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锐吃完午饭,本想早早回宿舍先睡一个午觉,但眼睛刚刚闭起,就被下铺的一阵窃窃私语吵的不行,马锐克制着自己不要去听,但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想去听到底在说些什么,这么神秘。
下铺的两个人是马锐的舍友也是死党,张政和李出。马锐虽然和他们两个是好朋友,但一直很不屑他们的所作所为,认为他们身上有一样很大的缺点,也是马锐这个大男子汉所万万不可容忍的。那就是——胆小!
马锐重重侧个身,心中早没了午休的念头,反而是好奇想听明白两人究竟在讲些什么。
“你听三班邢光讲过没有,他吃饭时有在讲啊,我也偷偷的听到了。”张政微微摇头,眼中掠过一丝惊慌。
“我怎么没听到,你忘了,我就坐在你旁边。”李出接口道,“他说昨天晚上听见涮洗间有奇怪的声音,对不对?”
张政睁大眼睛点点头,肯定道:“对,而且是三点零三分啊,和传说中的那个鬼谣一模一样!”
“‘月掩面,星闭目,三有三,鬼候人。’这首鬼谣莫非是真的吗?”张政喃喃的念着,眼睛望着寝室门口方向,一阵过堂风吹过,将寝室门吹出沉闷压抑的声响。
“鬼啊!”就在张政和李出两个人说的犹如身临其境的时候,上铺突然飞下一个人头,大叫一声,把两人吓的跳了起来,却又都撞上了头顶的床板,不由捂住脑袋看半空中飞下的脑袋,正是上铺的马锐。
马锐望着两人窘相正在“哈哈”大笑,张政揉着额头叫道:“你干什么啊,这么把头伸下来,吓人一大跳。”
李出在一旁随声附和的抗议。
“谁叫你们两个这么胆小,和咱们班的女生有什么区别,竟也说些个什么鬼啊,怪啊的,这世界上哪里有这些东西!”马锐一面不屑的笑着,一面摇头道。
“你怎么知道没有,没见过并不代表不存在。”张政反驳道。寝室中已经陆续有其他舍友吃完饭回来,听着三个人吵的热闹,也都凑了过来,打听明白原由后,也纷纷发表见解,有表示相信的,也有完全否定的,自然也有两者之间的半信半疑的人。
宋刚鼓着刚吃完的肚子,一屁股坐在床上,煞有其事道:“关于这个,我还有你们不知道的内幕消息。”
“什么内幕消息?”其他人追问道,马锐也是好奇道:“宋刚,少卖关子了,快点说。“
宋刚也坏笑一下,往床上一躺,道:“你们应该也听说过这幢男生宿舍以前是给女生住的,但住没一年,却又换成了男生宿舍,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张政来了兴趣,问道。
宋刚突然支起身,肥大的身躯将床压成一个微妙的弧形,如同宋刚此刻微微闭起的眼神:“因为啊,有一个十分严重的原因!”宋刚表情做到十足,也吊够了所有人的好奇,马锐几乎快要从上铺掉下来了,将自己身子贴在宋刚面前,急道:“究竟是什么,快说。”
“因为所有的女生在这幢楼里都不敢在晚上的时候.......上厕所!”宋刚将话说完,几乎所有人都晕倒了,几个人扑了上来将宋刚压在身下,一顿蹂躏。宋刚在下面叫饶道:“我说的是真的啊,真的没人敢夜里上厕所,因为她们中很多人都有听到过奇怪的声音。”
宋刚把没说完的说了出来,身上的几个人都停止了动作,面面相望,目光中都有了疑惑,马锐和所有303舍友都是今年刚来的一年级,对所在的庆阳高中也只是稍微有过了解,此刻听到宋刚这么说,自然心里有些起疑。
张政道:“我也奇怪为什么会变成了男生宿舍,但一直不知道原因,难道真的因为这个?”
李出神情古怪望着门外,突然道:“我们宿舍可是离着涮洗间最近的,会不会也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一时间寝室气氛竟是莫名其妙的冷了下来,如同瞬间跌入了一个巨大冰窖一样。就连胆子最大的马锐都觉得自己胳膊上竟开始泛起了一粒粒小红疙瘩,马锐心中也不由有些起疑:“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砰!”的一声大响,众人又是吓了一跳,原来是马锐从床上跳了下来,面容带几分戏谑道:“我说你们不会是真的相信了那些荒诞不堪的事情吧?什么三有三,什么鬼候人,我还就不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是鬼等候人吗,好,今天晚上三点零三分,我就要会会这些鬼!”
众人一阵唏嘘,宋刚上来拍着马锐肩膀道:“好样的,果然不愧是我们303的舍长,有胆识!”马锐坏笑道:“你说有胆识,对不对?”
宋刚笑着点头。马锐勾过宋刚肩膀,声音变的如鬼一样细长,道:“既然你说有胆识,那么今天晚上你就和我一起去吧。”
宋刚忙着挣脱出来,摇着大脑袋道:“这怎么行,不行,不行,这次是你扬名立万,在庆阳打响名头的第一炮,我怎么能坏了你的好事!绝对不行,一定要你一个人去!”
众人大笑。张政看看表,已经到了下午第一节课时间,招呼大家一起去上课了。马锐是舍长,每次走在最后,锁好宿舍门,马锐目光竟是不由自主的望向一旁安静异常的涮洗间,感觉心中竟是突突的跳了几下,马锐面色有点难看,小声喃喃道:“难道我害怕了?”
