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周政权基本上巩固了,武则天的铁血政策也终止了。武则天清楚,现在她的首要任务就是治国安邦,大展宏图,实现她的伟大抱负和人生理想。而这些都需要众多人才的大力支持。因此,国家正在用人之际,广揽天下英才才是重中之重。
于是,武则天开始大刀阔斧地在全国范围内选拔人才。她认为“九域之至广,岂一人之独化,必伫才能,共成羽翼”。她要求内外各级文武官员,都“各举所知”,凡能“定边疆”、“经邦国”的人才,“无隔士庶,具以名闻”。她还下诏,“内外九品官及百姓”都可“自举”。凡被推荐和自荐的人,一律允许试做其官,称为试官。武则天这样做,自然为庶族地主广开仕途,有利于打破关陇士族控制政治的局面。于是,她进一步发展科举制度,特别是增加进士科,为庶族地主参与政事开了路子。唐太宗执政的23年中,共取进士205人,而高宗和她执政的55年中,所取进士达1000余人,平均每年所取人数,比唐太宗时增加一倍以上。
武则天选官范围广泛,其中难免有滥竽充数之人:冗官多了,也给国家财政增加了很大的负担。于是有一个叫张?的文人写了一首打油诗讽刺这种现象:“补阙一车一车载,拾遗满斗满斗量;用耙子才能推拢的侍御史,一个模子脱出的校书郎。”由于这几句打油诗反映了真实情况,又写得生动有趣,所以很快在社会上流传开来。当时,沈全交也在被荐举官员之列。这是一个狂傲怪诞而又放纵自己的人,他不仅在穿着打扮上故意标新立异,而且说话办事最喜欢出风头。
可能是自视才高而没有受到重用,心里有气,也可能是天性喜爱表现自己,沈全交便在张的打油诗后面续写了四句:“大理评事不读律文,文学博士不做文章;面浆糊心的存抚使,眯着眼睛不辨是非的神圣皇上。”如果说张的打油诗只是对选官过滥现象的冷嘲热讽,那么,沈全交所续之句则难脱人身攻击之嫌疑了。他不仅敢说存抚使的坏话,而且把攻击矛头直指最高领导武则天,肆无忌惮地批评女皇眯缝双眼,用人过滥,这不是胆大包天吗!御史纪先知立即将沈全交捉拿归案,并上疏弹劾他诽谤朝政,败坏国风,建议对其进行审判,然后绳之以法。纪先知还以为自己立了一功,等着女皇褒赏呢,哪知“神圣”的女皇读了他的疏文后,不仅没有表扬他,反而当着所有被荐举官员的面,说了他的一通不是,然后笑着对大家说:“只要你们自己称职,何必怕人家说三道四!不要给沈全交定什么罪名,应该立刻释放他。”
正如上面宽恕沈全交一样,武则天很有容人之量。她不计门第,不避仇怨,不分性别,经常破格使用人才。她手下的女官上官婉儿是被自己杀掉的宰相上官仪的孙女,但武则天发现上官婉儿很有智慧,硬是将她留在身边,加以重用。凡是批阅奏章、起草诏令的事情,很多都交给上官婉儿办理。还有,诗人骆宾王在徐敬业叛乱的时候,曾写讨伐武则天的檄文《讨武氏檄》,此文笔锋犀利,句句切中要害。当武则天看到“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杀姊屠兄,弑君鸩母”等句时,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深为这样的人才不能为自己所用而惋惜。在此期间,武则天提拔了许多栋梁之材。唐玄宗开元年间的名臣姚崇、宋璟、张九龄等,都是在武则天时开始被提拔起来的。因此,唐朝宰相陆贽在赞扬武则天用人时说:“课责既严,进退皆速,不肖者黜,才能者骤升,是以当代谓知人之明,累朝赖多士之用。”
