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唐霜霜成了朋友,在高中三年至大学四年的期间。
依然没有女生愿意亲近她,除了她精致的使人感到压迫的面貌,还有她不体面的轻度痴傻。很多时候她都会露出不合时宜的傻笑,眼中疏散的瞳孔令人毛骨悚然。宿舍里的女孩们都视她为透明。
而我,因某种隐隐的愧疚,成了她唯一的朋友,提醒她上课,带她去食堂,帮她排队打饭。这时的我留长了头发,不再是十五岁时的假小子,却因发育而身体膨胀,加上长相平庸,更成了唐霜霜绝好的衬托。
同样的备受注目,似乎是注定的自惭形秽。
因我,方舟也成了唐霜霜的朋友。高我们两届的他是校文学社的社长。他安排唐霜霜为秘书长,我为宣传部长。
新人入社欢迎大会。每个部门的部长都登台讲话,唐霜霜一站上去,台下唏嘘不已,低头交耳,惊为天人。她说感谢文学社给她这次机会,感谢大家来支持社团。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辉,这样普天同庆的景象多么令人激动……
台下一阵雷动,低语中夹杂阵阵笑声。
迎新会结束的当天晚上,方舟组织文学社各部门的部长、干事去KTV庆功。酒过三巡,监察部部长一个方方的大头戴着眼镜的男生走到唐霜霜面前,指着她的脸,咬着牙说:
我最看不起的就是花瓶,你要是不懂成语就别乱学乱用,丢尽我们文学社的脸!
唐霜霜吓得勒紧我的胳膊,往我身后躲,我刚要发作,正在唱歌的方舟将麦克风砰的摔在地上,走过来一巴掌落在监察部长脸上。男生被打倒在沙发上,闷了半天不敢出声。
看你们谁敢再说唐霜霜!……,她身体不好,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们都惊讶的望着他,同样被他的震怒给吓住。
心里陡然云开月明,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我终于明白了他。才发现,过去的几年间,虽然他待我同唐霜霜一样的好,但他常常轻抚她的头,轻拍我的肩。同样轻的亲近的动作,一字之隔,却千里之别。
浪潮猛烈的扑过来,轻易的将我淹没。KTV是那样的吵,心却是这样的静,一片灰寂。一巴掌种下一丛暗伤,我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