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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夜风风力有些偏大了,站在天台上感受夜风洗礼的男人闭上了双眸,溢出眼眶的水珠儿沾湿了他浓密的睫毛。他的思绪还在飘渺,停留在见到曦恋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没有崩溃掉也算是他承受能力强悍了。

那晚,他接到展皓宸带来的可怕消息,没有跟展皓宸吵,也没有跟展皓宸绝交,而是从展皓宸手里接过被雨水淋湿的不成形的机票,还有那张绿卡,连夜坐飞机飞了回来。

当他打车赶到医院的重症病房的时候,第一眼望见的就是守在门口的展恒志。三年不见,展恒志看起来没有多大变化,除了他表情上的哀伤使得他看起来有些苍老之外,其他的变化他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面对展恒志,身为养子的史琅永远忘不了曾经他对他说的那些话,更忘不了曦恋对他的残忍。如果不是展恒志,他和曦恋不应该在医院里见面吧。

心里气得要死的人表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这点倒还真的和展家的男人不相上下,也难怪展恒志要领养他史琅,更难得要栽培他。

对过去的一切,史琅不想回忆,当时的他只知道曦恋进医院了,而且是有人精心安排,这个人,他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到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曦恋出车祸这一事件,都不是展恒志所作所为,可是,在当时,已经被所有怒气冲昏头脑的人哪里想得到那么多?

史琅记得,当他看见展恒志的时候,手掌顺势逐渐捏紧,而且他还能听到他自己拳头紧握之时指关节发出的轻微声响。

他以为展恒志再见到他的时候会让保镖把他给轰出去,然而,他没有听到展恒志下达命令,只是看见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近……

当父子对视上的那一刻,展恒志沉沉地叹息,那声叹息犹如千斤巨石一样,终于落了下来,不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展恒志伸出手,重重地放在史琅的肩头之上,语气中没有了以前的霸气,有的只是一个失去儿女的父亲该有的哀伤:“琅,进去吧,曦恋……一直在等你。”

在听到展恒志说出曦恋一直在等他的话语的时候,史琅倒退了两步,嘴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声带沙哑的发出声音:“她在等我?哈哈哈,你好意思说她在等我。如果不是你……”

“展先生,小姐……小姐的心率指数在下降……”当时的蓝婆婆还算健朗,没有杵拐杖,她一直在监护室里守着曦恋,在没有等到史琅,她不希望曦恋就那么走掉。所以,她一直守在病床前,曦恋也乐于她守着。

轰——

史琅只觉得天旋地转,蓝婆婆的话简直就是一道死亡宣告,顾不得去叫医生,也顾不得跟展恒志继续对峙,拉开长腿径直冲进了病房。

“阿琅,你该换衣服。”蓝婆婆转回身对已经冲进病房的史琅说道。

“蓝姨,不用了……”看到史琅冲进去的刹那,展恒志似乎全部都明白了,低沉的开口劝阻蓝婆婆,“让他们多呆一会儿吧,曦恋那鬼丫头……太傻了。”曾经他的阻拦造成了儿女对他的怨恨,或许能够在女儿走的时候让她完成心愿能够减轻他的罪恶感。

“曦恋……”叫出他朝思夜想的名字,史琅泪如雨下,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是像当时那么无助的,看着躺在床上,头上包着厚厚的白纱布,纱布上已经被浸出的血液浸透得血红,那张被擦破的小脸苍白的骇人。

轻轻地握起展曦恋的小手,史琅垂下眼睑,看着那白皙的手臂上全部缠着绷带,依然是被血液沾湿。

除了头,脸颊,手臂,还有脖子,他能看到的地方都有伤口。他不敢去想象那场车祸有多么惨烈,也不敢想象她有多痛。

“曦恋……你可以睁开眼睛吗?我是史琅啊……”很怕,当初的心态只有一个,那就是想要叫醒闭着眼睛的人儿,其他的,他都没有去想过。

“史琅……”柔柔地声音,微弱的气息,“老琅……呵呵……我……想……”

“我知道!”不等曦恋说完,史琅已经打断了她。

“抱我……起……来……”曦恋微微睁开了眼睛,气喘得厉害,但她还是要求道,“我要你抱我……抱我……一小会儿……”

“……”对曦恋,史琅从来没有拒绝过任何要求,她说什么,他就会去做什么。明知道在那种条件之下,应该是让医生抢救的,可他没有叫医生,而是答应了曦恋的要求。

史琅坐在床边,抱起那具没有丝毫力气的较弱身躯,将它轻轻地靠在他自己的肩头。抚摸着她的秀发,史琅心痛的几乎快要死掉了。从没有任何时候比那个时候心痛,他就那么抱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反倒是曦恋跟他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话,至于说了些什么,他已经记不得了,唯独记得的是在曦恋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吻了他,还跟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眼角滑落晶莹的泪滴,夜风吹过,抚干丝丝泪痕,抚平心中的愁绪。

睁开眼睛,远处的辉煌景致已经消失了一部分了,抬头望着天际,呵,天空泛鱼肚白了,时间不早了。

脸庞上传来冰凉的感觉,史琅伸出手,摸了一下,指腹碰触到那冰冷的液体,不禁扯开唇角,自嘲的笑了笑。

“笨蛋!”

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史琅愣神两秒,随即回转身来,偏头打量眼前的男人:“嗨,睡得好吗?”

“勉强。”展皓宸的精神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单手抹了抹僵硬的脸庞,下巴上的胡渣很扎手,使得他有些不爽的在下巴上来回摸了四五次,“我长胡子了。”他这几天过得是什么生活连他自己都记不得了,“肯定很丑吧,估计看上去老了N多岁。”

“切”受不了他的自我调侃功力,史琅嗤之以鼻,“你何止老了N多岁,简直就是千年老妖怪,满脸皱纹了还在我面前作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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