太宗皇帝爱才、尊才,在凌烟阁悬挂二十四功臣的画像。武则天将这一传统好好地继承了下来。她很尊重狄仁杰,称呼他为“国老”,而不是直呼其名。狄仁杰每次去见她的时候,她都不让他下拜,她说看见你下拜,我的腰也感到痛。后来,狄仁杰死的时候,武则天感叹道“朝堂空了”。每当朝廷遇到重大事件而争论不决的时候,武则天便慨叹国老何以这么早就撒手而去了。
纵观武则天执政的整个历史时期,综合她用人政策的各个侧面,我们可以发现,她的用人政策有一个明显的变化过程。大致以周革唐命为界,此前,她主要是任用佞臣、酷吏和裙带,此后,她虽然未能(其实也不可能)完全抛弃前期的流弊,但从主流上看,后期的武则天基本上是任人唯贤、尊才重能的。
【管理王道】
企业在经过一番大刀阔斧的改革之后,易出现人才青黄不接的局面。因此,对于领导者来说,迫在眉睫的任务应该是不拘一格广纳人才,尽快建立自己的人才队伍。唯有如此,才能迅速补充企业急需的人才,保护已经取得的改革成果,推动企业在新的征程上前进。
李武并贵——权力牵制中的平衡之术
在领导用权的过程中始终存在着这样的矛盾:一方面,领导者不能全权独揽、事必躬亲,他必须下放权力,依靠他人的协助来实现有效的领导;另一方面,作为领导者又不能授权过度,造成大权旁落。于是,如何进行权力的分配以及形成权力的制衡关系,也就成了每一个领导者值得深思的难题。
自古以来,无法控制的权力是最危险的,轻则使人身败名裂,重则使国家倾危。曹操说:“势者,因利而制权也。制由权也,权因事制也。”为官者,不但要控制自己的权力,抑制权力欲的膨胀,更要制衡手下人的权力。不给权则无法办事,给权太多则尾大不掉。精明的领导者,既要有宽广的心胸,又要有制衡的手段,二者缺一不可。
武则天作为权谋大家,深谙制衡之术。武周时最大的两股力量,一是武派,一是李派。武派是武氏家族成员以及与之联盟的武则天的私臣,李派则是李唐王室和拥戴李唐的大臣。武则天对这两派时而扶,时而压,在平衡中以求得权力的稳固控制。
武则天主要通过预备二线、三线队伍,对一线人员构成潜在的威胁和竞争,不断地更换官吏,以不使任何一派的势力过于庞大。
对官员如此,对酷吏也是一样,索元礼、周兴这批酷吏,就是被来俊臣这批新酷吏解决的。由此还引出了一个“请君入瓮”的典故。
对李派的牵制也是如法炮制的。
李昭德曾是武则天身边红极一时的人物,他是拥戴武则天的功臣之一,精明强干又有魄力。武承嗣指使到武则天面前请求废李立武的王庆之,就是被李昭德率领朝臣群殴而死的。武则天对李昭德很信任,甚至武承嗣在武则天面前说他坏话时,反而被武则天讥笑说:“自打我用了李昭德后,就一直高枕无忧,是他在代替我受劳苦。”但是武则天又岂肯将大权交于一人呢?因此当另一个受武则天重用的李派大臣丘愔提醒武则天 “臣闻百王之失,皆由权归于下”时,一下打动了武则天的心。然后,他说李昭德在外朝专权,臣观其胆,乃大于身;鼻息所冲,上拂云汉!武则天很快罢了李昭德的相位,让丘愔代替他。
当然搞平衡并不只是罢免一两个人就算大功告成了,武则天搞牵制的另一手是在敌对的两派之间搞平衡,不让任何一派完全得势。她在晚年推行李武并贵的策略,所谓并贵就是两派并存且相互牵制。
酷吏集团和武承嗣联盟后,成为武派的一支重要力量,在摧残李派方面下手狠毒。但武则天对他们始终不放手交权。当来俊臣把狄仁杰、魏元忠等李派朝臣的主干力量都罗织进“七大臣谋反案”时,武则天不肯把审讯狄仁杰等人的权力下放给来俊臣,在最后关头保住了这批人的性命,令武派浑身不舒服。后来,武派联合来俊臣把李旦也诬为谋反后,李派面临标志性人物被除去的危险。在最后关头,由于小乐工安金藏剖腹为李旦鸣冤,终于使武则天下决心保留了李旦,这对武来联盟更是极大的牵制。
