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会没时间吧?电话那头传来言付娟爽朗的笑声。
当然有,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我一定准时到……
发子放下电话,亢奋得不行,激动之情已溢于言表,言付娟居然约自己吃饭,这是个什么情况……发子开始了联翩浮想。吉依捧着奶茶,问:“是个女生打来的吧?”发子嘿嘿地笑。吉依坏笑:“喜欢人家对吧?”发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算是默认,吉依瞬间来了兴致,凑过头:“真的啊,怎么从没听你说过,快快快,我最喜欢八卦了。”发子竟愈发地不好意思,头挠得更起劲了:“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就是……我暗恋人家而已。”“那女生叫什么名字?”“你不认识,叫言付娟。”“她知道你喜欢她吗?”吉依八褂之心顿起,穷追不舍。发子摇头:“不知道,她太优秀了,高攀不上,我哪敢讲。”吉依一脸的惋惜。暗恋的人挺憋屈的,无处话凄凉。今天吉依主动提起这档子事儿,发子仿佛找到了倾诉的对象,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将自己和言付娟相识的过程一一向吉依道来,吉依在一旁也听得入神。
发子讲完,郁郁摊手:“就这样。”又补充:“你觉得我会有机会吗?”
吉依大声道:“有啊,当然有啊,并且机会大大。”
发子显然不信:“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是女生,女生的心思女生最明白。”吉依一脸得意,接着说,“要是那个叫言、言……”“言付娟。”发子补充。“哦,对对对,言付娟,要是言付娟今天是单独请你吃饭,十有八九人家也喜欢你。”“为什么?”发子激动追了。“猜的!”吉依自顾自大笑,完了又才道,“我是以一个女生的角度换位思考,女生一般不会请男生单独吃饭,很不好意思,除非一种情况,那个男生是她喜欢的对象。”发子一脸的失望,显然对吉依这个“换位思考”很不满意,郁郁地说:“你这种解释不科学,你刚刚也说过晚上请我吃饭吗?”吉依说:“这不一样的,我们是好朋友间的请客吃饭。”发子说:“那她也可能是好朋友间的请客吃饭。”吉依愣住,不知道怎么去回答,这个古江发,明明就是钻牛角尖嘛!吉依说:“好吧好吧,算你说得对。不过别灰心,我支持你,以后有什么情况记得及时向我汇报,我与你一起共克难关。”发子乐了:“拉倒吧,先操心完你自己的再说。”吉依一脸不屑:“我没什么可操心的,我给自己保证过,大学毕业前,坚决不恋爱。”发子立马又换上一副资深的模样:“这东西谁也保证不了,就像雷阵雨一样,它若要来,你纵然是躲也躲也了。”“躲得了,我包里时常带着雨伞。”吉依说完,还真从包里掏出一把蓝格子雨伞来。发子正要啧啧称奇时,吉依突然张大嘴:“都五点啦,你快点回学校吧!”发子说:“那你呢?”吉依说:“别管我,我一会儿就回学校了。”然后吉依又笑着打趣:“约完会,记得给领导汇报情况。”发子说:“行,一定。”然后作了个拜拜的手势,走出奶茶店。
吃饭(2)
一会儿就是下班高峰期,发子怕坐公车耽误时间,一咬牙就坐叫了辆出租车。坐出租对于发子来说是件很奢侈的事。大学三年他就享受过一次,并且是迫不得已。那是大一的时候,发子逛市区突然肚子疼,猴急地找了半天厕所无果,情急中一咬牙就叫了辆出租车直奔学校而去。发子坐在车上只感觉臀部涨痛,全身炙热难耐,就像一座蓄势待发的小火山,他咬着牙一脸的憋屈,冷汗直冒。司机吓得魂飞魄散,他说兄弟你怎么了,你可千万别挂呀,挂了我就晦气了,你要坚强的活着,祖国人民需要你。然后司机一个急转弯直奔妇科医院。发子下车一路奔尸状,路人纷纷侧目婉惜:完了完了,这家伙在玩回光返照。发子看到厕所后如获至宝,脱掉裤子只闻雷声滚滚,很快旁边响起一个厌恶的女声:“靠,这谁呀,这阵仗搞得比男人还要大?”发子面如死灰,他妈的,走错厕所了……