三点零三,有鬼侯人
接下来一天的课程,马锐都在一片浑浑噩噩中度过,马锐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平时最讨厌这些鬼怪传说,也自以为胆子够大,怎么真要面对时竟是魂不守舍了?马锐甚至有些后悔,也许自己不应该说的太满,最起码不应该答应要自己一个人去!有个伴陪着,自己底气也应该足些。
马锐一天都在想这些,时间也似很不给面子似的过的飞快。转眼就已经是吃晚饭的时候了,庆阳高中是封闭式管理,所以学生是不准回家的,不过也有好处,俗话不也说,人多了在一起吃饭,会很热闹!当然,有一人恐怕是热闹不起来了。
马锐用筷子拨着白饭上的菜,却一口都不想吃。身旁宋刚也瞧见了马锐一天都心不在焉的,关心问道:“喂,你是不是还在想那鬼的事情?”
马锐听到,身体不由一陡,筷子竟也从手中掉落,马锐捡了起来,苦笑道:“没有,我怎么会想那些,根本就是假的。”
宋刚望着马锐脸色,道:“如果你不想去,我们也不会勉强你。正如你说的,根本就是假的,去了也白去!”
马锐点头,本想答应,却转念一想,若是自己这样退缩了,他们面上可能不说,心里还不定怎么想我呢?那自己从此就真的变的和他们一样了。马锐想着,摇摇头,猛吞几口饭菜,道:“快吃吧,今晚就看我的!”
时间似水的流过,马锐看看床头的表,已经是12点多了,咽下一口吐沫,马锐将头探出去,仔细听了听,其他人的呼吸声都不均匀,显然也都没睡着。马锐想说些什么,比如自己一定会凯旋而归的豪言壮语,但话到了嘴边,却是无论如何说不出来。
寝室里安静的可以,除了众人的呼吸声,就再没了其他声响。马锐觉得自己心跳的越来越大声了,如同就要快跳出来一样。马锐摇摇脑袋,深深呼吸一口气,想要摈除心中杂念,但越是如此,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就越是来劲,游遍了马锐的整个身体,马锐突然感觉自己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所控制,身不由己,猛的睁开眼睛, 眼前有的只是一片冰冷的黑暗,黑暗中充满了诡异的气息,令马锐几乎窒息。马锐拼命的想撑起自己的身体,但整个身体却似被一双巨大而有力的手牢牢按在了床上一般,完全动不了分毫,而在黑暗深处,马锐缓缓望见了一片氤氲的红色,这红色飘飘荡荡如同幽魂向自己袭来,马锐本能感觉到红色之中似有一双可怕的目光一直在凝望着自己,令他无法躲避。马锐重重喘息,不敢再看,闭上了眼睛,却在此时,一个似有似无的声音在他耳边缓缓响起,听不出这声音有多远,感觉离的很远,但听着又如同在自己的身旁,自己的耳边一样。声音分不出男女,也没有任何的感情,冷冷道:“我.....在......等......你......”
“啊!不要!”马锐猛的从床上坐起,却发觉一切都只是一个梦而已。马锐额头冷汗直流,已经将枕头都浸湿了,马锐捂着自己胸口,剧烈的喘息,目光却是不停在自己身旁徘徊,似是担心方才的根本就是一个梦,而是真实存在的一样。
“马锐,你醒了?你真的要去吗?”张政从床下探出头来,吓了马锐一跳,马锐看看表,2点50分,是时候了!但方才做的恶梦,却又令马锐不想再去了,若这个世界真的有鬼,自己岂非就一去不还了?马锐张嘴,想告诉张政自己不去了。但张政却是先他一步,拍拍自己床板,带着几分兴奋道:“你们睡了吗?”
“没,我醒着呢。”先回话的是隔壁床的李正,他也从下面探出头来。
“我也是,一直醒着,兴奋的不得了。”“还有我。”“原来你们也都没睡啊,我也是。”真是一石激起万层波,张政一句,所有人竟都唧唧喳喳说个不停了,这下马锐又为难了,他极好面子,此时此刻若是不去,他们要问起原因,又该如何回答。因为那个梦吗?说出去,不被他们笑死才怪!马锐轻轻叹气,披上一件外衣,从床上慢慢的爬了下去,按照学校规定,12点以后是不准开寝室灯,马锐借助自己手机的微弱光芒找着拖鞋,然后一步步走向宿舍门外。
手机光芒本就幽绿,此刻衬的马锐脸说不出的恐怖。张政将整个身体缩在被子里,只留出头来望着马锐,小声道:“你快去快回。”
马锐回头撂了一句,道:“能有什么事,以为都和你一样,上个厕所也让人陪。”宋刚的床位离着门最近,他望着马锐利开门时的面色,如同纸一样苍白,摇摇头。马锐咽下一口吐沫,慢慢的开了门,午夜之后的走廊显得说不出的萧索幽长,似是通往地狱的甬道。马锐眼中光芒开始有些担忧,走了出去,反手将门轻轻带上。门被关起,如同隔绝了世界一样。马锐心中顿觉得失去了什么,很是空虚。目光茫然的望着涮洗间的方向,缓缓迈了出去。
张政伸长了脖子,听着脚步声越来越弱,道:“你们说,马锐会不会有事?”
“应该不会吧,他不是不信这个吗?”李正道:“而且也不一定会有什么,不用担心。”
宋刚则突然道:“这样不行。”说着,一个翻身,也从床上跳了下来。
马锐心脏此刻跳的更大声了,没有了其他人的呼吸声,在这寂静如水的夜晚,感觉竟是如此的诡异,而平时只有十米远的路程竟也走了好几分钟,才走到涮洗间的门口,马锐此刻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感觉下一秒钟就会跳了出来,他伸出右手,慢慢的推开了涮洗间的门。
同一刹那,另一只右手如同鬼魅一样搭在了马锐的肩膀上。马锐本能的跳了起来,回转了身,见身后竟是一团黑影,马锐被吓了一大跳,差点大叫出来了。
但却没想到,黑影竟是先开口了。“喂,你半天了,怎么还没进去?”这声音如此熟悉,马锐定了定目光望去,却见宋刚圆鼓鼓的身躯出现在自己面前,马锐长长吁了一口气,身旁有个人在,也立即没那么害怕了,马锐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哈哈!”宋刚摸着自己肚子,这是他喜欢的动作,他常对别人说,这样做以后就会有福气。“这样大的威风,怎么也要分我一半吧。”宋刚笑道。
“你小子!”马锐面露笑容,一巴掌拍在宋刚肚子上,但自己心中却是一阵温暖,他自是知道宋刚来的真正目的当然不是什么求威风,而是担心自己,马锐笑笑,也不说破。
两人说的起劲,突然一阵异样的响声从两人身后传来,声音来处正是——涮洗间!
