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静静得流淌着,落了桃花,红了樱桃,倏忽便三月有余,期间贾母来过两封信,满纸忧思,殷殷愁肠,归结到一点仍是想接黛玉过来养活,以解思女之痛,林海一家将贾府恨到骨子里,哪会同意,只不理会。
四月初,新任命的巡盐御史到任了,林海将手头工作做了交接,便打点起东西举家入京。当然,那个贾家出身的姨娘秀儿,林海直接将其打发到庄子上看着去了。
因为圣上催的不紧,林海又有意让黛玉和墨涵散心,一家人走得便不快。每到一个风景或风俗有特色的地方必要上岸去游览一番。果然黛玉的气色并没因为舟车劳顿而变差,反而越加红润起来,这其中当然也有墨涵悉心教黛玉练《九阴真经》的功劳。林海看着一双清秀懂事的儿女,心情也渐渐舒畅起来了。
这日到了一个叫枫陵渡的地方,才过午正赶上下阵雨,虽不是那等瓢泼大雨,但淅淅沥沥个不停也有些恼人,林海便命将船停住待雨过了再走。墨涵怕黛玉在舟中无聊,便和云蕾来找黛玉说话解闷,结果却见林海早已在那儿了,父女俩指着外面碧水青山说笑。林海一抬头见是墨涵夫妻,笑道:“快进来吧,外面风冷。”
云蕾一犹豫已被墨涵拉进来,见墨涵对自己眨眨眼笑道:“你也太小心了,我竟不知你这个女侠什么时候这么拘束了,规矩是做给别人看的,自己家里随心就好。”
云蕾一笑也不再坚持,相处久了他早发现自己的丈夫的想法和别人颇为不同,而林家的教养是刻在骨子里的,但却不是那等迂腐教条的,便也大方起来。
墨涵笑道:“爹爹和妹妹说什么呢。”
林海笑道:“这里虽然荒凉,可你看外面青山隐隐,云雾缭绕碧水悠悠也很有几分野趣。”
“啊,我知道了,一定是爹和妹妹诗兴大发了,不知有什么佳作让我也学习学习。”墨涵笑着打趣道。
林海听了调侃道:“你又油嘴滑舌了,我们哪敢拿给你现眼,现在京城谁不知小林探花是才子风流啊。”
墨涵嘻嘻一笑,摸着下巴老神在在道:“惭愧惭愧,哪比得上老林探花老姜弥辣!”
林海眼睛一瞪,作势要拍,墨涵哧溜一声避到黛玉身后吐舌头:“爹您先调侃我的,末了还以辈分压人,妹妹你要说句公道话啊。”
黛玉握着帕子笑道:“你们都是探花才子,我是个小女孩哪敢说话啊,我只和嫂子在旁边看着就行了。”
墨涵一笑,便要再说,忽然觉得船晃了一晃,吓了一跳,忙道:“这是怎么了。”
云蕾扶住黛玉道:“可能是风刮的吧。”
墨涵笑道:“一看你就是个旱鸭子,风刮得可不是这样,我去看看。”才举步就听后面船工哇哇大叫:“不好了,老、老、老爷,有、有、有鬼哇!
林海和墨涵听外面人语带惊慌,吃了一吓,转头见黛玉和云蕾已经苍白了脸儿神情惊悚,尽管云蕾还故作镇静地搂住黛玉安慰,手却已经握得指节发白,俩人对视了一眼,墨涵点了下头举步出去斥道:“闭嘴,什么事大惊小怪的,朗朗乾坤哪里来的鬼,看惊了小姐。”
外面人的声音果然低了下来。林海这里对云蕾和黛玉笑道:“这大雨天人看花了眼也是有的,世上哪有什么鬼,就是有,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你们俩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黛玉和云蕾听外面没动静了,都松了口气,想想这么多人,就是有鬼又怕什么,相互看了看又看看林海笑眯眯的眼睛,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红了脸低下头。
黛玉不怕了好奇心顿起,伸着头想往窗外面张望,可到底还是有那么一丝畏惧,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嘟起嘴鼓着腮道:“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啊。”
话音刚落就见墨涵急匆匆掀帘子进来道:“爹爹,原来是个人,在上游落水被冲下来了,到了咱们这儿撞了一下反倒恢复了些意识,便用力将胳膊搭上船板求助。因为在水里泡得久了,胳膊颜色发青还沾着泥水,那帮船工一见水里平白伸出个胳膊来就吓蒙了就乱嚷起来了。我已让他们将人放到后面的小船上了。”
云蕾和黛玉这下完全放心了,黛玉笑道:“原来是这样,那人想来是个有毅力的人,咱们也算做了件好事。”
林海道:“大夫看了没,怎么说?”
墨涵道:“正看着呢,我怕爹和妹妹着急先说一声。”
林海看着墨涵眼底里的一丝怀疑之色,心中了然,对云蕾和黛玉道:“你们两个在床舱里好好呆着,我和涵儿去看一下。”
云蕾看林海二人出去了才拿起茶杯咕咚灌了一口,又拍拍胸口道:“哎呀,吓死我了,我的心差点从嗓子里跳出来。”
黛玉笑道:“听哥哥说嫂子武功高强,怎么还会害怕。”
云蕾神色有些忸怩:“那不一样嘛,那可是鬼呀,话本小说里有好多恐怖的故事呢,哎呀,不能想了,再想该睡不着觉了。”
黛玉捂嘴闷笑:“嫂子就是看话本太多了,我听说那时候你和哥哥第一次见面还是托了话本的福呢,话本里的女侠!嘻嘻,还好有那话本,我才有这么个好嫂子。”
云蕾脸倏地红了,顿足道:“这么丢人的事他还说呢。你这坏丫头还嘲笑我,看我无敌神爪。”说着伸手向黛玉咯吱窝抓去。
黛玉跳起来就跑,二人在舱里闹了一会,云蕾怕黛玉累住,站住脚喘气:“哼,我大人大量,饶了你了。”
雪雁笑呵呵斟了两杯茶笑道:“少夫人和小姐的功夫越发好了,这么狭窄的地方连一点东西都没碰到,哎,我怎么就学不会呢?还是碧月姐姐厉害。”碧月是墨涵特意从铺子里挑出来调教了送来保护黛玉的,武功不俗。雪雁每每缠着她学习轻功,奈何天生脑袋里没长那根弦,只学个半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