第二天,当地日报多了一则新闻,标题骇然写着:爱心的哥争分夺秒,濒危病人起死回声。上面还附了的哥的照片,正是昨天送发子去医院那家伙,他系着红领巾,一脸正气凛烈,眼神满是刚毅。
此时出租车里放着交通广播,发子没心思听。他觉得自己说走就走了,挺对不住吉依的。还有,吉依听说自己有了喜欢的人后居然满心欢喜,一点失望的痕迹都没有,真奇怪,发子觉得有点失落。
发子回寝室后第一件事就是打扮自己。他剃了胡须,换上自己最喜欢的衣服,还借来安哥的啫喱水将自己的头发涂了个锃亮。照照镜子,发子自认帅得无懈可击,哪料身后尧四说:“靠,怎么把自己整得跟个太监似的?”发子破骂:“你懂个屁!”鑫哥问:“你是不是要去约会?”发子极力否决,虽然此刻他已激动得不行,但他决不会将言付娟请自己吃完的事儿说出来,寝室这帮鸟人,嘴巴坏得可以,被他们知道了自己一定会天天被拿来开涮,永无宁日。
发子坐在床上翘首以盼,开始幻想起和言付娟约会的情景:
幽雅的包间里,妖娆的烛光下,轻缓的音乐在流淌。两人品着红酒,含情脉脉地望着对方。
发子缓缓抬头:切二四。
言付娟:……
切二四,英语,就是干杯。
言付娟低头抿笑,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发子:说吧,请我吃饭有什么目的?
言付娟脸颊绯红:其实……其实……我喜欢你。
发子飘渺地一甩头发,头屑飞扬:其实,我也喜欢你。
言付娟局促地扯着衣脚,像一颗含羞草。
发子说:让我亲亲你好吗?
言付娟幽幽抬头,发子激动地走过去,可是很遗憾,由于太过激动他跌了一跤,但他马上顽强地爬了起来,抬起言付娟的下巴,越吻越忘情,越吻越忘我。两人喘息重重,终于切入正题,发子正准备解扣子,包间门被人猛烈踢了开,两人大惊失色以为警察叔叔来了,结果一看是服务员,服务员怒气冲冲地说:妈的,我们纸都准备好,你两能不能快点?发子颤颤微微:你能看见我们?服务员:废话,包间里装了摄像头,全餐厅的人谁他妈看不见?
想到这里,发子脸颊绯红,他大爷的,某片看太多,自己果真已很不纯洁!
晚上六点,言付娟打来电话,让发子去大雁山庄。
大雁山庄是临近学校唯一一个休闲会所,集餐饮娱乐为一体。因独一无二,故价贵昂贵,这对于学生来说,算是个高档场所。
发子很欣慰,看来自己得到了足够的重视!
发子跑到山庄门口,没见着言付娟却看见了程龙。发子说:“真巧啊,班上搞聚会吧?”程龙摇关说:“不是,等言付娟,她说晚上请吃饭。”发子脸绿了,不一会儿会长又跑来了,见了两人兴高采烈:“哟,你们也在,也是等着言付娟请吃饭吧?”
靠,原来不是请自己一个人,发子心里巴凉巴凉的,兴致减了一大半儿。
不一会儿言付娟也到了,身后还有三个高矮胖瘦均不等的女生,想必是她寝室的闺蜜。言付娟老远便冲人热情地打招呼,发子麻木地回应,他纳闷了,这阵势,是个什么情况?
生日聚会(3)
饭没上桌,大家围在堂厅吃点心,言付娟便向众人一一相互介绍,发子是知道周沁的,以前见过几次,漂亮的女生总让人过目难忘,另外两人,一个叫胖丫,另一个叫小芳。胖丫性格外向,一会端茶一会递水,像个殷勤备至的服务员。程龙主动和言付娟套近乎,两人聊得甚欢。发子孤伶伶地坐着,甚是可怜。不一会儿胖丫坐了过来,她嗑着瓜子问:“你古江发吧?”
发子正襟危坐,连连点头:“是的是的!”那样子像是在听训一般。
胖丫吐了一口瓜壳:“言言经常提起你。”
言言一定就是言付娟,这让发子好奇心顿起,忙追问:“说我什么?”
“说你是校园诗人,是才子,搞得我们寝室都快集体崇拜你了。”
胖丫说得轻描淡述,发子却听得心血澎湃,没想到言付娟暗地里还会如此盛赞自己,他忙理了理衣领,又是正襟危坐,谦虚道:“哪里哪里!”
