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展颜急忙把氧气管重新插入水里,慌手慌脚破胆而逃,身体在水里直向海平面上冲去。
“鬼!水鬼……他妈的,吓死我了……”苏展颜失惊若狂地冲出海面,一扯掉嘴上的氧气管,立即便大叫了起来,话语里最后竟有惊吓过度的哭声。
海面上的贾静茹和安米听她突然这么一喊,顿时都有些惊讶,再看她脸色一片惨白,不由都向她游了过气。李尔赶紧下了小船,伸出手将苏展颜拉了上去。
李文轩一脸惊讶从船尾走了过来,看苏展颜坐在小船上不说话只哭泣,不由问:“怎么回事?”
这时刘炫明和张秋山也潜出了水面,拿下脸上的潜水镜和氧气管,也问:“发生了什么事?”
贾静茹一边手抚摸着苏展颜的背部安慰她,一边看着刘炫明道:“颜姐说,她在水里,看到鬼了。”
“鬼?”刘炫明惊疑地道了一声,然后和张秋山互看了一眼。
这时苏展颜终于说话了,哭喊着大声道:“他妈的我说的是真的,就在那里,是个女的,他妈的害得我差点被水淹死!”说完,依然哭出声来,嘴唇不住的颤抖。
刘炫明和张秋山彼此狐疑地又互看了一下,然后眼往刚才苏展颜手指的方向看去,两人戴上潜水镜,再次潜入水中。
两人向刚才苏展颜潜水的位置游去,各自前后左右找寻了半天,除了海里本来该有的东西,什么也没找到。刘炫明向张秋山打了一下手势,示意再潜深些。两人再往海底下方潜去,光线变得暗淡下来,四周一片深幽,五米之内,眼前视线变得朦胧模糊。
刘炫明和张秋山又各自寻找了一会,依然毫无所获。张秋山本来听苏展颜说水里有鬼,如今又身在如此幽深恐怖的地方,心里早就有些发麻,此时正想开溜,肩上却被人搭了一下,以为是刘炫明,刚转过头去,便看到一张面目浮肿五官模糊的人脸,被缠在一头水藻一般的长发里,鬼一般可怖正面对着自己。
张秋山也“啊”地大叫了一声,喉咙呛水的同时脚上向女鬼的腹部踢了一脚。女鬼腹部被踢中,身子向后荡去。
毕竟是运动员,胆子还是大了一些,张秋山再仔细看了女鬼几眼,立即就看出了端倪——那并不是鬼,只不过是一身随波飘荡的女尸罢了。
张秋山立即招呼刘炫明过来看女尸,刘炫明仔细看了看女尸的脸和身体。女尸早已被海水浸得身体浮肿涨大,实在无法看清其本来面貌,但女尸胸前的一条项链却让刘炫明身体为之一颤,胸腔激动不己。
他向张秋山打了个手势,两人一人一边,各架着女尸的一条胳膊,腾水向海面上游去。
海面上的人见刘炫明和张秋山两人之间的水面突然多冒出一个人头来,不由同时都惊叫了一声。刘炫明取下脸上潜水镜,面色死白望向苏展颜和贾静茹,声音有些哽咽颤抖,说了声:“是水桃……”
夕阳艳红,如血一样铺满了西方海面天际。三十岁有为青年马泰眼望着小礁岛的方向,心里思考着一个问题:像沙滩和小礁岛之间这样的距离,尸体有可能从沙滩漂浮到小礁岛去吗?
马泰皱了一下眉,转过身来看法医临场检查尸体,等待消息。毕竟是大明星,消息一出去必定震惊全国,自己千万不可大意。
法医最后站起来说:“马队长,从尸体的浮肿程度以及各个部位的现状来看,初步断定,落水时间应该是在今天凌晨三点钟左右,而死亡时间大约是在两点,尸体脖颈间皮肤有轻微的勒痕,不排除他杀的可能,但身上并没有明显的打斗挣扎相信,详细的情况,必须得到医院解剖后再说。”
马泰听法医这么说,立即蹲下身子观察易水桃的脖颈,果然见其皮肤上有轻微的乌青,心里不禁更加坚定了刚才的想法。
这是谋杀!如果跳崖自杀,尸体应该被冲到沙滩上来,而不可能飘荡到离沙滩几千米的小礁岛上去。尸体出现在小礁岛上的可能性就是,凶手就是今天下午登上游艇出海中的人,预计今天会出海,昨晚杀死易水桃后,把尸体绑在游艇船底下,等到今天船到达小礁岛,再入水把尸体解下来,只要尸体不被人发现,易水桃就成了失踪人口。
商贵名流,平日里衣冠楚楚,风采迷人,暗地里仇怨纷争,勾心斗角,没什么事不敢做出来。想是这么想,马泰心里还是不太确定,详细证据还需尸体解剖后再说。
但是第一现场在哪里呢?马泰问身旁一个刑警:“死者身上穿的是睡衣,她昨晚换下的随身衣裳有没有找到?”
