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不知有什么事情,这些日子家里忙乱,倒劳累贤侄了。”林海淡淡道。
贾琏脸微微一红,不知林海是在讽刺自己还是真心关心自己,只好含混道:“姑父这话羞煞侄儿了,侄儿倒是给姑父添了不少乱,还好表哥能干,将一切弄得井井有条的。”
林海听了道:“倒是让贤侄说着了,要不是有涵儿,家里还真乱套了呢。好在涵儿已经大了,能顶门立户,我也宽心了不少,以后这家里就是他当家了,我也能清闲一些。”
贾琏听了越发郁闷了,赔笑道:“还是表哥能干。那个,”贾琏顿了顿,期期艾艾道:“侄儿想着这里事情已经完了,这几天就回去。只是老太太交代了一些事情侄儿想着还是该和姑父商议一下。”
因怕林海等人记恨,他索性推了个一干二净,对上林海父子疑惑地目光,道:“老太太得了姑母消息很是伤心,同时又想起表妹年纪还小,一时不免伤痛过甚,姑父家里又少了玩伴的宽慰,老太太便嘱咐侄儿务必将表妹接到我们府中小住一段时间,一则家里有几个还算不错的姐妹兄弟,一起玩闹着能减轻些妹妹的伤痛,二则也慰了老祖宗一片痛女之心,不知姑父和表哥意下如何。”
林海边听边已经沉了脸色,贾琏心里打个突,不由埋怨老祖宗异想天开,人家父兄俱在怎么可能让女儿寄人篱下,他这个纨绔都知道此路不通,偏贾母还严命自己一定要办到。
墨涵冷笑道:“多谢外祖母的好意,只是玉儿才丧母亲,再远离至亲岂不更加难受。再者表弟也知道玉儿这些日子一直病着,也不能受颠簸之苦。我和爹爹虽然难将玉儿照料周全,但内子心思细腻,定会照顾好玉儿。表哥回去只让外祖母放心就是了。现如今我已经在吏部报了丁忧,吏部已经准了,那日北静王来时说圣上有意将爹爹调回京去,想来很快便可返回京城,外祖母也很不用惦念。”
贾琏干笑了一声:“原来如此,既如此想来老祖宗也就放心了。那琏儿就将此事回禀老祖宗,免得他老人家挂心。”说罢闲话了几句便垂头丧气出去了。
此时后院,黛玉今日觉得好些,倚在床上和嫂子说话,云蕾看着黛玉一副弱不胜衣的样子心理别提多疼了,她知道在丈夫心中这个妹妹的地位无人可比,本来还有些吃醋,可见了黛玉才发现这样一个玲珑剔透天真善良的小妹妹生来便是惹人疼的,这些日子的交往她已经将黛玉当成了自己的心尖。每日里忙碌之余便是陪伴黛玉开解她。黛玉虽然异常伤心,可将兄嫂的关心看在眼里,也渐渐放开了心怀,只是还心忧着父亲,她何尝看不出父亲有追随母亲而去的意思,便和云蕾说起了自己的苦恼。
云蕾对黛玉的苦恼爱莫能助,墨涵近日也在为此发愁,她一个新媳妇也不好去说什么,只能安慰黛玉:“爹爹是个明白人,有你和夫君牵挂着他,定会没事的。”
黛玉轻叹:“嫂子不知道,对娘亲的事爹爹想得都快走火入魔了,若不开解了,我怕……”她眼睛涌起点点湿意,哽咽着不敢再说下去,半晌才泣道:“只恨我平时自诩聪明,竟什么法子也没有,身为人女不能为父母解忧,我想娘亲在天上也会怪我的。”说到这儿她忽然顿住,眼睛一亮,“我有办法了。雪雁,去请爹爹来,就说玉儿有重要事情和爹爹说。”
云蕾奇道:“妹妹有办法了?”
黛玉苦涩一笑:“也只能如此了,想来娘亲不会怪我乱说话的。”
林海和墨涵刚打发走贾琏,听雪雁传话都一愣,墨涵急道:“莫不是妹妹不舒服,雪雁,妹妹说是什么事着吗?”
雪雁摇头:“姑娘很好啊,今儿都可以和少夫人说笑了。”
林海道:“罢了,咱们打这哑谜做什么,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来到内院,云蕾已经避到外屋去了。林海见黛玉以见他目露担忧之色,心酸不已。摸摸黛玉的头道:“玉儿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黛玉摇头,脸上带起淡淡怀念的神情道:“玉儿很好,只是刚刚玉儿见到娘亲了,娘亲说有话和您说呢。”
林海吓了一跳,把黛玉拉进怀里摸着黛玉的头急切道:“小玉儿,这是怎么了,你别吓爹爹。”
黛玉嘟起嘴道:“是真的,玉儿刚才睡觉时娘亲就坐在这儿,和平时一模一样,娘亲说这些天看爹爹这样伤心自己难过极了,可爹爹阳气太盛,她入不了爹爹的梦中,说玉儿年纪小倒不妨事,因此娘让我将一些话转达给爹爹说。娘和我说她会化成天上的星星看着咱们的,让咱们别伤心,她不会离开咱们的。娘亲还说爹爹现在这样她伤心极了,让我告诉爹爹要保重自己。还说哥哥和玉儿年纪还小,需要爹爹引导,所以爹爹一定要振作起来,不然娘就要生气了。”
林海一怔,心中大恸,此时越发愧疚起来,这些日子以来黛玉何尝不伤心,自己竟然还只顾着自己悲伤。她怕是吓坏了吧,这个小小的娃娃该是怎样挖空心思才会想出这样一篇话来安慰自己,忍不住抬手将黛玉拉到怀里叹道:“爹爹知道了。玉儿放心,爹爹已经想开了,你娘会永永远远活在咱们的心里的,咱们都该好好地,爹爹不会抛下你们不管的。”
“真的吗?”黛玉忐忑不安地看着林海。
林海点头:“是真的,要不咱们拉钩。”
“好的。”一大一小两根手指勾在一起,黛玉才终于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她知道爹爹不会相信自己的鬼话,她只是想用自己的心留住爹爹。还好,她成功了,她在心里默默说:娘亲,你放心吧,以后玉儿会好好照顾爹爹和哥哥的。
以后的日子,墨涵便搜肝挖胆将各种调理的药膳鼓捣出来给林海和黛玉调理身体。平时亦劝他们多走动,毕竟生命在于运动。虽然伤心仍在可心结已去,不久黛玉和林海的脸上便现出红色来,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看似平淡却也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