀娘的手背，示意秀娘不要生气。
女王莫名奇妙地看着这一家人。因为是别人家务事，不便插嘴，女王只好静静地站着。
“娘。家里有客人，能不能不说这些？”程公子有些生气地对着老夫人说。
“如果我不说，等我死了，就说不了。程家无后，你让我死后如何见老爷啊？”老夫人白了程公子一眼，盯着秀娘说。
“娘！我们进去吧，别让客人站着。”程公子语气有些硬起来。
老夫人看看在一旁站着的女王，眯起眼睛，笑笑，“这倒是，上官姑娘里面请吧。”
女王看着老夫人看自己的眼神，觉得有些怪异，却又说不清怪在哪里？老夫人抓起女王的手，将女王带入屋里。程公子也牵着秀娘的手，一同走进屋子。管家跟在后面。
“管家，给上官姑娘准备沐浴的水。”老夫人吩咐道，“吩咐下去，给少爷与上官姑娘接风洗尘。”
“有劳老夫人了。”女王感谢地说。
“看你说的。见外了不是？”老夫人双眼直盯着女王，满脸堆笑。老夫人越看上官姑娘心里越喜欢。
管家走向前，对女王说：“上官姑娘，请跟我来，我为姑娘准备好了房间。”
“谢谢管家。”女王对管家说。
女王拿着行李，抬头对屋里的人说：“打扰了。我先告退。”
程公子的手依然握住秀娘的小手，他对女王点点头。秀娘也对女王笑了笑。老夫人不忘交代管家，“要好生照顾上官姑娘，知道吗？”
“是。老夫人。”管家恭恭敬敬地说。
女王觉得老夫人关心有些过了头。好像她不是客人，而是…，而是什么？女王一下子也说不出个之所以然。
女王刚将行李放好，就见几个丫鬟把浴桶抬进来，倒上温热的水。其中一个丫鬟垂着手，小声说：“上官姑娘，请沐浴。有什么需要，老夫人说，姑娘尽管提。”
“我知道了。谢谢。”女王点点头。
躺在浴桶里，女王觉得舒服极了。一天的劳累减轻了不少。回想刚才老夫人讲的话，好像老夫人对少夫人不太满意，但程公子对少夫人却是爱在心头，体贴关心着少夫人。
老夫人与少夫人有什么矛盾？
女王沐浴更衣之后，随丫鬟走到大厅用餐。
老夫人、程公子、少夫人已经入座等候。女王看见，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让老夫人、程公子、少夫人久等了。”
老夫人笑着对女王说：“上官姑娘，来，坐在我身边。”
女王看看老夫人的脸，不好拒绝，只好坐在老夫人的身边。女王坐下时，微微感到少夫人的一道凄婉的目光。
这是什么回事？好像我是他们家少夫人似的。怪不得，少夫人心里有怨气。女王暗暗叹了口气，对少夫人投过无奈的表情。
老夫人将菜夹给女王，关心地说：“这是我们这里的特色菜，味道比较浓，吃完之后，满口留香。看出来你很疲惫，要多吃些，身体才恢复得好。”
怪，绝对怪味。女王将老夫人夹给的菜放进嘴里，闻到的是一种难受的怪味，忍不住呕吐起来。
老夫人先是奇怪地看着，后来眼睛里慢慢地露出了一些期待。
“上官姑娘，你哪里不舒服？”老夫人关切的问。
“失礼了。”女王捂住胸口，摆摆手，快速站起来，“我先回房了。不好意思，扰了大家的胃口。”
“管家，给姑娘请大夫。”老夫人急急地呼唤管家。
“不用。躺一会就好。”女王对老夫人拼命一笑，“怎好让老夫人牵挂？”
“姑娘如此说就见外了。”老夫人转过头，对身后的丫鬟说，“扶上官姑娘回去休息，待会给上官姑娘送些清淡的食物。”
“是。老夫人。”丫鬟走过来，扶起女王离开。女王对各位抱歉地笑笑。
大夫把完脉出去了。女王静静地躺在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丫鬟把食物送进来，见女王睡着了，不好吵醒，将食物放下，掩上门，悄悄走出去。
老夫人在房间里，正在充满期待地问着程少爷，“上官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娘，看你想到哪里去了。上官姑娘是孩儿半路遇上的，见她孤自一人，唯恐遇见坏人，便与她结伴而行。她要去西辽国，刚好孩儿过几天也去，就让她先到我们家住下，过几天一起前往西辽国，相互之间也好照应。”程公子脸有些绯色。