见鬼
“滴答,滴答!”这声音很有规律,如同鲜血从雪白的涮洗间墙壁上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慢慢泅成一个红色的血泊。马锐目光在黑暗的走廊上闪烁着芒光,他方才明明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的,怎么突然就传来了这滴水的声音呢,难道里面真的有鬼?
宋刚也是觉得心中发冷,道:“快点进去,看一眼,然后马上离开。”宋刚和马锐互望一眼,两人心中都是一样的念头,马锐在前面,再不迟疑,猛的推开涮洗间的木门,然后迅速打开了墙侧的灯。学校规定,虽然寝室12点后不可以再亮灯了,但厕所和涮洗间的却是除外。
涮洗间的灯光虽然不够明亮,但却已经足够了,橘黄色的光芒将涮洗间内的一切照的很清楚。空空荡荡的涮洗间除了5,6个水台和一个破旧不堪的水桶之外,再也没有了别的东西。
宋刚在马锐身后问道:“那声音呢?”
马锐一惊,心中疑道:“是啊,声音怎么又没有了?”马锐和宋刚将水台好好看了几遍,根本没有水管在滴水,那方才的声音又是从什么地方而来的呢?
宋刚望望水台正中一面镜子里,彼此两人的有些狼狈的样子,笑道:“看来一切都是我们自己在吓自己,根本没有什么鬼!”
马锐点头道:“我早说过的,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马锐一句话没有说完,突然涮洗间的灯闪了一下,两人陷入在刹那黑暗中,然后又恢复了原状。宋刚方才的笑容还凝在脸上,只是此刻有些难看了,刚想开口说话,灯光又是一闪,这次陷入黑暗中的时间长了一些,接着又恢复了原样。
紧接着,一阵微弱的声音从两人周围传出,“滴答,滴答.....”这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马锐终于忍受不了,一拉宋刚的手,急忙道:“我们走。”
但宋刚却似石头一样定在原地,目光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还有说不出的恐惧望着马锐身后,马锐也感觉脖后一阵异样的冰冷,猛的回头,却什么也没有,只有一面在泛着冰冷光芒的镜子。马锐望见宋刚目光正是停留在镜子上,不由好奇的也向里面看去,马锐发现,镜子中涮洗间的门正在慢慢的,一点点的在关上。
而门后一个黑黑的长长的东西正缓缓出现在马锐的视野中,那是人头!
马锐心中第一时间想到了那黑黑长长的东西是人头。马锐想要逃跑,但一双目光却似吸铁一样被吸在了镜子里,镜面中,门慢慢的关起,黑色长长的东西慢慢的现了出来,而那种令人窒息的滴水声也慢慢的越来越响,马锐觉得身体又不受自己控制了,动也不动不了,像一座雕塑一样立在黑暗里,就如同自己所做过的那个梦一样。
马锐想要呼救,而时亮时灭的灯光却在此刻完全的熄灭了。涮洗间的一切都陷入到了一片黑暗中,马锐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半个字。马锐望着一片诡秘的黑暗将自己完全的包围,吞噬,自己却竟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心中一阵绝望。
“砰!”的一声,涮洗间的门终于关了起来。马锐心如死灰,静静候着那个传说中鬼的出现,然后将自己带入死亡。但等了许久,都再没有任何异样,而马锐的身体竟可以重新活动了,他凭借记忆靠近宋刚,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问道:“宋刚,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宋刚在黑暗中寻声伸出手。两双,四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的同时,“啪!”的一声响,涮洗间的灯又一次亮了起来,柔弱的橘黄灯光重新洒在两人身上,马锐和宋刚望着对方,见对方面上都是冷汗,不由尴尬笑笑,宋刚突然道:“那人头?”
两人忙的去望,涮洗间的门已经被关了起来,而在门后竟是挑起一根长长的拖把,拖把半搭在门后,偶而有水珠从拖把上滴下,发出“滴答,滴答!”的溅水声音。两人愣愣的望了半天,突然相视而笑,马锐道:“方才太紧张了,竟没有看见门后竟然还挂着个拖把,害的我还以为......”
“以为是鬼!”宋刚也是笑着:“算了,还是赶快走吧,这里怎么也觉得怪怪的。”
马锐立即点头,道:“我们已经呆了这么久了,足够了,快点回寝室。”
“好!”宋刚应着,两人关上了灯,然后迅速冲出了涮洗间。
“等一下!”宋刚突然捂住肚子道:“刚才被吓得不轻,我要上个厕所。”
“你这家伙,方才的丑事你可别对张政那些八卦的人说,他要是知道了,那整个庆阳高中都知道了我们两个人被一根拖把吓的差点尿裤子了!”马锐嘱咐宋刚道。
宋刚早已经忍耐不住了,冲进厕所,道:“你等我,我很快的。”
“行了,快点去吧。”马锐没好气笑道。
突然一阵冷风从走廊尽头吹过,冻的马锐禁不住打了激灵,这才发现自己出来时太过紧张,竟然只披了一件外衣,连裤子都没穿,只有一条内裤,此刻恐惧感消失大半,但冷的感觉却是越发强烈了。
偏偏这死胖子上个厕所没完没了,说不定还会来个大号的,马锐咬着牙,终于受不住寒冷,对厕所里的宋刚道:“太冷了,我先回去了,你快点啊!”也没等宋刚回答,马锐已经一阵烟的跑回了宿舍。
来到宿舍门口,马锐才发现宿舍里竟是亮着灯,马锐心中暗笑,可能那帮家伙也被吓着了。
马锐推门而入,张政似早已经候了好久,忙道:“马锐,你活着回来了!”