刑警回答说:“刚才问了别墅的李妈,她说易水桃的衣裳在二楼别墅主人的房间里。”
“别墅的主人?”马泰不由好奇问。
“是苏展颜,五江实业集团的继承人,她是死者的表姐,她说她昨晚喝醉了酒,错进了易水桃的房间,易水桃从外面回来后,有可能去她房间睡了。”那刑警解释说。
马泰听完皱了一下眉头,沉思了一会,然后说:“带我去看看。”刚走了两步,叫过来另一个刑警,吩咐说,“叫人入水检查一下游艇的船底,看能不能找到一些与死者身上有关的信息。”
别墅大厅的沙发上坐着今天出海的众人,大家精神低落,眼色哀伤。特别是刘炫明,看得出眉宇间隐忍着莫大的痛苦,苏展颜则连声哭泣落泪,毕竟是亲人,感情非同一般。
谁也想象不到,昨天还散发着青春气息的一个美丽尤物,今天就变成了一具死气沉沉浮肿丑陋的尸体。人生真的是变幻无常,让人防不胜防。
马泰眼睛逐一从沙发上的六个人扫去,然后向正在哭泣的苏展颜说:“苏小姐,为了办案的需要,我们想查看一下易小姐昨晚用过的房间。”
苏展颜眼角挂泪抬起头来,并不说话,只是抬起手,作了个请便的手势后再次低下头低泣。李妈于是带着马泰等人上了二楼,来到苏展颜的房间。
房间在中午众人出海后,已被下人们整理好了。马泰看到这个情景,不由暗叹了一口气,开口问李妈:“今天你们整理房间的时候,除了发现易小姐的衣裳外,还有其他东西吗?”
李妈想了一下,然后说:“易小姐的包包也在,还有,床头上有一瓶安眠药。”
“安眠药?”马泰怔了一些,然后继续问,“你们收到哪里去了?”
李妈走到床头一边的柜台,打开一扇放置临时药品的柜门,拿出一瓶安眠药,说:“就是这瓶。“
马泰接过安眠药,打开瓶口,发现已经被用掉了半瓶,转过身对身后的刑警说:“你打电话给张法医,问他看能不能在尸体上检验出安眠药来。”
那刑警随即拿出手机打电话。马泰举眼往房间四处看去,随后走到一扇窗前,打开窗,探头往下方看去,随即眼睛逐渐合小,再慢慢拉大,转身吩咐刑警:“赶快叫人到楼下的地面检查一下,同时叫人来这房间里采取指纹。”
那刑警应了声:“是。”急忙转身走了。马泰再四处查看了一下房间,见再看不出什么细节端倪来,不由离开了房间,来到众人聚集的大厅里,拿过之前众人录的口供,仔细再看了一遍。
马泰看完资料,又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张法医就来了电话,告诉马泰尸体解剖后检验的结果。
“尸体确实有安眠药的成分,但剂量不大,属于正常服用量;死者舌头僵硬,死前肺部呼吸困难,脑部缺氧,属于窒息死亡,但脖颈间上的掐痕却是在死者死亡后不久出现的,凶手应该是在死者服下安眠药后,先用什么东西闷死她,然后出于什么原因,在死者身体未变冷之前,再用手掐她的脖子;另外,死亡时间确定为凌晨两点十分左右,落水时间确定为三点左右。”
马泰听完法医说完,心中更肯定了自己的推理。他拿着本子走到沙发上众人身前,开门见山便直接说:“很遗憾地想告诉各位一个坏消息,经过我们的调查,易小姐的死因已经确定排除了自杀,而是他杀。现在,我想请各位告诉我,昨晚易小姐十一点钟从露台走出去后到两点之间这段时间,有谁见过她,在哪里?另外,两点到三点这段时间,你们身在哪里?有谁可以证明?”
众人听马泰这样一说,不由皆一脸惊骇,彼此面面相觑,最后苏展颜声音哽咽不满地说:“这么说,你是怀疑是我们其中一个人杀死水桃啰,这简直是胡扯!我们怎么会有人想杀水桃。”
马泰眉宇微皱,说了声:“那未必,”然后目光望向刘炫明,继续说,“刘先生,昨晚易小姐从露台出来前,有人说看到你跟她在一处阳台上好像在争吵什么,最后易小姐好像还哭了,请问你可以告诉我,你们争吵的内容是什么吗?”
刘炫明之前以为易水桃是因为自己而跳水自杀,心中异常自责悲痛,此时听说易水桃乃是被人杀死,惊讶之外悲痛化为对凶手的恨怒,但面对马泰提问的问题,却并不合作:“那是我们的私事,我可以保证,这与水桃被杀完成无关,我不想说。”
马泰又皱了一下眉,深叹了一口气,说:“那,你可以告诉我,两点到三点的时候,你人在哪里?”
刘炫明迟疑了一下,刚想说话,身旁的贾静茹却先开了口:“昨晚晚宴过后一点钟,我们就睡了,一直到早上十点钟,我们夫妻彼此可以作证。”
刘炫明听贾静茹这样说,不由睁着眼睛看着她。马泰把他的这一异样看在眼里,不由眼睛盯着贾静茹:“哦,是吗?”
贾静茹眼看着马泰,眼神坚定,口吻坚决地回了声:“是的!”
马泰于是眉头又皱了一下,转眼看向苏展颜,说:“苏小姐,那你呢?易小姐出了露台后,你有没有再见过她?两点到三点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苏展颜昨晚与张秋山一夜销魂,哪能让人知道,见马泰一双眼睛如鹰般严严盯着自己,不禁恼羞成怒大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杀了我家水桃?我昨晚喝醉酒错进了水桃的房间,一睡到天亮,没有人可以作证,那又怎样?”
马泰眼睛立即就闪过一道光,立即追问:“你怎么会错进了水桃的房间,就因为喝醉酒吗?”
苏展颜见他这么问,不由更加气急败坏起来:“这房子我一个月也就只来个一两次,那三楼的格局设计又和二楼一模一样,水桃的房间又和我的房间位置一样,我喝醉酒,能保证不看错吗?”
马泰见她这样气盛喧嚣的,眉头不禁越皱越深,最后赶紧换过对象问下一人。
张秋山,李文轩,安米三人也都没有不在此证明,三人都表示晚宴喝酒醉了,回房就直接睡觉。最后马泰又询问了今天登上游艇帮忙的三个别墅员工,李尔以及另外两个女员工,三人也都表示昨晚自己在房间里睡觉,并没有发现别墅有什么异动,各自也没有不在场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