“真是这样吗？”老夫人有些不相信，“如果你们有了这样的事，为娘会为你们做主的。补一个婚礼，将上官姑娘娶进门。你结婚6年，未有所出，娘盼孙子已经整整6年了。上官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话，娘高兴还来不及呢，不会怪你的。你不用担心。”
“娘，不是这样的。你孩儿怎会做出这样的事？”程公子一脸不高兴。
“怎么不会？娘希望你会。秀娘这么久都不给我们程家添个一男半女的，谅她也不敢反对。”
“孩儿与秀娘的感情很好。娘不要重伤秀娘。秀娘除了没有生育之外，她哪一项不做得井井有条。”程公子理直气壮地维护秀娘。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夫人用力拍了桌子。
“娘，孩儿与上官姑娘清清白白。你不要乱猜，伤了人家。”程公子有些警告的味道。他知道，娘想孙子想疯了，但想疯了，也不能随便哪个女子怀孕了，都认为是自己家的种。上官姑娘虽然他只是刚认识不久，但从上官姑娘身上淡发出的一股贵气与典雅，不是一般女子所具有的。他觉得娘这么想他们，是对上官姑娘的不尊重。
“上官姑娘模样长得很好，乖巧伶俐。娘很喜欢，如果你能将她纳为侍妾，那是最好的。虽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咱程家的，但在程家生下来，由程家抚养，也算是程家的孙子。再说了，上官姑娘能够怀第一胎，就能怀第二胎。总比不会生蛋的母鸡要强，好歹能为程家添个后人。”老夫人的一番话，差点没把程公子给噎住。
程公子一眼看见上官姑娘靠在树边，心里也是喜欢的。但喜欢归喜欢，从没有想过把她纳为侍妾的想法，因为家里还有一个与他意味相投的秀娘。娘一说，好像让人觉得他带上官姑娘回家本身就是图谋不轨，狼子野心。
“娘，你在瞎说什么？上官姑娘是何许人，夫君是谁，我都不知道。你这样不是硬占别人妻子？”程公子越来越觉得娘有些不可理喻。
“对啊。你问问上官姑娘家里还有些什么人？为何只身前去西辽国？她的夫君呢？”老夫人突然醒悟过来。不过，照她的经验来看，一个女子只身离开大唐，去遥远的邻国，没有男子陪同，肯定是她家的男人不在了。老夫人只是心里这么想着，没想到大唐天子为她这个想法，心灵感应地禁不住打了几个冷战。
“孩儿为什么要问？娘想知道，就自己去问？”程公子说完，头不回的走了。
“你…”老夫人在房间里拼命地跺脚，“这不孝的儿子啊。老爷啊，你怎么去得这么快，留下我一个人。孩儿长大了，不听话了……程家无后……我无脸见你……”
说话的声音，慢慢变成低低地抽泣声。
程公子默然站在房子的外面，低头无语。刚才赌气离开，并没走远，靠近窗台，默默地看着娘亲。他知道娘亲不容易，他是个孝顺的儿子。但他又不忍伤害秀娘，他是秀娘心里的全部，秀娘如果没有他，或许就活不下去了，无乱如何，他都不愿意让秀娘受到一丝的伤害。可是，他们膝下又无子女，娘每次遇到邻里街坊的，看见别人家的孩子活泼乱跳的，心里就不是滋味。好事之人还经常打趣：“程夫人，赶紧让你们家秀娘生一个。要趁早生，老了就难生了。”
每次听见，老夫人总是讪讪回答，“秀娘还年轻，不急。”不急才怪，她只有程盛一个儿子。程盛不生，还有谁生啊？她心里如焚一般。
这一年来，娘没少催他娶个偏房。他与秀娘的感情很好，不想纳妾。一边是娘亲，一边是妻子，他心里感到憋得慌。如果有个两全齐美的办法就好了。那就是秀娘生个儿子，可秀娘的肚子一直不见动静，药也吃了不少。
娘还在屋里小声抽泣，他看着心里非常不好受。但，有什么办法？
程公子转过身，突然发现不远处孤寂地、忧伤地、站着的秀娘。他的心不由地一缩。
他向她快速走去，走近时，轻轻将她拥入怀里，“秀娘，你为何站在这里？会累着的。走吧，回房。”
