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的时候,我磨铁更加起劲了,一股股无法抑制的冲动,让我发狂般地想快点到达智子那边。我磨铁时,眼睛一直盯着智子的窗户看,虽然那里永远是漆黑一片,但我却看到了希望,那里就是东方,那里就是我的太阳,我的朱丽叶表姐,就在彼方。
我这样想着,奇迹就出现了。我看到智子的窗口突然打开了,窗内站着一个白色身影。今晚无雪,还有月光,幽幽的月光下,我看到智子单瘦的身子站在那里,两只眼睛在黑夜里闪动着炽热的光芒。
她在看我,我有些吃惊地看着她,连磨铁的动作都停在了。智子慢慢地解开她身上的扣子,然后慢慢把病服脱掉,接着脱掉裤子,把身子正面转向我。
我简直惊呆了。我看到她细瘦的身子裹在她的内衣里,两条细小光滑的大腿,好像在黑夜的冷风里颤抖着。她看到我呆住的样子,挑逗似的向我笑了一下,然后慢慢褪去她身上的内衣,最后她赤裸裸地站在我的面前。
我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一刻,那时我突然闯进厕所,表姐美丽的身子赤裸地展现在我面前,哗哗水声中,我看到她妙曼的身躯上荡漾着那头垂至腰肢肌肤的卷发。当时表姐并没有责怪我,她只是把我赶了出去,但她当时身上那股温暖的味道,让我一直到今天,都能清晰闻到。
我发现我的胸口激烈的起伏着,呼吸很急促,我磨铁的手停在半空中,许久都没有落下来,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另一个窗口里智子的身子,她身上飘扬着表姐的体香,越来越弥漫,并且这时,《The First was a Death Woman》的曲子更清晰响亮了,它犹如一曲魔音,让我抓狂般地只想冲出这扇窗,再冲入另外一扇窗,扑进表姐的身体里,抱她,吻她,紧紧把她嵌入我的身子里。
我感到有一股极度难耐的寂寞从我体内涌动出来,一习冷风吹回了我的记忆,我看到智子的身子在窗口消失了。
我拉开我的裤子,发现我的大腿间,湿湿的。我觉得很难受,于是重新去换了一条裤子,再去磨铁,直到把第三根铁栏磨断时,我已经很累了,我一躺到床上,就睡死过去了,醒来的时候,智子就死了。
那智子到底是怎么死的呢?管她的,反正表姐肯定不在她的身体里面,因为这两天,我在这家新来的精神病院里,重新听到了《The First was a Death Woman》的旋律在黑夜里响起,那是一个长发的女人,留着很长的指甲,每天到处在墙上写着,我的爱已死。
这简直太令我抓狂了!
二:看今晚忧伤的月亮
说说那件事吧!
嗯,趁着今晚月色忧伤,就说说那件事吧!
在说那事之前,我要先说明,在那事发生之后到如今此刻我对你们倾吐心肠,我已经在心底做过了无数次的忏悔,虽然对已死去和受到伤害的人无补于事,但我真的忏悔了。当我第一天走进这个铁门时,你们看到我独自蹲在角落许久沉默不语,面色哀伤,你们逼问我犯了什么事进来,当时我告诉你们进来的原因,那原因只是我所必须忏悔的一部分而已。在这之前,我的年轻与无知愚蠢,伤害了许多该有美好前途的人,虽然能逃开法律的制裁,但在精神道德上,我却已经套上了枷锁。
我在这里边年纪最小的一个,那是因为我还是个大学生。我的父母很有钱,可以这么说,我从小开始,就从没为钱发愁过,我在学校里开的车,可以给十个大学生当读完四年大学的费用。所谓年轻是犯错的资本,呵,这是可笑的,到头来还是受不了良心的赎罪。但这之前,我并不懂,我有的是青春和金钱可以挥霍,我不知道我的本性到底是好是坏,或许说,我活的很空虚,迷茫,我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到一个据点,我必须满足我心里的一个个欲望来填充我心里的虚空。所以,我虽然是个大学生,但道德沦落了,沾染了许多不良习气,这是很容易的。这是悲剧的根源。
开始说那件事吧。
火灾发生的那晚,我本来有相当精彩的节目,我喝得稍有醉意,便告别我那帮所谓的狐朋狗友,开车离开酒吧,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到学校。
我一夜没睡,头有些昏沉,一回到学校就见我女朋友急匆匆找我。我女朋友叫林映洁,很漂亮,个性温柔,是个有种古典美的女生,她很爱我,我们从高中时就在一起了。之后我发现她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我,我都没有接。我看到她时心里有过一丝愧疚,但一闪即逝,迅速就被我掩盖起来,我不能让她发现我心里的惭愧,像以往一样,我必须赶快编造一个谎话来掩饰我昨晚的去向。
但我女朋友神色焦急不安,只匆匆谴责似的问了我一声跑到哪里去了,便告诉我,昨天夜里女生宿舍那边发生了一宗纵火杀人案,烧死了一个女生,现在警方怀疑我是纵火嫌疑犯。
我还来不及惊讶,就已经见两个警察来找我了,并要将我带走,无论我怎么极力解释也没用。我一头雾水,被带走时慌张回头看我女朋友,见我女朋友眼眶含泪,向我点了点头,示意要我放心。
火灾是发生在夜里的两点钟左右,烧死的女生叫邓紫,是一个我毫无印象压根儿就不认识的女生。但就是这个我压根儿不认识的女生,在被烧死之前,居然在墙上写了一个我的名字,这真是活见鬼邪门。
