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与他有缘
“玉儿会吹笛，怎么我不知道，那玄烨却知道？”男人的自尊使他无论如何也不允许玄烨知道玉儿的事比他多。玄宸眼睛有些冒火。
玄宸拿着酒杯的手，开始出力，“啪”的一声，酒杯被玄宸握碎了。
“来人，给本王爷重新拿个酒杯。”玄宸王爷大声吆喝。
宝儿姑娘被吓了一跳，玄烨王爷依然微笑着。玉儿静静地看着玄宸，不动声色。
奴才们赶紧给玄宸王爷换杯，大气不敢出。
“玄烨王爷，你的萧吹得出神入化。玉儿不敢在王爷面前卖弄。”看着玄烨王爷，玉儿抱歉地摇了摇头。
玄烨王爷一听，笑了笑说：“不如我们一同演奏如何？”
提到一起演奏，玄宸的脸色更加沉。
玉儿推辞不掉，只好微笑点了点头，拿出羌笛，轻轻地吹起。
玄烨王爷也微笑着，拿出箫，伴着玉儿的笛声，吹起来。
笛声清幽，空夹相思，百种柔情一种凄凉。
水呜咽，鸟离飞，满腔哀怨更待与何人说？
玄烨王爷不禁停下了吹箫，若有所思。
亡国恨，亡国情，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玄宸王爷心头一震，为何玉儿心中有这么多的忧愁？
玄烨王爷静静地听着，握酒杯的手微颤，很想知道玉儿内心所想，但如今场面容不得他刨根究底。
玄宸王爷墨色的眸子看着玉儿，“玄烨王爷的萧与玉儿姑娘的笛真是天下一绝，看来余音缭绕，食肉三天不知味。”
玄烨王爷只是微微地笑着，看着玉儿，心里甚后悔：“早应该从那两个歹徒手中救下玉儿。玉儿经历了什么苦难？玉儿如何在八王爷身边的？”
宝儿看着两个王爷的心思全都在玉儿身上，脸色有些苍白，紧握双手，恨不得把玉儿给杀了。她，一个总兵府的千金，哪里受过如此冷落？
一香庄是当今皇上赐予玄宸王爷的避暑别院，坐落法源寺旁，与王府相距有一段距离。玄宸王爷是当今皇帝的胞弟，当今皇太后的小儿子。
看着一香庄，庭院雅阁，小桥流水，枫叶叠嶂，脑海里又浮现了父王、母后模糊地影子……
“绿儿，快来父王这儿。”站在堂皇大殿之上的父王微笑着，伸开双手。母后在一旁幸福地看着。血啊，血！一群人咆哮地冲进皇宫，到处杀戮掠夺……父王身上到处是血，母后身上到处是血……
梦魇又撞击胸口，有喘不过气的痛苦，玉儿无力地伏在树上。
身后，玄宸王爷在耳旁轻轻地说：“玉儿，你这样让我心疼。我能帮你解除忧愁吗？”
回头，看到的是一双满是心疼的眼睛。
眼泪无声的滑落，娇美的脸上梨花带雨。
玄宸王爷抱住玉儿肩膀，轻柔拭去玉儿脸上的泪水，“不管你来自何方，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会为你分忧。”
此时的玉儿让他玄宸不想刨根问底，他玄宸只想守在玉儿身边。
玄宸王爷拿出玉儿还回的龙型翡翠玉，挂在玉儿的胸前。
“这是我八王爷的信物，只要是我的人，看到这个信物都不会伤害你。”玄宸心疼地说。
“玄宸，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玉儿低下头，避开玄宸灼热的目光。
“玉儿，不要多想。我只想你不受伤害。”玄宸转过头，看着远方，深邃的眼眸，隐藏着看不清楚的忧伤。
“玄宸，你就不问为什么吗？”玉儿看着俊朗的脸。
“不问。你竟然能够看到我为你放的河灯，你我一定是有缘人。”玄宸低下头，闻到了一股雪莲的芬芳。玄宸王爷把玉儿抱得紧紧的，害怕玉儿一夜之间便无影无踪。
“我……”玉儿伤感的目光看着玄宸，轻轻推开玄宸，“玄宸，我们无缘……”
“为什么？”玄宸看着玉儿，像要看透玉儿心里所想。
玉儿摇摇头，仰望高昌隙王国的方向。
风吹过，吹乱了玉儿额前的发丝。玄宸很想帮玉儿捋一下青丝，但强忍着心中的冲动。
“谢谢你，玄宸。”玉儿回眸凝望着玄宸，“谢谢你舍命救我。”
“不需要谢谢。”玄宸摇摇头，轻叹，“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就好。或许这也是一种愿望而已。”
锦衣被风吹动，迎风而立的玄宸王爷，俊美倜傥。
“玉儿，今晚我是要和你辞别的。今晚我要带兵出征，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希望回来还能见到你。”玄宸平静地看着玉儿。
