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沐丝毫没发觉水溶的纠结,伸手在案上拿出个卷轴道:“这是宋徽宗的《芙蓉锦鸡图》,我听说玉儿妹妹最近喜欢上画画了,你一会帮我把这送给她玩吧。”
水溶笑道:“皇上真是大手笔啊,不过怎么不赏给林大哥了。”
水沐没好气地翻翻眼睛道:“还不是知道靖安背后被人嫉妒了。你小子也不提醒我,虽说让玉儿妹妹更讨厌我了,可靖安也受了好多委屈,你不亏心吗。”
水溶笑嘻嘻道:“皇上,咱们俩可是情敌来着,我为什么要帮,林大哥那点小算计再摆不平也不用在户部混了呢。”
“好,你不帮我直接派人赐下去。”
水溶刷地抢过卷轴道:“我帮,当然帮了,我一定会让黛儿知道皇上的心意。”心里头补上几句,皇上终究还是不懂黛玉,黛儿喜欢画却不喜欢这等雍容严谨华丽的风格,更喜欢徐渭画中那种肆意飞扬和傲骨铮铮,皇上啊果然还是脱不了上位者的心理。
水沐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被水溶鄙视了,甚至直接将他划入了无威胁之列,他心里还想着不知道黛玉会不会给他写封信探讨一下画理,就像水泓那样先做个笔友也是不错的。自打过年时趁着上皇回来团圆时水泓死皮赖脸卖乖撒痴终于说动上皇跟着出去长见识,水沐这里能得到黛玉消息的渠道就少了一个,也难怪他动了其他心思。
水溶出了宫径直去了理郡王府,这样阴私之事自然不能让人传话了。见了水旭将调查资料给了水旭,顺便欣赏了一下水旭变化多姿的脸色。
水旭看望半晌才道:“想不到皇上还是很关心我这个没用的侄子呢。”
水溶叹口气道:“他是皇上,自然有自己的不得已。”
水旭浅笑道;“我并没什么意思,王叔不用着急。想不到那丫头竟是我的妹妹呢,不知皇上是什么意思?”
水溶神色严肃起来,道:“这事情的情种你应该知道的,我就不多说了,皇上说可以放过这个女子,只是她不能在京城出现了,必须藏于民间隐姓埋名。”
水旭点头语气里多了些感叹:“想不到皇上还是个心软的。听母亲的贴身侍女说母亲曾经希望能帮助那簪子的主人,我既然身为她的儿子自然要为她完成遗愿,何况她终究是我的妹妹。只是这事情还请不要让父亲知道了吧,何苦去戳他的伤疤呢。”
水溶道:“自当如此,只是你务必做的严密些,否则真传出去咱们皇家的脸面可就没了。”
水旭一笑:“有了决定我会去禀报皇上的,皇上给了我这么大个人情,我怎能不回报一二。”
解决了一桩糟心事,水溶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掂着手里的传世名作《芙蓉锦鸡图》禁不住小了一下,皇上的心意自然不敢怠慢,否则皇上还不以为他偷藏下了这传世宝贝。他优哉游哉来到林府,见黛玉正阖着双目趴在月洞窗前的案子上,暖暖的阳光打在脸上,让如玉的肌肤呈现出细细的光泽,一缕头发调皮地从鬓边垂下来,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十分可爱。水溶一时间想起自家母亲养的一只慵懒的小白猫来,不禁有些想笑。悄悄来到窗子前挥手令众丫头们噤声,自己折了根柳条隔着窗子在黛玉脸上扫来扫去。
黛玉挥手,再挥手,再再挥手,终于不胜其扰地睁开眼睛,皱起漂亮的罥烟长眉,慢转秋波就见水溶正拿着根柳条笑意洋洋地看着她,黛玉不觉嘟起嘴道:“溶哥哥可真坏!”
水溶笑嘻嘻进了门道:“虽然现在三月底了,可外面还是有些寒气的,你这么大敞着窗子睡觉一会还行,时间长了会受寒的。”
黛玉笑嗔道:“大中午的哪里有什么寒气,再说我又不是美人灯吹吹就坏了,人家好容易偷个懒你还来烦。”
水溶伸头见案上铺着一张画,画得是荷塘双鹭,笑道:“几天不见笔法老道了许多,这画已经得了青藤老人一二神韵了。”
黛玉忙不迭将画掩了脸色微红道:“你打趣我呢,我什么水平自己还不知道吗。青藤老人的风骨不是能学来的,再说我终究是女子,没有他那样的胸襟气度,即使画得形似也不能神似。”
水溶笑道:“你能如此想以后也差不到哪儿去了。琴棋书画皆能表现人的本性,你与其模仿倒不如随心所欲。”
黛玉笑道:“自然,如今才刚学自然要选个大师来学,不然一起步就落了下乘了。譬如那时学诗,爹爹就决不准我学习晚唐,怕的就是落了下乘。”
“说到画我这还有个精品要送给你呢。”水溶将宋徽宗那幅名作拿出来递给黛玉。
黛玉打开一看惊呼了一声,道:“这样名贵的画我可不敢要,何况你是知道的,我并不喜欢他的画,这幅国宝到我这里倒是明珠投暗了。”
水溶拿拳头放在唇边咳了一下,笑道:“这不是我送的,我可没有这样好东西,是皇上让我带给你的。”
黛玉眼神一暗,卷起画道:“我是不喜欢的,或许爹爹和哥哥会喜欢吧。紫苏姐姐,你将这画收起来吧,等爹爹回来问问他老人家要不要吧。”
水溶乐陶陶看着那幅名贵的画被束之高阁,真是舒心无比,语气里带了几分便欢快:“一会咱们出去逛逛吧,这样天气最适合出游了。”
黛玉摇头道:“下午灵珺姐姐要来玩呢。”
水溶满脸遗憾:“那好吧,那丫头难得出来放风,我倒不好抢了她的时间。”
“溶哥哥说我什么坏话呢?”一个清脆的声音如玉石相碰一般好听。
“呀,灵珺姐姐怎么来了,为能远迎望乞恕罪。”黛玉笑呵呵作了个揖。
水灵珺咯咯一笑道:“得了,是我要作弄你不许她们传话的,不过倒听见溶哥哥说我坏话了呢。”
水溶大呼冤枉:“哪有,我只是说你难得出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