李正也道:“真的,真的,你小子还真是够大胆,我们一直看着表,你竟然在外面呆了半个小时之久,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哪里,哪里!我早说过,什么鬼啊,怪了的都是吓唬你们这些胆小鬼的,对我,一点用也没有。”马锐目光扫过寝室所有人,如同在炫耀一样。
突然,马锐惊呼一声,眼珠似要瞪出一样望着上铺的一个人,这人面带臃懒笑容,一个滚圆的大肚子,不是宋刚还会是谁!马锐不可思议的喃喃道:“宋刚......你怎么会在这里?”
“废话!这是我的宿舍,我当然在这里睡觉了,不然,你以为我会在哪里?”懒洋洋躺在床上的宋刚不明所以道。
“可是,可是,你明明和我一同去了涮洗间?”马锐猛的摇头,揉着自己眼睛,似是不敢相信所见一样。
“你发疯了,什么涮洗间,我只是刚才下床替你开了灯,根本就没有出去过。”宋刚望着马锐道。
“没错,宋刚一直都在,根本没出去,你是怎么了,马锐?”张政纳闷道。
“没有.......没有出去过?那方才的一切,那个宋刚.......他又是谁?”马锐觉得自己脑袋就要炸了一样,天地一片旋转,马锐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寝室的门突然被一阵大风吹开,一个恍似鬼魅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你等我,我很快的.....你等我,我很快的.....你等我.....”马锐拼命捂住耳朵,不想让自己听见,但那声音却似乎一根根钉子一样深深刺入他耳朵里,中间还夹杂着莫名的“滴答,滴答!”的滴水声音。
终于,马锐再也支撑不住,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永不要说你不相信!
冰冷,还是冰冷。马锐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周围一片冰冷,一片黑暗,没有其他人,马锐想要叫,但却完全叫不出声,想要动,也根本动不了。马锐努力睁大了自己眼睛,想要看清一点周围的事物,但除了黑暗,他什么也看不到。努力回忆,马锐想起了自己已经回去了寝室,见到了宋刚!那个宋刚究竟是谁?自己又在什么地方?究竟发生过什么?马锐觉得有千般疑问在自己心中打了结,扭了扣,越来越乱。
“啪!”的一声,眼前突然射下一股柔和的橘黄色灯光,马锐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不由被刺的一阵酸疼。但瞬间,在马锐的心中觉得有什么不对了,而且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惧感瞬间弥散全身,马锐重新睁开了眼睛,橘黄色灯光,水台,破旧的水桶,这里不正是涮洗间吗?自己方才明明已经离开了这里,怎么会又回来了,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出现在马锐脑海里,难道,自己一直就没有离开过,一直都在这里?
一只右手突然搭在了马锐的肩膀上,马锐猛的抬头,却是宋刚。宋刚望着马锐,目光中竟没有了半分的暖意,黑黑深沉,如同两口深不见低的幽潭。而马锐隔着宋刚,竟望见涮洗间紧紧关起的门后,有一个黑黑长长的东西在慢慢的蠕动着爬了过来,那绝对不是一根拖把,而是一个女人,一个黑发遮面的女人,马锐看不见她黑色长发后的脸,只是见到无数的血水正一滴滴从她面上滴落在地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滴答,滴答!”声音,不绝于耳。
马锐感觉自己心脏慢慢的停止了跳动,眼中的事物开始涣散,而面前的宋刚将自己一张冰冷的脸贴了上来,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声音,冷冷道:“永远,不要说你不相信!”
7月8日早,7点零三分,X市庆阳高中一名男生被发现猝死于三楼涮洗间中,面容扭曲,经查证,死于心脏破裂,具体原因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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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鬼
王珂/文
繁华的不夜城深市,入暮便灯火如织,笙歌四起。在市郊西南面海的“滨海上城”内,此时正有一辆黑色轿车通过大门关卡,缓缓泊在一座别墅前停车位上。
车门开处,罗丰弯腰走出来。他游目四顾,这是座上流阶层专属小区,幢幢独立别墅星罗棋布落在繁茂花木之间,辉煌灯光自内透出,散发着逼人的富贵气息。
“你小子真不简单,竟把房子买到这种地方!每平米多少钱?”罗丰羡慕地看着气派的别墅,冲着从座驾出来的张瑞说。张瑞锁了车,笑着说:“这里均价在两万五以上,不过我捡了个便宜货,每平米才买一万来块。”罗丰哦了一声,奇道:“怎么有这么便宜的?”