胖丫说:“我们还以为你是个大帅哥呢……”
这是句省略句,后面省略的部份大致就是:原来发子你一点也不帅!
发子很尴尬,想,人胖点就算了,还这么不会说话!
不一会儿就开饭了,桌上烤鱼、老鸭汤芳香四溢,让人嘴馋。
程龙说:“言付娟,太隆重了吧,这么多菜,浪费了可不好。”
胖丫慌忙接过话:“放心吧,有我在,浪费不了!”
大家轰笑着围桌坐下,都说吃火锅特有气氛,一点也不假,锅里腾腾热气滚滚而出,弥漫了所有人的热情,胖丫说:“请大家举杯,祝言言生日快乐。”
今天是言付娟的生日?发子恍然大悟,难怪会这么热闹!接着一阵小开心,她生日就请了这么几个人,其中还包括自己,看来自己还是很有份量的。
发子本不会喝酒,但一开心就有了喝酒的兴致,单独敬了言付娟几杯,没几圈头就晕了,这一晕也好,一少刚才的不自在。大伙越吃越起劲越聊越欢,程龙今天异常爱表现,时不时给大家说上两段笑话,还有荤段子。众人哄笑,发子没笑,还暗骂,恶心,居然给女生讲荤笑话。程龙也抬头看发子,只见程龙眼神里写着几个字:大家都是狼,你丫何必要装羊!
很快,程龙又献殷勤,在火锅里捞起一块猪碲就往言付娟碗里送:“祝大寿星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发子不爽,靠,借花献佛,真不害臊。言付娟慌忙用筷子挡住:“别别别,这猪蹄太肥了我吃不下。”然后她四处张望一番,顺势将猪碲夹在了发子碗里,笑着说:“古江发,这猪蹄送你,吃了长肉。”
发子受宠若惊,直表谢意。程龙扭头望着发子,发子吃得更卖力,边啃边炫耀:“恩,不错,好吃,香!”
突然间,发子仿佛觉得,在大漠孤烟直的城墙上,自己今天打了一个胜仗。
吃完饭,大家休息了一会儿开始分蛋糕,所有人亮出礼物,祝言付娟生日快乐。这下发子窘迫了,以前寝室过生日蹭饭蹭习惯了,他今天什么也没买!发子额头直冒汗:怎么办怎么办?发子忙自己解围,冲言付娟笑了笑:我也准备了礼物,但带着不方便,呆会儿拿给你。
众人一阵好奇:哇,是什么礼物,这么隆重?
发子心虚地笑了笑:呃,到时候就知道了。
大家不再追问,都只当发子玩神秘不肯说,吃完生日蛋糕后Party就结束了,大家开始回学校。出龙池山庄大门的时候,发子对言付娟说:“我去拿礼物,你在宿舍前的篮球场等我。”
发子说完就急急地跑了。
大雁山庄离学校不过几分钟的路程,也就是说,为了证明自己礼物是早已精心准备好的,发子只有几分钟买礼物的时间。可问题是,学校附近除了小超市,餐厅,充值厅什么的,哪会有礼物店?
发子的眼睛四处疾速扫荡,发现能买的“礼物”少得可怜,他想买个布娃娃,但觉得太俗了;想买根围巾,可冬天都过了,已派不上用场,再者,它们拿着会不方便?
发子没撤了——买什么好呢买什么好呢?发子急得团团转,这个时候谁要能帮我出出主意就好了。出主意……发子突然灵光一闪,对,吉依!
发子忙给吉依打电话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吉依听后也有些为难,一阵沉默后,她说:“古江发,你们学校周边有花店吗?”
“有!”
“既然这样,你就送她一大束玫瑰花吧。”
“玫瑰。”发子吓了一大跳
“对,既然喜欢人家,迟早都得面对,这是你的礼物,也是你的机会!”吉依开始鼓励。
送礼物变成表白,这转变也太快了。发子纠结了,时间分分秒秒地流逝,他有种被逼上梁山的感觉。发子虽有些犹豫,但最终一咬牙:“行,就这么办!”