所幸我所就读的大学城由十几所高校组成,高校之间彼此接连在一起,学生之间平时交流繁杂。警察说总共在大学城里找到五个跟我同样名字的学生,说是例行公事,现在正在联系和调查其他四位学生,叫我积极合作,然后问我昨夜人为什么不在宿舍,去了哪里。
我才不能告诉他们我昨夜去了哪里呢!我想起我被带走前女朋友向我点了点头时的情景,脑中机灵一动,就说我昨晚跟我女朋友在一起,并说了个与我女朋友平常约会常去的地点。高中时候,我和女朋友就是这样彼此掩护应付父母的。
警察过去我女朋友那边一对,居然对了,我不由松了一口气,想我女朋友真是善解人意,心里对她的愧疚又蓦地升起。
本来想着事情很快就会过去,这事跟我毫无关系,但来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差不多三十岁,穿着白衬衫打着领带,身材健硕,一米八的身高,脸上中庭饱满,目光如炬,一双眼睛微眯起来时跟鹰眼一样锐利,像是能随时看到人的心里去似的,让人由不得地心里发慌。假如各位大哥以后出去若还犯案,最好希望自己不要遇到这号人物,他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一位奇人,不由得你不服。
那人向我自我介绍说他叫张得胜,是S大心理学系的教授,专门研究青少年犯罪心理与人类脸上表情肌微表情,目前常跟警方合作协助侦破一些案件。我对他介绍用的一堆专业名词嗤之以鼻,嘴角不由翘了一翘,问他,什么是微表情。
他就笑了一下,从我面前的椅子坐下来,说,就像你刚才的表情,左嘴角轻微翘动,轻蔑,表示你内心对我刚才的自我介绍很不屑。人类的脸由43块表情肌组成,人虽然可以说谎,但脸上的肌肉却不会,内心的真实反应都会在脸上通过瞬间的细微肌肉动作表现出来,一切做到真情流露,这就是微表情。
说完,张得胜眼睛专注地审视着我的脸,继续展示他的权威说,还有你现在眼神闪烁,眼睑扩大,鼻翼阔开,表示你现在内心感到一种恐惧,你在害怕我?为什么?你怕人看出你心里的秘密?你在隐瞒些什么?
张得胜说着,脸一点一点地朝我逼近,那严肃的气势和锐利的双眼差点逼得我喘不过去来。我心里生虚,便恼羞成怒,大叫起来,你这什么意思?什么恐惧?我昨晚人不在学校里,火也不是我放的,我跟这事一点关系也没有。
说完我气愤地跟他面面相对,想用自己的怒气把他的气势压过去,但他神色严谨不为所动,眼珠转来转去在我脸上继续搜寻,最后把脸从我面前移开,说,你刚才这话说的倒是真的。
我松了一口气,便问,那你还想问什么?刚才该问的警察都已经问了。
张得胜展开手里的本子,看我,说,一个宿舍四个女生,烧死其中一个并不能说明凶手的目标就是死者,我只是好奇你的名字为什么会在墙上,死者邓紫你认识吗?
不认识!我气愤地随口而出。
张得胜看着我,说,这是真话,那刘丽华呢?
我想了一下,说,也不认识。
也是真话,周玲呢?
不认识。
还是真话,林郁?
我身体微颤了一下,只是半秒钟的迟疑,我就知道迟了。我敢打赌,假如一个战争犯手里有一把枪,他肯定宁愿开枪打死自己也不会愿意接受我面前这个怪物的审问。
张得胜身体迅速像只野兽般向我靠了过来,眼神贪婪地注视着我脸上的表情,似乎瞬间就把我心底里的所有秘密窥探得一清二楚。
我不由暗咽了一口口水,不打先自招,我认识林郁。
张得胜虽然脸再次从我面前移开,眼睛却依然像钉子一眼钉在我的脸上,你是认识林郁,但你在听到和说出林郁这两个字时眼睛视线下垂,表现羞愧,并且鼻翼张开,表示为心理学里的性兴奋现象,你和林郁是什么关系?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半响,然后右手挠着鼻子掩饰尴尬,说我和林郁并没有什么关系,我和她偶尔认识……
张得胜立即就打断我的话,说人类的左脑负责抽象和逻辑能力,右脑负责感性直接反应,你说话前眼珠子稍微向左上角翻,并且作出了挠鼻子这样的掩饰性动作,说明你在编故事,撒谎,跟我说实话吧。
张得胜说完,手指自信地在我面前敲了敲。我惊愕得半天哑口无言,我想我这样下去肯定会崩溃,便冲着他再次大声叫起来,你的责任是尽快找出谁是纵火的凶手,而不是来揭开学生的私事,我想说的话已经都说完了,你再问我也不会再说了。
说完我把双手交叉在胸前,身体朝向另外一边,谅他这么聪明一定知道我这是很坚决的拒绝性动作表现。
张得胜观察了我一会,随后站了起来,说,好吧,今天就到此为止,目前你也不是唯一的嫌疑犯,接下来可能还需要你合作,你可以走了。
走出了审问室,张得胜跟随着从我身后出来,早在门外等候我的女朋友见我一脸气冲冲的,再看到张得胜,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厌恶的表情。
她的这丝表情没能逃得过张得胜锐利的双眼,张得胜欲走还转过身来,看向我女朋友,想了一下后问,林同学,你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还依然单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