“这幢别墅原来的主人在海外做生意,老婆孩子都丢在家里,不知怎的招贼了,都给害了。听说后来这房子就不干净,经常闹鬼。房主心灰意冷,就贱卖脱手,让我捡了个便宜。”
“不干净的房子,你也敢买?”罗丰心头油然发寒。张瑞边开门边哈哈笑起来:“这种毛事,信则有之,不信就没有。我住了也快一个月了,得出的结论是,什么闹鬼都他妈扯淡。”
客厅里黑漆漆的。张瑞娴熟地找到墙上开关,“啪”地一声,吊在厅心的琉璃水晶灯开了,投下一片黄灿灿的光。他示意罗丰先坐,便去角落里的冰箱拿饮料。罗丰刚要入座,忽然打个寒战,一股异常寒意从身后升起,同时又是“啪”地一声,大厅里猛地陷入昏暗。
“怎么回事?”黑暗里传来张瑞讶异的声音,罗丰惶然回头,黑暗中看不见什么,只有那股寒意更浓了,他斯斯艾艾答道:“不知为什么……灯突然自己关了。”
“怎么可能?难道是突然短路了?”张瑞摸索着过来。罗丰刚要回答,后脑勺突然受到重重一击,当即天昏地暗起来。意识昏迷之前,他听到张瑞发出惊呼声,凄厉而痛苦。
等罗丰从剧烈的头痛中醒转时,大厅里的灯光又亮了起来,静悄悄的一片淡黄。发生了什么事?罗丰摸不着头脑,一抬眼便看见张瑞。
张瑞已经死了,尸体跌倒在沙发上,脖子被自己的皮带勒住,紧紧打着个死结。他双眼瞪得圆大,透出浓浓的恐惧。“怎么……怎么会这样?”罗丰腿肚子打起抖来,惊恐地看着四周。
大厅静谧安宁,把一切无声地横在眼前,似乎其中藏着个看不见的恶魔,在恶狠狠窥视着猎物。罗丰神经高度绷紧,几乎濒临崩溃。他不顾一切拉开门飞逃出去。
走在清冷的街头,罗丰纷乱的大脑慢慢安定一些。他绞尽脑汁,还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突然想起好朋友林松,他是个资深律师,碰到这种事该也许他能给他出个主意。
罗丰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给林松电话。但他拨了四五次,林松的手机始终接不通。罗丰懊恼地挂了机,正不知所措时,身后突然传来尖锐的警笛,一辆警车在他身边停了下来,两个警察跳了,拦住了他。罗丰口干舌燥,心率在那一刻急促起来,几乎便要站不住。
“警察,请拿出身份证来。”一个警察把证件晃了晃,借着淡淡的灯光,罗丰看到上面姓名栏写着:“王森”。他迟疑片刻,还是从钱夹子里拿出身份证来。
近年来,深市经济飞速发展,随之而来的是社会渣滓泛起,各种犯罪案件群出不穷。十天前刚发生了起“龙科电子特大失窃案”,据说涉案金额高达数千万,引起警界高度重视,加强了警力的街头巡逻。
那王森警官看了看罗丰的身份证,问道:“你是做什么的?”罗丰觉得他目光像刀子一般,似乎要看穿他的内心,只得硬着头皮答道:“我是个广告设计师,在美风文化公司里供职。”将自己的名片递了上去。王森认真看了看,这才说声打扰,一路警灯闪烁而去。
罗丰松了口气,用手抹了抹额头汗水,魂不守舍地回到自己的单身公寓里。
像很多工薪阶层一样,收入中等的罗丰在深市同样买不起房,只能租个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再过几个月,他便迈入而立之年,依旧没想着找女朋友,过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生活。
屋里黑漆漆的,电灯按钮“啪”的开启声,让罗丰想起别墅那恐怖的一幕,他忽然觉得平日能将客厅充满的五十瓦的节能灯灰暗不堪,急忙将所有的灯都开了,这才坐在寂静的客厅给林松打电话。电话依旧接不通,毫无声息的状态反让罗丰更加烦躁,他愤愤地将电话按下,起身上卫生间。
狭小的卫生间内只有一盏黄灯泡,自后将罗丰的背影印在墙上。罗丰刚在小便池前站住,忽然脊背寒意莫名升起。他一抬眼,看到自己的背影之后,突然多了只手,正扣向他咽喉。
诡异的情景,让罗丰目瞪口呆,他想动,手脚却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那手越逼越近。
“叮铃铃”,就在此时,手机急促响起来。罗丰悚然一惊,墙上那黑手影突然间无影无踪,他大汗淋漓,拿起手机来,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喂?”
“喂,我是林松。”一个沉稳而熟悉的声音。
“林松,你到哪里了,把我找得好苦。”罗丰喜出望外。
“我要的呢?”林松不答,声音依旧不紧不慢。
罗丰啊了一声:“你要的我会给你的。但现在我遇到麻烦了,你必须先帮我,否则我完了,你想要的也得不到的。”电话那头默然片刻,林松说:“你说,发生了什么事?”
罗丰松了口气:“你听我说,出了个怪事,张瑞死了……”
他刚要再说下去,林松却打断他:“什么?你先带着东西到迎祥苑来找我再说。”说完便挂了。罗丰无奈,穿好衣服匆匆赶向迎祥苑。
迎祥苑是深市最早的社区之一,已呈现出不同程度的衰败。这些年来日渐成为低收入者聚集区,罗丰没想到松林会住到这里来。他穿过压抑阴仄的楼梯,敲开C栋302的门。
这是个两室一厅的小套房,窗户用落地窗帘盖得严密无缝。桔黄色的灯下,林松脸上布满阴翳,他四十上下年纪,长得脑满肠肥,一双眼里透着精明。
“发生了什么事?”林松让罗丰在沙发坐下,便迫不及待问道。罗丰心有余悸将事情说了,林松呆了呆,搓着手道:“这可麻烦了,估计小区里的监控系统会对你产生不利的证据。”他拍了拍罗丰的肩头:“不过你先别紧张,先喝杯茶,我们再分析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起身去拿茶具。
罗丰点点头,不安地坐在那里,听着他的声音去而复返。却在此时,那股熟悉的寒意再次袭来,罗丰本能地往旁一闪。“砰”地一声巨响,一根铁棍自后狠狠砸下,正中他所坐的地方,连同半边石板茶几一起粉碎。罗丰惊出一身冷汗,怒瞪着面目狰狞的林松:“你,你干什么?”
林松咬牙切齿冷笑道:“你以为我是二百五?今晚我不先下手,必定遭你的毒手!”
