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有些心疼,忙道:二爷仔细脚疼,想来林姑娘也是不好驳那两个嬷嬷吧,听她们说话是宫里出来的呢,林姑娘怕也不敢惹。
宝玉眼睛里闪过喜色,攥住袭人的手道:真的吗,我就说嘛,妹妹怎么可能这样对我。嗯,一定是那两个可恶的嬷嬷,哼,赶明儿见了元姐姐让她狠狠罚她们,看他们还敢不辖制妹妹。
袭人看着宝玉欢喜的样子心上泛酸,却不敢再说什么刺激宝玉。
呀,宝姐姐怎么没去林妹妹那儿,她们都走了,不如咱们俩玩吧。宝玉这才发现宝钗还怔怔看着如月阁的方向出神,忙笑嘻嘻道。
宝钗想起两个嬷嬷的话,哆嗦了一下,淡笑着向宝玉道:明儿再说吧,我妈找我有事呢。说完匆匆走了,仿佛后面有什么追着似的。
宝玉怅然若失,道:宝姐姐今儿怎么有点奇怪呀。
且说宝钗回到梨香院,越想越气苦羞愧,不由捂着脸哭起来。薛姨妈一见大惊失色,忙搂住宝钗道:我的儿,你可别吓妈,这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不成?
宝钗只是摇头,想着那两个嬷嬷鄙夷的神态、宝玉无心的伤人之言,越发呜咽出声。
薛蟠闻声忙跑进来道:妹妹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哥给你出气去。
宝钗想着墨涵那样,再想想黛玉提到薛蟠时的神态,气更大了。
薛蟠急得搓手,一把抓住莺儿道:你是跟着妹妹的,妹妹今儿怎么了。
莺儿吓了一跳,忙将今儿一天的事情都说了,她年纪小,可胜在记心好,一个字未落。
薛姨妈听了脸色便不好看,咬牙切齿道:这林家姑娘也太轻狂了,怎么就她是千金小姐就她金贵,竟这么挤兑人。
薛蟠也怒了,道:那宝玉怎么也那样,妹妹天天逗着他开心,反倒成了外人了。
宝钗想起俩嬷嬷的话,又一听哥哥的话,颇觉刺心,冷道:被人这么说就罢了,哥哥怎么也这么说,我什么时候逗宝玉了,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哪里管得了外男。
薛蟠一怔,挠挠头道:我看妹妹和宝玉是关系挺好啊。
你还说!人家都笑话我一个姑娘不知廉耻呢。
好了,妹妹咱们也不说这些了,我算看明白了,咱们住在这儿就是碍了人眼了,何苦受这窝囊气,明儿咱们就搬出去!
那怎么行,你不知道你妹妹要待选啊,贾府里面有个娘娘,咱们正该好好相处着,好处多着呢,你可不能犯浑说这不着调的话。薛姨妈一听急了,忙呵斥道。
薛蟠咬牙,恨恨道:那怎么办,那林家也真是,生来就和咱们作对的不成,赶明儿我非得要他们兄妹都好看!
此时宝钗哭得也差不多了,心情渐渐平复,脸上表情仍是阴冷阴冷的,咬牙道:妈,这几天咱们还真得谨言慎行,毕竟我现在是待选身份,那俩嬷嬷是宫里的,咱们即使巴结不上也不能让她们小觑了去。宁可忍一时之气,等以后钗儿入选得见天颜,钗儿再把这些屈辱一点一点还给她们。
那妹妹也太委屈了。薛蟠不满地嘟囔。
宝钗冷笑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韩信尚能忍胯下之辱呢,哥你听我一回,等以后自有哥哥出气的时候。我记得哥哥不是喜欢那林墨涵,我今儿看他妹妹妖妖娆娆的,到时我定让哥哥如愿。
宝姐姐天天自诩端庄守礼,今儿可是被人拆穿了西洋镜了。惜春进了如月阁才笑道。
探春不赞成地看了惜春一眼,道:宝姐姐也不过是想劝和罢了,一时没想周全也是有的。
惜春冷笑道:三姐姐竟还是这样,我知道三姐姐忌讳什么,我却是不怕的,她一个商女平日里总是做出一副谁都不如她的样子,可自己明明什么都做得不好,哼,什么意思!
黛玉笑道:你们来我这儿原来是为了斗嘴的,既如此,雪雁,你快准备茶水去,免得她们一会口干舌燥了。
惜春抿嘴一笑,打了黛玉一下道:人家为你抱不平,你还说笑话。
黛玉道:好啦,是我错啦,这厢给四妹妹陪不是了。
众姐妹都不进笑起来,探春道:林姐姐说林表哥还见过薛大哥哥?
黛玉点头:那是很久之前了,不过似乎并不是很愉快,我也不好说。
惜春道:那时听说薛家上京时还打死过人呢,想来也不是好的。
不是说是那一方人强抢民女,被薛大哥不慎伤的。迎春忽道。
惜春冷笑道:这姐姐也信,我看倒过来差不多。我虽不知外面的事,可有时候也听见些风言风语,那薛家大哥可不是什么好的。
咱们没事老说这些做什么,你们还听不听我讲诗了。黛玉笑着打断了她们的话题。
送走了三春,紫苏、雪雁才服侍黛玉梳洗,青鸾道:“有道是富不过三代,大凡家族如果子弟不肖皆会想着靠旁门左道保持富贵,如今贾家就是这样,几个女儿家都不错,男子却一个比一个差,这女儿带来的富贵她们还享受的心安理得,哎,也难得这样天真。”
碧月是个嘴最毒的,道:“三春虽好也不过如此,任由一个商女压在头上,哪里还有大家千金的体统尊严。”
黛玉叹道:“如今府里二太太当家,她们也有难处,也就四妹妹还自在些,毕竟是那府里的不怎么受二太太辖制。”
雪雁嘟嘴作总结发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反正我不喜欢这里,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吧,我想玩少爷做的跷跷板。”
众人白眼:“真幼稚。”
一夜无话,次日黛玉才洗漱,就听外面闹起来,黛玉皱眉道:“什么事?”
雪雁忙出去看了一圈,回来道:“真是不长记性的东西,竟是那块破石头,真讨厌。姑娘不用理会,有两位嬷嬷和碧月姐姐呢。”
一会就听外面哎呦一声,随即一阵哇哇大叫:“哎呀,我的胳膊好疼。这里原是我家,林妹妹是我妹妹,我为何来不得。还要听你们奴才来指手画脚,一会我叫老祖宗赶你出去,省着你们辖制了林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