玉儿心头一震，“你要出征？”
“嗯。”淡淡的声音。
“何时回来？”玉儿着急地问。
“不知道。”依然是淡淡的声音。
“玄宸，我要你平安归来。”玉儿抓住玄宸的衣袖，“你要记住。”
“玉儿……我要走了，保重。”玄宸转过身，大步向前走。
半路，玄宸突然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半晌，决然离去。
玉儿恨自己为何是天山郡主？背负着沉重的血债。
如果不是天山郡主，如果永远不知道自己是天山郡主，那该多好。
“希望回来还能见到你。”玄宸王爷的话，在玉儿心里反复的回响。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看窗外雾色，远处重山，橘黄一片，层林尽染。
法源寺矗立在浓密的树林，红砖绿瓦，禅钟声声。
“红菱，山上是什么寺庙？”玉儿回头问丫鬟红菱。
红菱是玄宸王爷安排来侍候玉儿的。这几天，玉儿闲着无事，倒也和红菱混熟了。
“叫法源寺。皇家祭祀祈福常去。”红菱一提到皇家，双眼就兴奋起来，“前年，皇上在法源寺祭祀祈福，那个场面好宏大壮观。文武百官，万名御林兵……”
“哦，皇家祭祀祈福。”玉儿轻轻地说了一句。
祈福？玉儿感到无限的悲凉从脚底升起。
你皇上的国家幸福安康了，高昌隙王国呢？为何你们的安康凌驾在我高昌隙王国百姓的生灵涂炭之上。这个皇上倒是弄了个冠冕的措辞。
“听说，皇上与八王爷面容极像，英俊得很。”红菱见玉儿失神定定地看着自己，红着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玉儿回神轻轻一笑。
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女没有自己的梦中情人？红菱也一样。
玄宸，这个男子汉十足的王爷。想到舍命为自己吸蛇毒，想到那天把他推个四脚朝天，大呼“天子脚下，竟敢谋杀”这样的一个王爷，还不知是多少少女的梦中情人。
玉儿在心里深深地藏着一份对玄宸舍命救自己的感激。或许，此番情意只能深藏在心中，今后有缘再报答。
“法源寺香火一定很旺了。”玉儿微微一笑，引开话题。
“旺。寺里有一位一空大师，洞知人生玄密。求见香客，络绎不绝。但一空大师只见有缘人。一空大师自从上次皇家祭祀祈福之后，便闭关修炼了。见一空大师难啊。”红菱叹了口气，摆了摆衣边。
自己如何进宫见阿史那贺鲁哥哥，一时没有头绪。只能等玄宸回来之后，再作入宫的打算。玄宸王爷已经带兵出征，不知凶吉。玉儿的心不由得又挂起来，希望玄宸王爷能够平安回来。
“红菱，上法源寺的路有几条？”玉儿问。
“只有一条。法源寺背靠万丈深渊，悬崖峭壁。”红菱告诉玉儿，“明天红菱陪姑娘去吧，今天若去，太晚了。”
“不用。我只是觉得闷，出去走走。一会就回，红菱不必等我。”玉儿拿起羌笛，走出了一香庄。
“玉儿姑娘，你小心点。”背后是红菱关心的叮嘱。
夜幕降临，上山的香客，了无踪迹。
四周肃静，只听见几只夜鸟在叫。冷白的月光，显得很孤寂。
置身在这宁静的空间里，玉儿感到身心都松弛下来。怪不得香客们都喜欢去佛门圣地，那是寻求精神上的一种寄慰。
一只雪白的玉兔从草林里窜出，看见玉儿，竟然停下来，立起身子，好像见到了故人。
“好可爱。”玉儿纵身过去，欲将它抓住。
没想到玉兔一蹦一跳，离开小路，向旁边逃走。
玉兔蹦一下，回头看一下，见玉儿没跟上来，就停下；玉儿跟上了，又蹦向前。
“小家伙，还逗我啊。”玉儿心情给玉兔带起来了，微笑着打趣。
追着玉兔，离开上山的正路越来越远，到处是荆棘横生。不知不觉，竟然绕到了法源寺的后面。
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孤零零地在气势磅礴的法源寺后院。
玉兔一蹦就窜进了屋里。
“谁人住在这里？”玉儿惊讶地嘀咕了一下。
玉儿飞身上一棵树，从窗口看去。
屋里点着一盏油灯，灯光照着人影绰约。
两个人在一起下棋，一位穿着袈裟，白髯慈祥。另一位身材长欣健实，一头乌黑的长发用金冠束起，背对着玉儿，看不清面容。
玉儿正寻思着，几个蒙面黑影飞身跃过墙头，直奔小屋。蒙面黑影个个身手不凡，轻功了得，落地无声，手上拿着的弯刀，闪着寒光。
玉儿一惊，中原人不般不使用弯刀这种武器，刺客是哪里来的？