“怎……怎么会呢?”罗丰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这还用说?你有杀张瑞的理由,自然也有不容我活着的动机。凭你编个鬼故事,就想骗得了我?”林松紧握铁棍步步紧逼。罗丰冷汗直冒,分辨道:“你……我们三个肝胆相照,你怎么认为我是那种人?”
“事实就是张瑞被你害死了,今晚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林松铁棍再次砸来。室内狭窄,性命攸关,罗丰狼狈地蹿高蹿低,急吼起来:“你疯了,你杀了我,警方会查到你头上的!”
“老子早就买好了晚上的机票,等他们发现你的尸体,老子早就远走高飞。”林松一棍砸来,罗丰慌不择路闪避,却被被椅脚绊倒,滚倒在地上。林松狞笑着持棒逼近:“你逃不掉的,其实就算张瑞不死,老子也会想办法干掉你们两个的。”他高举棒子,当头砸落下来。罗丰大惊失色,慌忙就地一滚。林松这一棍失去目标,反而打破旁边的照明开关,一串火花闪动,灯应棒熄灭。外面的光亮被窗帘遮住,客厅顿时陷入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罗丰就地不敢动弹,听着林松呼哧呼哧的喘息声,铁棍虎虎生风,思虑着如何逃出去。却在此时,那股熟悉的寒气再次凝聚起来,罗丰知道那个看不见的魔鬼又出现了,刚要大声叫出来,头又被什么重重砸到,当即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罗丰从昏迷中醒过来,只觉头痛欲裂。四周黑乎乎、静悄悄的,他生怕被林松发现,一动不动地卧在那里,但许久过后,四周依旧是死一般宁静。
难道……我已经死了?罗丰侧耳倾听,小心翼翼地爬起来,手突然摸到一股粘乎乎的东西。他一怔,伸手四下摸索着,那种黏糊糊尽头,是团软绵绵的东西,又冷又僵,竟是个人!罗丰惊得跳起来,他摸索着去开灯,电灯开关已坏,好久他才找到台灯开关。
“啪”,暗淡的灯光照出大厅一角。林松静静地躺在光影边际,脑袋被砸得稀烂,白色的脑浆紫色的血流满地,沾满暗紫色血迹的铁棒滚在他脚旁。罗丰只看一眼,肚中便翻江倒海起来。他忍住恶心,带上门逃离那可怕的房间。
夜已深深,即便是繁华的深市,也开始露倦怠来。惊弓之鸟的罗丰不敢再回到自己阴气深深的房间里,他左思右想,便让的士开到闹市中的三星级酒店“鸿宾酒店”,或许只有灯火通明的酒店,才能让他摆脱那个窥视在侧的魔鬼的纠缠。
酒店房间里安静、舒适,罗丰眼皮虽然在大战,偏偏一点睡意也没有。他不知道明早警方若发现张瑞与林松之死,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
他和衣躺下,一样东西突然从裤袋里飘落。罗丰好奇地捡起来,原来是张晚上十二点的机票,目的地是美国洛杉矶。他对着这机票,心头一阵迷茫,他没订过机票,身上怎么多出这种东西来?他猛地想起来,林松有说过订机票要出国,难道机票是他的。林松的机票为什么会在他身上?
怀揣着这个疑问,罗丰坐立不安到天亮。他忐忑不安地打开地方台早新闻。如他所担忧的那样,不多久滨海上城命案的消息赫然在列。让他心惊肉跳的是,新闻里附了幅小区影像资料,上面模糊地出现了他的身影,底下文字注解说:“小区的监控图像显示,嫌犯与死者同坐一辆车,两人共同进入案发房间,其后嫌犯独自离开房屋。目前警方正对影像进行深度分析,有望迅速侦破此案……”
罗丰触电般从床上弹起,手脚微微发抖起来。他知道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从现场证据来看,自己再怎么解释,谁也不会相信他与张瑞的死脱得了关系,林松的命案很快也会查到他头上。他看着那机票来,心一横,匆匆结了帐,打车飞赶往机场。
机场里一片忙碌,罗丰用张假身份证买了机票,一个人坐在候机大厅角落里,心中敲锣打鼓,只希望警方能晚点分析出自己的影像来。偏偏这时候,大厅里一阵混乱,五六名警察出现在门口来。罗丰口舌发干,忙低头假装整理行李。那五六名警察在大厅里转了一圈,便又走了。罗丰悬起的心慢慢地也落了下来。
不多久,上机时间到了。他快步向入口走去,不防肩头一紧,一人冷笑道:“罗丰,昨晚让你溜走,今天可没那么好运气。”罗丰惊慌地回头,身后站着个穿黑色披风的汉子,竟是昨晚那个查他身份证的警官王森。不等他反应过来,王森脚下一绊,罗丰噗通一声摔了下来,数名便衣警察自人群中拥出,迅速给他扣上手铐。罗丰一阵绝望,失声叫起来:“警官,我真的没有杀人!”