发子挂掉电话后直奔花店,要了一大束玫瑰花。
这是发子生平第一次捧起玫瑰,尽管晚上路上的行人少得可怜,但他仍一脸的害臊,好像自己是个稀有动物一般。现实中,发子骨子里没有一丁点的浪漫,以前和木小梅谈恋爱,他做得最浪漫的就是请人家吃了一顿饭。他这辈子从来没这般的张扬过,脸上滚烫,烫得像晚霞下的落日。
言心(1)
临近篮球场,发子的脚步是越走越没底气,其实木讷的人最有自知之明,他能拈量自己的斤两,他作好了最坏的准备——大不了被拒绝,不过,青春应该是放肆的,要向敬爱的安哥看齐……
此时此刻,发子也只能用安哥给自己打气。
不知不觉已到了围栏,斑驳的夜灯下,言付娟的身影伫立在操场边,习习微风轻拂她的秀发,身影寂寥而又动人,发子想着她是在等自己,心口涌过一丝悸动,他握着拳头绞尽脑汁酝酿着华丽的开场白,在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中,最终迈出步伐。
然而当发子捧着花心惊胆战刚拐过校门那道弯时,却看见程龙突然稳稳停在了言付娟面前。他手中此时也捧着一束大大的玫瑰,玫瑰绽放如火,格外地妖艳。
发子愣住了,心里咯噔了一下,慌忙将身子折回围栏外,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
由于隔得较远,发子不能听清楚两人的对话,但他可以看清两人的表情。
起初,程龙躬腰对言付娟低头耳语了一番,接着,他很绅士地递过玫瑰,表情虔诚而又炙热。而言付娟,愣了几秒,手在空中犹豫地点了点,最终稳稳一把接住玫瑰,然后她也一番轻声细语,捧花入怀。在捧花入怀的时候,她笑靥如花。
这一幕,不过短短几十秒钟,却让发子如临深渊。他不傻,他什么都懂了。顶着淡漠的月光,他矗在了夜空,黯然神伤。他不曾想,被自己编织了无数次的表白场景,会以这样的方式谢幕。更不曾想,言付娟就这么轻易地把自己的爱“出卖”。在看到言付娟笑靥如花的那一瞬间,发子感觉到胸口明显划过一道明媚的忧伤,痛侧心扉,这种痛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因为当你爱一个人却发现这人不属于你的时候,就会体会到再悲悸的语言显都会得那么的苍白与无力。
曾经默默的观仰,曾经静静的奢望,在这一刻全化为了泡影。
发子揉碎一地的玫瑰,然后转身,黯然离开。
月光幽柔,灰蒙惨淡,弥漫了无尽的忧伤与悲怜。发子想,自己一开始就错了,童话故事里虽有王子与灰姑娘,可从不曾听说白雪公主与灰太狼。原本发子以为:三个人,是“我们”;两个人,还是“我们”。可是不对,三个人,是“我们”,而两个人,是“你们”。
发子回到寝室,蒙头倒在床上竭尽所能地平复自己的心情,可一切都是徒劳,言付娟接过玫瑰笑靥如花的那一幕,像卡壳的电影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在自己的脑海。只是她嘴角扬起的弧度,对发子而言,不再是念念不忘的温暖,而是郁郁寡欢的孤单。
也就在此时,一首熟悉的歌曲萦绕在耳际:忘了是怎么开始,也许就是对你,有一种感觉,突然发现自己,已深深爱上你,真的很简单……
这是陶喆的《爱很简单》,发子的手机铃声,来电显示上写着——言付娟。
他将食指在放在接听键上,犹豫着,最终没有按下去。他不知道此时此刻,还能和对方聊些什么,他无法做到强笑欢颜,他怕失态。
手机在被窝里秃自响着,像幽灵的呻吟。
小广跑过来,掀开发子的被褥:“你电话在响。”
发子回了声:“恩”。任小广一脸惊讶地伫在原地,只管蒙头不再理会。
手机铃声终于消失在了耳际,正当发子准备关机的时候,一条短信又传了过来,是言付娟的,她说:古江发,不等你了,球场上很冷,我已回寝室。
发子知道,自己失约了,言付娟一定很失望。
古江发很想解释,其实我来过。可他什么也没回,雁字回首,已过望川。有些时候,解释或许就成了掩饰。这一切的一切,早就不应该留恋了,就像那已曾往事的木小梅!
