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已经脱下了西装给夏落的洛奕也觉得冷了，再看看好像真实打算坐一晚上的夏落，心里不断的叫苦，想跟她说自己先走了，可又说不出口，到了嘴边却成了：“夏落，咱们俩找个地方去睡觉呗？你不累啊？”
话一出口，洛奕的眼睛瞬间瞪大，嘴巴紧紧地闭住，想解释点什么。可夏落已经回过头来，用带了那么一点点惊讶的表情问他：“你是男女通吃？还是说，你要我去观看你们的男男大战？”
夏落尽量用欢快的气愤麻痹自己，不时的跟着自己开玩笑。
洛奕的表情僵住：“你想什么呢？什么男男大战，我就是想说这都不早了，你又不想去玩，那还不是要睡觉？”
“可是你不觉得你跟我这么说不合适么？还是说，你不仅男女通吃，你连孕妇都下得去手？”夏落耍无赖，人家说，面具戴着戴着就会忘了自己本来的面目，让面具成了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那是不是，装着装着，也能让这样开心的面目变成自己的？
洛奕都快傻眼了，他现在特别怀疑，夏落是被刺激疯了。
“算了算了，带我去玩吧，明天开始，我就得好好赚钱了。”夏落看着洛奕足够搞笑的表情，却是也不能完全笑开。
洛奕有些气不顺，可是也没话说，他怎么想得到，这样的情况，她还笑的出，还能拿他开玩笑？这人不是被刺激疯了就是非人类，洛奕在心里狠狠地说着，却还是带了夏落过去。
他不停的告诉自己，人要自私，不能同情她。只要这次成功了，他就彻底不欠她了，再也不用受她的牵制了，他就可以带着妹妹好好过日子了。
可是另一边，夏落却活生生的坐在他的身边，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真实，她所遭受的事情，很明显的要比他惨很多，他是真的下不去手。
台上的第三性表现者在卖力的表演，搞笑，夏落坐在台下拼命的笑着，笑的眼睛里渐渐的呛出了水花儿，慢慢的，那些水花儿就变成了水流，布满了整张脸。但是音乐和其他人的欢笑声却是盖过了她的，她的眼泪也没人愿意多看一眼。
只是洛奕，一直都在身上装着的东西一直都没有拿出来，根本拿不出来。
夏落笑的前仰后翻，眼泪不停的呛出来，洛奕不想去分辨，夏落脸上的水花到底眼泪，还是笑出来的，他也分不清，夏落到底是在哭，还是在借这个机会狠狠的发泄自己眼泪。
反正这里够吵，反正这里的人眼睛都在台上，反正台下的服务生也早已习惯了对太多事情视而不见，反正她身边的人也不会去说什么，她就疯了一样的又哭又笑，这样的机会，多么难能可贵？
竟然可以这样的大声的哭着，她怎么可能忍得住？她没想哭的，她是想笑的，可就是这样，笑着笑着就哭了，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已经执意回家的苏琛，看着外面黑乌乌的天空，没有半分睡意，出去喝水的时候，却听见书房有动静。走进一看，李煜竟然也没有睡，他很认真的盯着电脑屏幕，苏琛到了他身后都没有反应。
屏幕上的画面不够清晰，很明显的是在偷拍，镜头也不够稳定。但还是能够看见画面里有一个女人，她的身体在不停的动着，她的脸在灯光的照耀下，有水色在反光，像是水晶一样，折射出了很多光点。
她的眼睛下面有黑色的东西晕染开来，水柱一般的眼泪带下去了一些黑色在她的脸上，她的脸好像是在笑，嘴角倔强的翘的很高。她现在的样子，像是一个小丑。
只是这个小丑，现在很伤心。连脸都顾不得了。
“你就非得这么折磨她？”李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了头，直直的看着苏琛，眼里没有平时的浪荡，而是写满了认真。
他也看不下去了，一个人，怎么可以被这么折磨？
“恩。”过了许久，苏琛才点头，看她终于支撑不住，把脸埋进了自己的双肩里，他才终于开了口。声音却像是很多年都没有开过口一样的沙哑。
李煜看着苏琛，眼睛里都快喷出火了。
苏琛却坐了下来，摸索到一边的打火机和烟，点燃，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后才再次看向李煜，缓缓的开了口：“我的脑子里，是有血块的，你知道，那你知不知道，这血块一天不消除，我就随时都有可能真的失忆？或者变成傻子？”
“可是，医生那天告诉我，我的脑子里可能不是血块，而是肿瘤，颅内肿瘤知道吗？良性还是恶性还不知道，但不管怎么样，都很危险。只是前期症状，我现在就已经看不清东西了，脑子反应迟钝，晕倒，甚至有可能引发癫痫。”苏琛淡淡的说着，眼睛像是两颗晦暗的星星，已经没了往日璀璨的光芒，只剩下了漂亮的形状。
“癫痫是个什么概念？一旦引发，就没了治愈的可能，你明白么？你说，这样的我，除了痛苦我能给她什么？”
李煜愣住了，电脑上的画面还在闪动，却已经引不起他的任何注意。
苏琛却是扯了嘴角笑笑，垂下了头，一口一口的吸烟。他知道一个癫痫病人会给一个女人带来多么大的麻烦，他知道她还有爸爸，爷爷，奶奶，还有难缠的陈敏君，还有对她另眼相看的夏默，甚至，将来还会有他们的孩子。而且对于他们的婚事，估计夏家是没几个人会同意的。
也就是说，她会有无数压力，来自家人的，外界的，还有那些风言风语，经济上的，这一切的一切，会压垮她的。
就算不说这些，现在他脑里的肿瘤是良性还是恶性的都还不知道，就算是良性的，但在手术之前，他的神经会被压迫到什么地步，谁也不敢说。如果不是良性的，那又要怎么办？恶性肿瘤很难切除，一般情况都还会再复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