长寿元年后,李派开始对武派进行攻击,武则天又反对来保护武派。侍御史周矩提醒武则天说,现在满朝都是陛下的仇人,陛下处于极端孤立的地位!周矩把这样一个问题摆在武氏前面:你究竟依靠谁?是依靠酷吏,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还是把权力从酷吏手中收回,依靠文武臣僚治理天下?武则天心动了,她决定逐步停止实行恐怖政策。但她还不想一下除去酷吏这支队伍。要杀来俊臣,罪名俯拾即是,但她舍不得杀,留下也许还有用处。果然,万岁通天元年(公元696年),来俊臣东山再起,他帮武氏再次对李唐派残余势力加以打击。
大约在来俊臣再起前不久,李昭德又被召回授予监察御史的职务,他和来俊臣之间的斗争中断了一个时期后,在公元697年上半年又开始了。最后,两人一同下狱。多少年来,武氏一贯将李昭德与来俊臣作为两个相互平衡的砝码。当来俊臣下贬时,他昭德也下贬;来俊臣起复时,李昭德也起复。两个势如水火的仇敌,有着极为相似的荣辱起伏遭遇。这当然不是命运的决定,而是巧妙的人事安排。所以,现在来俊臣行将处决,则李昭德也是非死不可了。六月丁卯日,两人同日被“弃市”。
武则天晚年更坚决地执行“李武并贵”的政策,她把李显召回立为太子,但又让李氏兄弟和武三思等人明誓共相容,还把拥李的宰相魏元忠、丘愔外贬。甚至当她病情恶化的时候,还坚持既不让李显、李旦,也不让武三思、武攸暨之流,甚至也不让她唯一的女儿太平公主入宫侍疾。这当然与她习惯于二张的侍奉有关,但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表现出对武、李中任何一方的偏向。
李派最终靠政变结束了武则天的执政生涯。那是李派潜藏深伏、蓄积多年的结果,也因为武则天太老了,无力掌控局面了。但多方牵制搞平衡的权术确实让她超脱于各派之上,扮演着最后终结者的角色。
大权独揽、事必躬亲固然是领导者的大忌,但过分地分权,或者在分权中使某些下属的权力过大,都会严重地削弱领导者自身的影响力,甚至还可能造成组织内部的混乱局面。因此,领导者在处理这两者关系时,必须得有一个准心:
首先,领导者要有分权意识。事实表明,领导者只有善于授之以权柄,使之各负其责,各尽其能,各展所长,才能成就一番事业。
其次,在分权的过程中,要掌握一套制衡的策略,以防止下属集权现象的发生。要深刻明白权力不受监督制约就必然会产生臣强主弱的现象,因此为了更好地驾驭下属,必须设法在下属之间形成权力制衡的关系,以防止少数人专断。
最后,要善于分权。领导者在分配权力的时候,要遵循以下一些原则:职权一致、责权对等原则;层级分明、权责明确原则;科学合理、相互制约原则;知人善任、大胆放权原则。
【管理王道】
面对错综复杂的局面时,用谁去解决复杂的问题是领导者的艺术。如何找到利用并调动各方力量的支点,使得各派力量都有效地为自己所用,这就是领导者的制衡之术。
当一个集团发展到一定阶段,各层面的人物已经自然根据综合能力的不同排成不同级次的时候,容易让排位较前的人坐大,以为天下就是靠他们打下来的。于是有些领导引进新的人才来打破原有的平衡,使得所有的人需要重新排位,这种不平衡,犹如在沙丁鱼中放入一条不安分的鲇鱼,既可以让大臣们保持积极性,又能使领导稳坐高位,驱使天下才智。这正是制衡的高明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