言心(2)
发子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天已大亮,寝室空无一人,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地板上,有些寂寥。
发子抹了把脸,水滴顺着脸颊滴下,淋湿了衣服上的白色斑点,那是昨夜吃蛋糕时留下的污渍,污渍虽小,却格外的清晰,这让他有些失落。发子怏怏回到床铺,翻开昨夜言付娟发来的短信,思绪被触动,他意识到昨夜自己很失态。于是犹豫了一会儿,回了条信息:对不起,昨天临时有急事,所以失约了。发子本来还补充:生日礼物我留着,什么时候补给你?但他没说,他依旧没办法伪装自己的情感,他想纵使再华丽至极的礼物,如今都已失去了意义。很快,言付娟也回短信过来,她说:没事儿,记得会长交待的事儿就好,加紧写歌词,我们都在等你。
发子看完,把手机放在桌前,没有再回。
他打开电脑,点起一支烟,静默地吸,烟雾在空气中氤氲散开,像一幅飘渺虚的幻画。酷狗里满是伤感的情歌,歌里唱道:让我爱你,然后把我抛弃,我只要出发,不要目的,我会一直想你,忘记了呼吸……
人忧伤的时候,总觉得所有的伤感的情歌都是在唱自己
还有七天就要比赛了,发子第一次认真的酝酿起歌词。尽管词未完,伊人已不在的结局有些悲楚,但写词的事儿在现在变得很有意义,它可以送给自己。
发子俯案疾书,将感情幻化文字,最后,他完成了那首叫《言心》的诗。
晚上,吉依上线,发子把诗给吉依看。吉依打开发子传来的文件,只见上面写着:
言心彼心心不开,
人寄他乡独徘徊。
寸草本痴三月暖,
如奈阳春醉菊台。
月圆君思千里外,
我本千里为君来。
爱问红花笑何处,
你把芳菲歇心怀。
她发来一个微笑的表情:你写的是首情诗吧?
发子一愣:你看出来了?
吉依:当然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诗叫“藏头诗”,诗的第一个字分别是言、人、寸、如、月、我、爱、你。组合起来不就是“言付娟我爱你”么?
发子嘴角抹过一丝苦笑,他以为自己写得很高明,没想到被吉依一眼就识破了。
良久,吉依又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失恋了?
发子怔住了,他说:你怎么知道?
吉依:你诗里全写着——言心彼心心不开,我说出我的心理话想要到达你的心里面,你却不向我敞开心扉;人寄他乡独徘徊,使我这个异乡人在这个不属于我的城市感到格外的孤独与徘徊;寸草本痴三月暖,那些一寸长、刚冒出头的小草因渴望成长本最懂得三月春风的温暖;如奈阳春醉菊台,怎奈何阳春三月却偏偏痴迷于虚无飘渺的菊花台。月圆君思千里外,每当月圆之际你的思绪就会想到千里之外的另一个他吧;我本千里为君来,但你可知道我不远千里,正是为了你才来到这里;爱问红花笑何处,我只想问一问,你心中的那朵爱情之花到底开往何处,为谁而开;你把芳菲歇心怀,可我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却发现你早已将心中的那朵爱情之花凋谢在了心怀。
发子看着屏幕上的字,彻底傻了!这首诗是他此时此刻内心的真实写照,也是他一个白天东拼西凑的结果,但只有发子知道,他的诗根本不算诗,因为许多词是他随心所欲“自创”的,没有真实的含义,可他没想到吉依一眼就看懂了,并且句句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去。
发子有些感动,他岔开话:这是首诗是歌词,马上就去参加比赛,我心理没底,你给多少分?
吉依:百分制的话,我给九十分,我给你丢掉了十分的遗憾。
然后发子看见吉依的输入状态一直在飞舞,良久后终于弹出条一条消息:古江发,对不起。当初是我鼓励你去表白的,所以在得知这样的结果后,我难免会有所愧疚,我知道,这会儿无论我说什么都难安抚你的失意,所以我只能祝你早点快乐起来,人的一生总要面对许多的抉择,也会面临许多的淘汰,感情亦是如此。在你小心翼翼地喜欢上一个人后,就注定了有50%机率被淘汰,但我相信,干脆利落的淘汰总比卑微的暗恋要来得痛快,就像我最喜欢的一句话一样——只会幻想的人,永远遗落的黑暗里。
吉依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发子有些温暖,不禁笑了笑,他说:放心,我没事,还没到失魂落魄的份上,如果真要安慰我,倒不如陪我跳劲舞。
吉依:成啊,不过我都跳不过你了,你得让着我。
发子:没问题,我让你先跳一分钟,输了请吃饭。
吉依:好啊,对了,你们歌唱比赛什么时候开始,我到时候来你们学校给你加油,就咱们赌那天的晚饭。
发子:快了,就下周六。
吉依:太好了,说定了,谁输了谁请吃晚饭,比赛那天我一定来。
……
爱在进行时(1)
同样是面对“我爱的人不爱我”这样一个故事,安哥同发子一样悲剧。
话说上次在市西路喝完粥后安哥驱车回学校,可凌晨四点寝室大门没开,他和方小如便在车里打起了瞌睡。方小如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边已泛鱼肚白,操场上已有同学在晨跑。她怕被人看见后误会,想起身不辞而别,可安哥这轿车是个高档玩意儿,她根本不知道打开车门的奥妙,只得使出吃奶的力气在那里摇啊摇,摇得手都麻木了也无济无事。车门没打开,安哥却醒了,回头嗡嗡问:“你干什么?”