“盛，娘还好吗？”秀娘怯怯地问。他听了，又是一阵的难过。秀娘因为没有子息，日子也不好过。每天总在惶惶然中，害怕自己做错什么事，不小心给老夫人赶出家门。想想秀娘被赶出家门之后，还能去哪里？她娘家或许也会看不起她这样的一个女儿——没有生养，被夫家赶走。秀娘若要再嫁，根本是难上加难，谁会娶一个不会生养的老婆？哪怕是给别人做小，也是很难的事。这，无疑是逼秀娘走上绝路。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秀娘离开程家。他要一辈子爱护她，守候她。记得，当初他们在小桥流水的地方相遇，就彼此爱慕，一见倾心。他永远是她的盛，她永远是他的秀，永世不变。
他轻轻拍拍秀娘的肩膀，心疼地说：“娘没事，一会就好。你和我一起回房吧。”
秀娘双眼充满着水雾，看着程盛，点点头。
一路上，秀娘欲言又止，最后鼓起勇气说：“盛，你还是听娘的话，再娶一房，好让程家开枝散叶。上官姑娘不错，如果合适，你不妨考虑娘亲的话。”
“秀娘，不要再说了。”程盛打断秀娘的话。这两个女人都怎么了？都要他娶上官姑娘？可笑，上官姑娘如果没有夫君，哪来的怀孕？无聊之至！
夜，清清明明。
程家的每个人都心有所想，躺在床上难以入眠。倒是女王，甜甜蜜蜜地睡了一个好觉。
清早。女王睁开眼睛，太阳已经升得老高。自从她怀孕之后，就特别想睡觉，睡得又特别香。会不会肚子里的小宝宝也是大懒虫一个？想到这里，女王开心地笑了。
女王起床，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把头顶的头发松松散散地盘个抓髻在两边，剩下的由它自然垂下。乌黑亮泽的头发配上白皙的脸，说不出的娇嫩如水。女王拿出喜欢的玉簪子，斜插髻边，装饰恰到好处，高贵淡雅。
可能听见里面有声音了。门外的丫鬟小声问：“上官姑娘醒了吗？”
“哦，醒了。”女王淡淡地说。
一会，一个丫鬟捧着脸盆进来，“上官姑娘，请洗漱。”
“谢谢。”女王接过脸盆，亲切地对丫鬟说。
丫鬟有些拘束地红着脸说：“应该的。”
“老夫人、程公子、少夫人都醒了吗？”问完，女王就觉得有些后悔。太阳都这么高了，还不醒？也只有自己睡懒觉了。
“都醒了。老夫人交待，不要吵姑娘睡觉。若姑娘醒了，就带姑娘前去大厅用餐。他们就不等姑娘了。”丫鬟回答。
“知道了。那我现在就去用餐吧。”女王摸摸肚子，早就呱呱乱叫了。昨夜呕吐又不曾吃东西，给丫鬟一提醒，发现自己已经饿得不得了。
老夫人果然细心，不再准备像昨天那样的味道很浓很呛的食品，一律是清清淡淡的。小米粥、小甜饼，还有一些凉菜，让女王胃口大开，吃了不少。
吃完，女王刚想站起来。一位丫鬟悄悄地走进来，来到女王身边，低声对女王说：“少夫人在院子里等上官姑娘。”
“哦？少夫人？”女王站起，感到很奇怪。不过想了一下，也正常，自己是客人，主人找她聊天也是自然不过的事情，这也是待客之道嘛。不过，为啥，那丫鬟说得神神秘秘的，倒是让自己多心了。女王想起昨天这丫鬟一直跟在秀娘后面，想必是秀娘房里的丫鬟。
来到院子里，秀娘站在一棵杨柳树下，身子好像有些单薄。见到女王走过来，微微一笑，行个礼，“上官姑娘昨夜可睡好？今天的早餐还可口？”
女王回礼，“谢谢少夫人，关心。一切都很好。程家上上下下关心细微，我心里感到很不好意思，叨扰了。”
“只要上官姑娘不感到见外就行了。我家相公能与姑娘在茫茫人海之中相遇，是我们程家的福气。”少夫人语言细细淡淡，有一种让人又爱有怜的感觉。连女王都觉得要好好疼爱一番，何况男子？程公子很有福气啊，娶了一个如此温柔贤惠的女子。
“怪不得程公子时时刻刻心中念挂着。少夫人真是一位知书达理之人。”女王真心真意地夸奖。
少夫人有些羞涩，微微地低了一下头，脸上漫上一些玫瑰的韵红。
“少夫人找我有事？”女王突然想起少夫人找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