老和尚抚摸一下白髯，微微一笑，说：“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那男子身子一动不动，拿起一颗棋子继续下，笑着说：“看来打扰了大师的清静。”
几支毒飞镖从窗口飞进，那男子跃起打落飞向大师的毒镖。紧跟着又有几支毒飞镖，飞驰而过，闪着黑色的银光。
“大师小心。”那男子大叫一声，护在大师身前。
那男子一人躲过那几只毒镖，是绰绰有余的，只是要顾着大师，有点吃力。
“不好。”玉儿急忙将手中羌笛扔出，打落了毒镖。
“有埋伏。快撤。”为首的蒙面人惊呼。
几个蒙面人大惊，不敢恋战，相互对看一眼，慌忙逃窜。
“多谢搭救。”大师从房子里走出，来到玉儿藏身的树下，合十说，“姑娘能否下来一见？”
玉儿心里一惊，透过树叶往下看，疑问：“大师如何知道我是女儿家？”
大师微微一笑，说：“阿弥陀佛，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玉儿轻轻地从树下跃下，微微一笑，鞠礼说：“小女真是佩服，如此黑暗，大师依然看出我是一位女子。”
恍若一位仙女款款而下，一对柳眉弯似月牙，插着碧簪，浅浅的笑容绽放在脸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漆黑得不见底，长发随清风飘起来，身上一丝丝雪莲的香味淡淡飘来，迷迷离离，跟在大师后面的男子不禁怔了一下，但随即恢复了先前的表情。
“姑娘何故到此？”大师慈祥的神态看着玉儿。
“在山下，看见一只玉兔，它带我来的。这玉兔好像专门等我似的。”玉儿笑着说。
“缘分呐。阿弥陀佛。”大师合十说。
玉儿看了看大师身后的男子，他穿着蓝色锦衣，金丝镶边，腰系玉带，英俊的脸容流露出一种自然风流。玉儿看着却有点眼熟，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歹徒一时半回不敢再来行凶。小女就不叨扰两位的雅兴，就此别过。”玉儿对两人行礼告别。
“姑娘，请等一等。”大师回屋抱着那只玉兔，说：“竟然玉兔将姑娘带来，看来姑娘与这玉兔有缘，与贫僧有缘，相信与这位公子也有缘。这玉兔就送姑娘吧。日后，姑娘要找贫僧，让兔儿带路就是。”
“小女何能，让大师如此眷顾。”玉儿不解地看着大师。
“缘分啊。”大师感叹一声，“你们都是贫僧今夜出关首遇之人。明天，贫僧在法源寺弘扬佛法，届时请两位施主参加。”
“大师佛法高深。小女届时一定来聆听大师教诲。小女告辞了。”玉儿转身离去。
看着玉儿远去的身影，大师回头对那男子说：“施主，你孤身来此地已经暴露，请速回宫。如若有什么不测，贫僧难咎罪过。”
那男子微微一笑，说：“大师，不必内疚。你我将棋下完如何？”
好像刚才之事，没有发生似的，不急不乱，一身帝王之气。
“阿弥陀佛，贫僧只好奉陪。施主，请。”大师与施主一同走进小屋。
玉儿回到一香庄，红菱依然在等门。
玉儿心头一热，“有劳红菱挂心。”
红菱一脸正色的说：“王爷交待要好好侍候姑娘，如有不周，王爷回来还不把奴婢的皮给扒了。”
红菱说完，瞧见玉儿手上抱着一只雪白的玉兔，模样惹人爱，惊讶地说：“姑娘，你上哪里买到这么可爱的兔子？”
“不是买的。是一位大师赠与的。”玉儿回答。
“这就奇啦。还有大师送兔子的。我只听过大师送佛道，除磨难而已。”红菱觉得玄乎，眼睛直盯着这只玉兔。
“我也觉得奇怪。那和尚一脸慈祥，一身睿智，说我与兔子有缘。不过，我还是觉得兔子和我有缘。”玉儿摇了摇头，也是一副不解。
“天。姑娘是不是遇到了一空大师？若能遇见大师，真是三生的福气。”红菱大声叫道，恨不得遇上大师的人就是自己。
“一空大师？”玉儿更加迷茫，暗想：“那男子又是谁？为何有人要偷袭他们？和他们有仇？”
但是，这些事是不能与红菱说的。万一真的是一空大师，大师被偷袭之事一传出，不知给法源寺带来多大的风雨。
“或许是一空大师，或许不是。”玉儿淡淡地回答，“可能是那和尚见我喜欢，便送与我吧。”
“哦。”红菱有点失落，“我先出去了，玉儿姑娘你早点休息吧。”
“好。有劳红菱了。”
玉儿送红菱出门后，坐在桌子旁，看着闪闪烁烁的灯光，自语，“我与兔子有缘，与大师有缘，与那男子有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