方小如憋着脸: “我下车。”
安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我先带你吃早饭吧。”
“不用,我想回寝室。”
安哥打完哈欠,精神恢复了不少,露出一丝坏笑:“是不是第一次和男生在外过夜?”
“过夜”一词让方小如浑身起满鸡皮疙瘩,她厌恶地瞪了安哥一眼:“快开门。”
安哥点点头,嘴上说“行”,手上却一扭钥匙,车直直地开走。
“你去哪?”方小如急了。
安哥没回话,只管悠闲地开。
“快让我下去。”方小如又急又恨,她不想招摇过市。
“我得把车放到停车库,你总不能让我把它搁路上吧?”
方小如气鼓鼓地弹回座位,闷不作声。安哥稳稳停住车后,她又慌忙扭动车门,但还是老样子,扭了半天车门就是打不开,没办法,只得罢手,忿忿地瞪着安哥。安哥一脸的无辜:“瞪我干嘛,我又没惹你。”方小如红着脸:“车门怎么开?”安哥偷着乐,不慌不忙,伸手在前面按了一个黑色按扭,只闻“咔”的一声,车门就自动弹开了。方小如一怔,觉得很是神奇,但很快反应过来,跨门低头走掉,走得又急又快。
安哥把头探出窗外,喇叭按得山响,扯着嗓子道:“方小如,我陪你过了一夜,有空打你电话,你得请我吃饭。”
安哥这话一落地,只见方小如“蹭”地加快了脚步,一路飞跑。
在某些方面,安哥是很有城信的。自那以后他便开始对方小如死缠烂打,让对方请自己吃饭。他有方小如的电话号码,这源于安哥对爱情事业的前瞻性。在方小如晕倒的那一夜,他就聪明地将对方的号码记下来,然后发出了猛烈的攻击。起初,安哥是制造“短信炮弹”,内容形形色色、五花八门,在安哥所有的短信中有三条内容是固定的,其一是安哥起床后问:猪,起床没?其二是午餐时,安哥说:猪,请我吃饭。最后是临睡觉前的问候:猪,晚安。安哥从没觉得他的短信有多肉麻,就如他从没觉得自己长得不帅一般。但这些短信在方小如面前都得到了公平的待遇,无论高低贵贱,她一律不予回复。这让安哥很蛋疼,不得已又改变了策略,制造“电话攻击”,每天不定量地给方小如打电话,上课打下课打,吃饭打睡觉打,总之是什么时候闲着就什么时候就打,但每次都是“嘟嘟”响完两声后就被方小如给挂了。安哥无休止的骚扰让寝室都看不下去了,小广说:“你积点德放过人家小姑娘吧,她是不会喜欢你的。”
安哥说:“呸,你懂个屁,只要方小如不换号码,就说明我就有戏。”
看着一群人大惑不解的模样,安哥继续:“用你们木脑瓜子仔细想想吧,若方小如对我真没意思,她完全可以换个号码防止我的骚扰,可她不换,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这说明她对我仍有留恋,给我留着空间,这叫欲擒故纵,懂吗?”
众人集体呸了安哥一口:“你无耻之极,人家是嫌麻烦,怕换了新号与朋友联系不方便。”
安哥却再懒得争辩:“信不信由你们,不过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爱情进行时(2)
方小如原以为对安哥的骚扰不理不睬对方就会消停下去,可她错了,近一个月来安哥的“电话攻势”愈演愈烈,已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方小如无比懊恼,最终决定找安哥当面谈谈。于是她在一个午后给安哥发了一条短信:下午六点半,在操场后面的巷道里,我有事找你。
方小如并不想约安哥见面,这是被逼了没撤,对于这样的人,电话里的警告是没有用的,只能当面谈。
安哥收到短信后无比激动,拿着手机在寝室里挨个晃:“看吧看吧,我就说了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方小如给我发短信了,现在信了吧?”