王森冷笑说:“有没有杀人,到警局慢慢解释吧。”
在警局审讯室白亮的灯光下,王森冷冷盯着罗丰,缓缓摊开笔录本:“说,你为什么要杀死张瑞?”罗丰苦瓜着脸,叫道:“警官,我真的没杀人,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昨晚张瑞请我吃饭,然后去看他新买的别墅,没想到……”事已至此,罗丰再也顾不得了,竹筒倒豆,把事情一五一十都交代了。
王森眉头皱了起来:“你的意思是,罗丰死于厉鬼之下?”罗丰沮丧地点点头,“他买的那个房间本来就不干净,算我倒霉碰上了。”
王森冷笑起来,不屑地说:“那么,林松住的房间也不干净?”罗丰啊了一声,知道林松的死也被发现了,只得哭丧着脸:“我真的没杀他。当时我太害怕了,刚好林松是律师,我就想找他想个办法,以免背上这黑锅,哪里知道,林松突然要杀我……”
王森打断他的话:“慢!你和张瑞、林松三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我们……我们是朋友,经常往来喝酒……”
“那他为什么要杀你?”王森追问道。罗丰一愣,茫然摇摇头。王森冷冷看着他:“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是吧?”罗丰迟疑着说:“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我哪里得罪他了……”
“恐怕没那么简单吧?不过我总有办法查个清楚的!”王森见他支吾不答,便停止了笔录,让人将罗丰关进看守所。因为是两起命案的疑犯,罗丰得到特别照顾,被投入一间狭小的铁屋里。他紧握着窗户铁条,两腿发软,知道自己被世界抛弃,这一生算是毁了。
看守所里昏暗静谧,不觉已到晚上。罗丰在惴惴不安中,终是困倦了,躺在床上沉沉入睡。迷糊间,忽然有什么紧扼住他的喉咙。罗丰惊醒过来,只觉胸口发闷,喘不过起来。他拼命扭动身子,手脚却不听使唤,喉头更加发紧。黑漆漆里他似乎看到一个怪物狞笑着骑在自己身上,眼中放着骇人的光芒。
“啊!”、“砰”,声音迭起,罗丰终于叫出来,用力向前击出一拳。那个怪物突然不见了,罗丰却也用力过猛,从床上翻落,摔得七荤八素。他惊慌失措叫起来:“快来人,快来人,有人要杀我……”
“鬼叫什么?你有受迫害臆想症?”看守警察不耐烦地进来,眼睛忽然直了,只见罗丰鼻青脸肿,脖子上多了道刺眼的淤青,指纹痕迹宛然,像项圈一般套在那里。
很快医生便赶来,为罗丰做了检查,又给他开了药,这才散去。罗丰惊魂难安,坐在床上不敢入睡。熬了许久,长夜终于过去,他眼中也熬出浓浓的血丝来。
这时门开了,两名警察进来,带着他到审讯室。王森坐在里面,正拿着份报告凝眉思考,看到他饶有兴致地放下报告,盯着他脖子间的伤口。
罗丰如遇救星,声泪俱下扑上去:“王警官,那个厉鬼又来了,他差点杀了我,你一定要相信我……”王森示意他坐下,将报告冷冷推到他面前:“罗丰,你也不必喊冤,你看看这个报告,上面鉴定写得明白,勒死张瑞的皮带、砸死林松的铁棍,上面的指纹都系同一人,而这个指纹与你的一模一样。”
“啊!”罗丰吃吃看着那份报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定是医生搞错了,或那个怪物栽赃给我,我明明是受害者……”王森看着他,忽然问道:“我查过了,一年前你曾经发过一次高烧,险险丢了性命是吧?”
罗丰点点头,那是他不能忘记的经历,他在重症监护室足足呆了三天,才从死亡线上被抢救回来。后来医生的说法是他脑部被病毒感染了,几乎是九死一生。那场大病之后,他明显感到自己的头脑有些不够用了。
“你看过《制造偶像的手》这个影片吗?”王森突然又问,见罗丰摇摇头,便又继续说下去:“这部影片主人公的一只手被魔化了,不受大脑控制,最终变成恐怖的杀人工具。其实现实中有发现过这种罕见的病症,叫“异己手综合症”,主要是因为大脑受伤或脑感染引起的神经错乱。患此症者,主要表现在手不受大脑控制,甚至大脑对手的动向都一无所知。我们都知道,手上本身就充满了神经系统,这样的手其实是另一个大脑了。要克制它的躁动,最好办法就是经常拿东西,以分散这拥有近乎独立思维手的注意力。”
罗丰恍然大悟,怪不得每次命案发生的时候,他都能感受到寒气自后升起,原来关灯、打昏自己、杀死张瑞等人的,都是自己那当家作主的手在搞鬼。他一阵轻松:“原来如此,那么这就像精神病一样,我可以对自己的事负不完全责任……”
“你到底要不要承担责任,这个应该由医生的报告和法官的判断来决定,现在重点不在于此。我感兴趣的是,你的手为什么要杀死他们两个——甚至是你?”
“这,我也不知道。”罗丰目中闪过一丝惊恐。王森敏锐地捕捉到:“那我告诉你一个事实,昨晚林松之所以会躲到迎祥苑去,因为他知道他所做的事即将败露,急着要逃去国外。在这之前,他要见你,是有东西在你手上。”罗丰脸色刷地白了,呆若木鸡。
“至于什么东西在你手里,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王森目光凌厉起来,罗丰急忙避开眼光,断然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个月前,龙科电子发生了失窃案,外界都以为被盗的是现金,有几千万。其实被盗的是龙科电子刚研发出来的机密产品电子图样,该产品预计市场推广价值达数千万。这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的商业谍案。目前有足够的证据表明林松是连通境外的接头人,而部分证据指明张瑞是实施盗窃的案犯之一,而你,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我说的对不对?”
