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书房里几个门客一见墨涵忙笑呵呵围上来道喜。墨涵耐住性子寒暄,贾政已经知道了墨涵推辞宴会的事情,大赞墨涵宠辱不惊、谦虚谨慎。墨涵笑得心虚,他哪里是谦虚,明明是不想承贾府的情。真让贾府替他摆酒,以后人家自然而然就将他纳入贾府一脉了,他疯了才会贴上这块烂膏药呢。
过了几天参加了“鹿鸣宴”,墨涵又恢复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读书生活,只偶尔去给贾母请安和暗暗帮贾珠调理,还别说,贾珠的身子渐渐有了起色,不累着时以及那个与常人无异,只是贾府的长辈都怕了,再不敢逼着他读书,倒是常劝他保养。
次年还没到春闱却传来贾珠成亲的消息,墨涵吓了一跳,他连订亲的消息才得了几天怎么就成亲了,忙问为什么这么急,报喜的人说得含含糊糊,墨涵立刻明白了这怕是冲喜呢,不由吃惊,过年时看着贾珠好好的,怎么忽然间就需要冲喜了。让人去打听才知道却是过年疏于保养累的。墨涵禁不住叹息贾珠的倔强,同时也奇怪那国子监祭酒李守中怎么就忍心将女儿送过去。他在国子监时也和李守中见过,没觉得他是买女求荣的人,墨涵不由心中阴谋化了贾府,别是他们耍什么手段了吧。
参加了这场缺乏喜气的婚礼,墨涵便闭门谢客,一门心思闭门读书,一直到春闱才算解脱。
“少爷中了会试第二十五名!”再次报喜丝毫没令林府的惊喜稍减。墨涵的奶嬷嬷以及赵管家等老一辈的家人都念着佛道神佛保佑,墨涵听的好笑,对书语道:“瞧见没,我学得累死累活得,结果最后功劳都是佛祖的。”
书语抿着嘴笑颜如花,奶母则连连口称阿弥陀佛道:“小孩子口无遮拦佛祖莫怪。”
墨涵知道殿试不过是重新排名次,以他的水平来看前三名是不用指着了,但混个二甲应没问题。不过他也不敢太放松了,若弄出个“同进士”出身,不说林海得郁闷,就是他自己都得哭死,谁让“同进士”和“如夫人”这个“绝对”人尽皆知呢。
殿试其实有时候皇帝并不亲自策问,常会委派大臣主管,而皇帝只在一旁观看罢了。今年主管的是保和殿大学士兼吏部尚书李静宗,乃是当世大儒。
墨涵看了看题目,并不刁钻,便放下心来,提笔刷刷写起来。写完了一看时间还未到,禁不住开始溜号,悄悄打量殿上的人,看有些人额头沁着汗珠子,想来是有皇上在上面看着紧张吧。这就是古代人和现代人的最大区别了,墨涵虽然不敢抬头看皇上,却没有那种敬畏感。说起来对这个让他心里存着“和老爹可能有不得不说之二三事”的皇上墨涵还真有些好奇,他想着头瞟一眼应该没问题吧,想到这再按捺不住好奇心头稍微抬起一点,眼光上瞟。咦,原以为都闹出几龙夺嫡的皇上该是个老头子,想不到竟是个中年美大叔,许是保养的好,看起来顶多四十五六岁,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嘴唇偏薄,显然是个坚韧而薄情的人。满足了好奇心墨涵低下头数着纸上的字数玩,却不知道在他低头的一刹那上面那个人几不可察的弯起了嘴角。
考完了成绩很快出来,结果让墨涵差点跌破眼镜,他竟被点为探花,说实话他那卷子答得中规中矩,怎么就入了皇帝的眼了。听到唱自己的名字,墨涵下意识抬头,看见皇上正笑眯眯看着他,墨涵眨眨眼睛,顶着一众嫉妒诧异的目光谢恩。
皇帝和蔼笑道:“呵呵,想不到朕这探花竟这么点年纪,不简单,不简单。你多大了,父母是做什么的,竟交出你这么个神童来。”
墨涵瞥见皇上眼睛里不容错失的调侃,干笑,他就不信皇上不知道,低头酝酿了一下情绪,才略带惶恐道:“臣今年十五岁了,家父现任两淮巡盐御史。”
皇上啊了一声,道:“竟是林卿。朕记得他也是探花吧,他当年十八岁中的探花,朕还说是少年英才,你竟是雏凤清于老凤声了,你们父子双探花倒是段佳话。”
底下群臣自然附和,墨涵连连称不敢,表示只不过是侥幸,照父亲差远了。
皇上很快便给进士授官,按照传统探花被授予翰林院编修之职位,圣上念墨涵年纪太小,许他在翰林院继续读书,墨涵心里高兴,这下好了,不过是换个地方读书,顶多做做杂活。
跨马游街完了,京城全都知道了今年的探花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英杰,又听说其父也是探花,便戏称他为“小林探花”。
拜老师,聚朋友,吃了无数的酒席宴会,墨涵简直要累趴下了,可是他不能趴,还有个贾府虎视眈眈瞅着呢。这次他再不好驳了贾府的面子了,否则就得传出高傲、凉薄、不认亲戚等的负面新闻了。这日墨涵亲自登门和贾母等人道:“圣上说了我年纪太小,心性仍需历练,事事莫要张扬,所以想着咱们两府自己热闹一下就好了,既热闹又亲近。”
贾母等无法,圣上的话总不能不听吧,于是挑了个好日子在荣禧堂摆宴。贾母道都是一家人,便只在厅上用屏风隔开。墨涵被一众贾家爷们灌了不少,生怕吃醉了失态,便悄悄用真气逼酒,别人看他千杯不醉,都赞叹好酒量。继而墨涵又给众人敬酒,却发现元春不在,便笑道:“怎么不见元表姐?”
王夫人笑道:“元丫头八月的时候要参加选秀,被宫里嬷嬷盯着学规矩呢。”说着眉眼间净是得意之色,仿佛元春入宫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墨涵想书上说元春十五岁入宫做女史,没想被自己蝴蝶成十六了,不知道还会不会被选上,最好被打回来,他坏心眼地想。
这时就听贾母指着身旁一个穿石榴红衫子的圆脸少女慈祥地对墨涵道:“这是我娘家侄孙女保龄侯的大女儿,叫湘兰,前几次来你没赶上,论起来也是你的表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