小鑫说:“当心鸿门宴,指不定对方逼急了绑了手榴弹与你同归于尽。”
安哥不于理会,自顾自的乐。
熬了好久好久,终于熬到了六点半,安哥却一脸懒散地躺床上看电影。
老牛说:“还不去约会?”
安哥斜了一眼:“急啥,电视还没看完。”其实安哥心里早已是迫不急待,但他故意想压压时间。这当大腕的,不都爱迟到么?
直到十分钟后,安哥才头儿甩甩地出现在方小如面前,方小如今天穿得干净清新,想毕是刻意打扮了一番,这让安哥更高兴了,看来自己的确有魅力。
“那啥,找我有事?”安哥抬腕看了看时间,“我今天很忙,只能给你五分钟的时间。”安哥上来就玩了把欲擒故纵。
“房仄安,我希望和你好好谈谈。”方小如盯着对方,眼神威慑。
她居然知道自己叫房仄安,一定是在私下里打听自己,想到这儿,安哥更高兴了,也愈发地得意。
“谈什么?”他一脸得瑟,很有番恬不知耻的味道。
方小如换上一脸的严肃:“我希望你能自重,以后别再烦我。我知道你从小养尊处优,但请你多为别人想想,我现在几乎患了电话恐惧症,坐卧不安,很多时候我都很想在电话里臭骂你一顿,但我都忍了下来,因为我知道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我觉得人与人之间,应该学着相互尊重……”
想必方小如确是压抑得太久了,一张嘴就说个没完没了,然后直直地盯着安哥。安哥没了亢奋,瞬间偃旗息鼓。
安哥一脸苦瓜相:“我……我那怎么算得上骚扰?”
“我手机上一天有三四十个未接电话,不算骚扰算什么?”
“这叫关心你。”
“不需要你关心。”
“我也不想关心,可我就是情不自禁地想去关心。”安哥一急就说了一句略带肉麻的话,方小如脸立马涨红了脸。
“五分钟到了,我要走了,希望你记住我说的话,免得以后大家都不开心。”脸红的方小如想要离开。
“哎,怎么就要走了?”安哥慌忙制止。
“不是你说的五分钟么?”方小如反驳。
“刚刚说笑的,别当真。”安哥难能可贵地不好意思了一回,他顿了顿,继续道:“要不这样吧,我请你吃饭,我们边吃边聊。”
“不用,我不饿,再说,该说的都说了,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安哥无撤了,有些拘束。
这时432一群人去吃饭正好路过,看见两人后立马吹起欢乐的口哨,咧嘴大笑。
“亲爱的房仄安,下午六点半,咱们在操场后面的巷道里,不见不散。”老牛拖着阴阳怪气的声调,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这正是方小如发给安哥的短信,只是被“艺术”加工了一番。方小如脸更红了,扭头就走。432又吹起口哨:“安哥,追追追。”
安哥又急又恼,遇见寝室这帮天煞的,真倒霉。他杀众人的心都有了,但还是很听话地追了上去,在身后安慰道:“别理他们,他们有病。”
“别跟着我。”方小如终于发怒了,她止步喝斥。
“算了,安哥,别逞能了,和我们去食堂吃吧。”小鑫幸灾乐祸。
方小如愈发地窘迫,迈开脚步一溜烟地跑了。只留得身后一脸郁闷的安哥。
爱在进行时(2)
发子将词上交给协会后,会长很是满意,满心欢喜地打来电话说要请大家聚聚,发子借故推辞,说自己感冒了在医务室输液,走不开。会长没强求,只让发子好好养身体,说抽空再聚。
发子没有去聚会,是因为他不想看见程龙和言付娟,那样只会让自己更难过。
自从生日宴会后,发子再也没有和言付娟通过短信,仿佛一夜之间,两人已相望于江湖。其实发子把词交上去后就开始了胆颤心惊的日子,毕竟那是一首情诗,他怕被人看穿真实的“寓意”后笑话自己,甚至指责自己道德败坏,想挖别人墙角搞感情破坏。