罗丰嘴角抽搐起来,忽然冷笑起来:“王警官,没证没据的,你这都是主观臆测。”
王森紧紧盯着他:“我劝你还是赶快把电子图样交出来,这样或许还可以换得宽大。我知道它还没被转移出去,最大的可能就在你身上。”
罗丰紧抿嘴唇。王森的判断没错,他确实与张瑞、林松等人一道制造了那桩大案。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手却会横插一杠,破坏了三人最后交接那电子图样一事。不过没关系,张瑞二人已死,图样已被他藏在极为隐秘之处,只要他不透露出丝口风来,他们一切都是猜测。毕竟法律是讲证据的。
双方面对面,冷冷对峙着,空气似乎要凝固起来。巨大的压力弥漫开来,罗丰只觉神经在一分一分绷紧,但他还是咬牙,一声不吭。却在这时候,他感到寒气又起,同时王森眼中闪过讶异。顺着他的目光,罗丰不由一呆,只见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时紧紧捂住腿肚。
罗丰眼前阵阵发黑,想把手挪开,那手丝毫不听使唤,捂得更紧。王森醒悟过来,用力掰开那手,撩开他的裤管,只见大腿肚上有个小肉瘤。他摸了摸肉瘤,冷笑道:“体内藏东西,罗丰,你这招倒真让人意想不到。”
“他妈的,这贼手坏了老子的事!”罗丰气急败坏大骂,瘫倒在椅子上。
王森冷笑道:“人贪婪,连手也不例外。看它这样护着这东西,它杀张瑞、林松,还有你,敢情就是要黑吃黑这个宝贝。原来,最终的幕后黑手才是它。”
第一章 绿色公寓
肖波百无聊赖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转过一个岔路,拐进了一栋鲜少有人居住的社区小路上,慢吞吞向小区后门走去,后门外再过一个路口就到家了,肖波扬起头,社区尽头的一幢墨绿色公寓楼上,有个黑黑的影子在玻璃后面一闪而过。
肖波停下脚步,黑黑的影子找不到了,他低下头,“吧嗒!”一枚小指甲盖大小的青石子落在脚前,肖波退后一步,目光从周围的建筑物见搜索了一遍,没发现有人。
谁,谁在向自己扔石子?肖波笑下,没在意,或许是哪家的毛头小孩做的。肖波踢开石子,想到,自己小时貌似也像路人扔过石子,那是自己小时的一种莫大乐趣,不过后来被妈妈狠狠教训了一顿。
肖波想着过去,没走几步,脚前又落下了一枚青石子,肖波再踢开。一直到第三次青石子落在脚前时,肖波有些动怒了,恶作剧也是有限度的,肖波猛地转身,窜向墨绿色公寓楼的后面,如果有人对自己扔石子,唯一可能藏身的地方就是公寓楼后面。
肖波果然看到一个瘦弱的黑影子惊慌的从楼后跑了出来,一转眼,躲进了公寓楼里。
“不要让我逮到你。”肖波狠狠的说。
放下一句狠话还没一秒钟,肖波刚扭过的脑袋被一枚青石子扔中了,轻微的火辣,肖波这回怒极了,十几岁的少年来了火气也是相当可怕的,肖波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进那幢墨绿色公寓楼里,歪着脑袋,似看到一个人影正匆忙的向楼上跑去,肖波一路追赶。
肖波的脚步停下了,汗水也下来了,一口气跑到了6楼楼顶,但没追到一个人。人呢?莫不是途中转进了家门里,肖波冷哼一声,转身下楼。
“吧嗒!”又一声石子落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肖波回过头,楼梯上静静躺着一枚青石子,而六楼左户的门不知什么时候敞开了一道缝,肖波心中起疑,迈步重新回到了六楼左户门前,伸出身,触及那同样一袭墨绿色的铁门……
“叮铃铃!叮铃铃!”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吓了肖波一跳,看显示是家里打来的,肖波忙转身下楼,接电话说:“老妈,这就回来了,已经到门口了……”
肖波身影消失在六楼的刹那,墨绿色铁门无声息的合拢起来。
晚上,肖波做梦,梦里总见到有一个穿着墨绿色衣裳的小孩蹲在一角,向着自己不停扔石子,肖波来气,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从脑袋到脚趾头都是动弹不得,小孩还在不停扔着石子,石子慢慢堆高,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青色石弧,小孩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肖波看不到他的脸,小孩轻轻触碰石弧,青石堆崩塌下来,如同坟茔将肖波埋了起来。坟茔外,肖波听到小孩在笑,笑声就如同青石子击地出现的声音,咔咔,咔咔!
肖波低呼一声,从这黎明前的噩梦中惊醒,身下,床单已被冷汗浸透。
第二天,肖波来到了S市高中,一整晚都做噩梦,自然没什么精神,整个早晨都昏昏沉沉,像在梦游。
“肖波,你怎么了,这么无精打采?”死党王公挖着鼻孔,十分不雅的将脸贴了上来,问。
“去,去,保持点形象好不好,怪不得你追哪个女孩,哪个女孩就像躲瘟神似的躲你。”肖波相当不爽道。
“行了吧,知道你小子长得帅,不用追,那些女孩子就屁颠屁颠来找你。但这年头,需要流行一点内在美了,知道不,像是咱班班花张晓晴就一定瞅不上你这样的。”王公继续挖着鼻孔。
肖波算服了这哥了,歪头避开他,喃喃说:“张晓晴吗?”
“不说这个了,我看脸色这么差,到底怎么了?说出来老哥给你分忧分忧。”王公故做大哥样的点头。
“你少吹牛了。”肖波瞅着说,微微一顿,又道:“不过说出来给你听听也好,憋在我心里感觉怪怪的。”
“说吧,说吧。”王公迫不及待。
于是,肖波把昨天遇到的青石子袭击事件连着晚上做的诡异噩梦一并说给王公听,王公听了,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他盯着肖波,问:“你说的是不是那幢墨绿色公寓楼?”
肖波不明所以,点点头。
王公耸耸肩告诉肖波说:“我劝你以后还是走原路吧,别绕那个社区了。因为我以前就住在那社区周围,社区之所以住户都搬走了,就是因为那幢墨绿色的公寓楼,据说那幢墨绿色公寓楼里不干净,哎,这种事情连说也不应该说,晦气!”
王公说完,吐了两口吐沫。肖波听了个半截,但是公寓楼不干净的话打进了他的记忆里,想想昨晚上梦境里的小孩,肖波不由背后一阵小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