发子有些惆怅,已是晚饭的时间,发子不饿,坐在电脑前逛校园的论坛。论坛是寂寞最好的伙伴,看完五花八门的贴子后总能让人神清气爽。有个贴子说“我很寂寞,想找个妹妹陪我”,点击不高,只有寥寥几个回复,并且都是破骂楼主的,说“兰州烧饼,寂寞就在寝室看饭岛爱,别来这叫嚣抢哥子些的饭碗”。同样有个贴子,贴子说“我很寂寞,想找个哥哥陪我”,点击非常高,回贴无数,沙发的ID叫方便面,他说:“老妹,我随叫随到随便你泡。”楼下的同胞同样不甘示弱,争着抢着自报家名,主动索取楼主QQ号和其它联系方式。发子无比感叹:阴阳失调、供不应求,这就造就了一个悲痛的局面,万万男同胞面朝大海,海上没船,春不暖花不开。
发子继续闲逛,在看了一会儿有关“日租房”和“男男女女”的话题后,又看见一个贴子,贴子说“这个女孩是哪个系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谁知道她的联系方式?(附照片)”,发子看见回贴的人很多,便好奇地点进去,进去之后不禁傻了眼,照片上的女孩正是言付娟,照片的背景是在学校的二食堂,言付娟手拿饭盒正排队打饭。从照片的效果和拍摄的角度看,这是别人用手机偷拍的。
发子按纳住十二分的好奇,认真地看起回贴,第一页的回帖有20多条,有说言付娟漂亮的,也有说长得不咋地的,但认识言付娟的人不在少数,不过他们也只知道她是校园十佳歌手冠军,但具体姓甚名谁,读哪个系哪个班,也不是很清楚。翻页后,终于有人跳了出来,跟贴道:“她和我同班,就读05财会专业,名字叫言付娟。”这个回贴立马引来围观,纷纷要言付娟的联系方式。这一切让发子有些伤感。毕竟自己曾离幸福如此的近,如果言付娟是自己的女朋友,这一刻,他足以有理由让自己骄傲。可言付娟是吗?不是,发子只有默然喟叹的份儿。就在发子难过喟叹的时候,他看见一个ID名叫“理智的牛”的人留言,留言说:“大家都省省吧,此女名花有主,主人是我寝室一哥们,名叫古江发,不服的留电话单挑。”发子头一下子就懵了,“理智的牛”正是老牛,没想到他在背地里“摆”了自己一刀,言付娟名花有主没错,但那主人叫程龙,在校园论坛这种公开场合,这段留言要是被熟人看见,岂不是一个大笑话、大讽刺?发子肺都气炸了,扭头咆哮:“老牛!”可寝室只有尧四在,他看见发子一脸怒容,吃了一吓,忙问:“老牛吃饭去了,怎么了?”发子明显是真懊恼了,自己刚失恋,老牛就一刀捅中了他的要害,他能不气吗?他站起来,捏着拳头恶恨恨地道:“老牛玩笑太过份了。”眼中的散发出骇人的光芒。情况不妙,尧四游戏都不玩了,站过来颤微地追问:“怎么了?”发子没理,只点了只烟坐在床上吸,吸完一支烟后,心情逐渐平复,毕竟老牛只是开了一个无心的玩笑,再者,他留言的时间是在几个月之前,那个时候自己正疯狂的迷恋言付娟。只是老牛这鬼人……哎!
发子没了心思逛论坛,也没心思吃饭,正百无聊赖的时候,手机来了短信,打开一看,是言付娟发来的。发子愣住,她来短信做什么?短信说:“听说你生病了,好点没有?”以前得到言付娟的关心,发子一定会是一脸的感动,而如今,他却是莫名的心痛,关心了又能怎样呢?发子没有再想,回信息道:“谢谢,吃了药后好多了。”很快,言付娟又来信息,她问:“我现在在医务室外面,你在哪个房间,我进来找你!”发子一惊,他刚刚是随便撒谎,万万没想到言付娟竟找上了门来。发子心突然有些乱:“怎么,你们不是在聚会的么?”言付娟:“我没去,快说房间号,我来找你。”发子心沉了一下,他回道:“我吃药后刚回寝室,正躺床上,有事儿吗?”言付娟:“没事儿,就路过特意来看看你,既然你回寝室了就算了,有时间我再找你吧。”发子的心彻底乱了,这种乱,掺杂着酸涩苦甜,说到底,能被人关心,是件幸福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