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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主持人语言幽默谈(6)

【点评】

一个缺乏幽默的人,说话总是直来直去,听来就如白开水平淡无味。崔永元的特点是话到嘴边总要绕个弯子,快速地用借代、反语、夸张、移用等修辞手段加以趣味化改造,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就俏皮多了。

崔永元是我国电视谈话节目的开拓者,在他的节目主持中有许多成功的现场用语,择语俏皮是他常用的趣说方式之一。

上例中对“厕所抽烟”,他本来可能是要说“臭上加臭”,但他偏要说反话,并加以极度的夸张:“真是百花齐放”;

而与男士一的谈话中,他硬将“酒肉朋友”说成“喝酒吃肉交上的朋友”,意思不张而内涵明显,这种半隐半显的弱化语势将普通的一句话的情趣挖掘得淋漓尽致。

另外,针对养鸟能“催人早起”,他一句“我听着像养鸡”脱口而出,显出一种大雅若拙、大智若愚的直率和质朴,也让人们感受到蕴意颇丰的智趣。

四、“废”中引趣,妙语连珠

【语用案例】

在一次综艺晚会上,台湾省艺人凌峰登台。

凌峰:大家好!我叫凌峰,凌峰的凌,凌峰的峰。(众大笑)……你们听过凌峰的歌没有?

(有的回答“听过”、有的回答“没有”。)

凌峰:没有听过凌峰唱歌的朋友,终身遗憾。(众笑)听了一次凌峰的歌,又遗憾终身。(众大笑)

【点评】

凌峰上台时几句“活场白”显然妙趣横生,显示了他作为一个经验老道的艺人确有几招绝活儿,他的开场白妙在用的是拈连和回环的修辞手法,说的是同语反复的“废话”和自相矛盾的“废话”,但是,妙就妙在他是以“废”引趣、以“废”取胜。他并不注重语意的表达,而是致力于欢快情绪的渲染,致力于用机巧的异乎常情的妙语趣说,给人以耳目一新的快感。

他的幽默构成,是运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大家料想不到,却又在情理之中的话,利用逻辑中的矛盾关系形成反常规的语意组合,让话语与人们的心理定势碰撞,造成期待的突然“落空”而产生趣味。

五、引而不发,制造幽默

【语用案例】

在一次《正大综艺》节目中。

赵忠祥:(手拿一张画着绿色圆圈的纸)杨澜,请你当着朋友的面,说说看,我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杨澜:这也是一张画吗?我知道了,您这是画了一个西瓜,可是太简单了。

赵忠祥:不对,再猜猜。

杨澜:不是西瓜,那是小一号的瓜,绿皮香瓜。

赵忠祥:为什么想得那么复杂?

杨澜:哦,这不过就是一个绿圆圈。

赵忠祥:不能算对。

杨澜:那我可猜不出来了,您自己告诉大家吧。

赵忠祥:我手里拿的是一张画了绿圈的纸。

(众笑,杨澜也笑了)

【点评】

由上例可以看出,幽默一般由四个环节组成:悬念——渲染——反转——突变。

在幽默语言的表达中,并不是每一个环节都能被体现出来,有些可以隐含或省略,但是这四个环节是客观存在的。在上一例中,赵忠祥是有意“创造幽默”,他出示“画着绿色圆圈的纸”是悬念的制造;然后不断地“卖关子”是渲染,以引起关注与期待;“为什么想得那么复杂”是反转,是探求心理的迁移,将当杨澜完全泄气时,揭示了出人意外的趣味性谜底,这是突变。

赵忠祥的这个幽默,妙在不动声色,灵活自如,因为主动权操在自己手中,尽可以不动声色地制造悬念,最后以一句最简单结语表达出来。不过,这种幽默最忌“预告”,如果节目主持人预先声明将提一个幽默的问题,即使过程进行得很顺利,结果也将大打折扣。

六、巧设停顿,妙趣顿生

【语用案例】

在一次节目中,节目主持人曹可凡说到陈佩斯的“光头”。

曹可凡:现在中国艺术界丑星颇为走红,现在有人把你也归入这一行列,你有什么想法?

陈佩斯:我觉得挺愤愤不平的。我的脑袋很圆正啊!而且也比较匀称。鄙人剃光头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我的脑袋确实长得精彩。你想,一般人剃了光头以后,本质就暴露出来了,这儿凸一点,那儿凹一点,就不怎么好看。而我的脑袋很圆,佛教上说圆则通,所以我这个人做什么事都一帆风顺。

曹可凡:光头也是智慧的象征,俗话说得好:聪明——绝顶。

【点评】

幽默不幽默除了用语以外,也要靠说话者的口语表达的技巧。一句很幽默的话,如果不会说,幽默就“出不来”。巧作停顿就是口语修辞的妙法之一。在说一句连贯的话的时候,在语气惯性的正方向故意设置一个意味深长的停顿,引导听者突转思维向另一意料之外的方向挺进,从而在表里反差与错位中制造幽默效果。

曹可凡深谙此道,在对陈佩斯“愤愤不平”的“安慰”中,当他说到“聪明”二字时,故意设置一个停顿,音节延长后戛然而止,十分巧妙而又语意双关地道出“绝顶”二字,这样这个奇巧“移植”的趣味就出来了。

七、欲贬虚褒,巧说反语

【语用案例】

在《实话实说》的《甲A联赛》一集中:

刘震云:我觉得足球的确非常有魅力。在“隆隆”的战鼓声中大家一起把球往前传那个气势特别壮观。我觉得,它可能像一场战争,也可能像一部史诗,也可能像一部刚刚打开的大书,或者像我们这种特别耐久的人生。可惜我从小是一个农村孩子,当我应该踢足球的时候,我在踢地瓜,其实我要是踢足球的话,我觉得踢前锋肯定踢得不错。(笑声)(刘震云是作家——编者注)

崔永元:但是我估计现场的观众肯定跟我觉得一样,他要做前锋啊,不如做作家好。他觉得足球是一部史诗。足球比赛中场休息的时候,教练拿只小黑板,教导他的队员,说下半场你们要注意和谐,因为和谐是美,你们踢得悲壮一点,就好像史诗一样,肯定能赢……(笑声、掌声)

【点评】

在这个语用案例中,崔永元是“身不由己”地“卷入”足球本质的命题探究之中了。他明确地表示不能苟同刘震云的足球比赛“史诗说”——他甚至劝刘震云不要去“做(足球)前锋”,还是“做作家好”。然后他“虚晃一枪”,从正面意义表述忽然转向荒谬的层次,用大量生动的铺陈对足球竞赛的“史诗”场面进行渲染式的描绘,并且故意强调:“肯定能赢。”

人们从崔永元虚实相间的诙谐反语中,会对“史诗说”的正确与否做出自己的判断。而崔永元浓淡相宜的揶揄既坦诚直率,又有恰到好处的精巧,他将对方带入幽默的话语氛围,仍然维系着节目需要的和谐气氛。

在说真话的过程中,不知不觉的加上反语是言语活动的变异技巧。常言道“有话好好说”,为什么偏要“说反话”呢?“说反话”要视不同的语境而定,但是崔永元的反语还是真诚的,这是因为反语的运用并不完全取决于外在信息的真实与否,而在于内心信息的真诚。只要内心是真诚的,说反语就是真实感情的诙谐的流露。

八、语言漫画,趣说自己

【语用案例】

例1:

在一次综艺晚会上,台湾省艺员凌峰登台。

凌峰:在下凌峰。……这两年,我们大江南北走了一趟,男观众对我的印象特别好,因为他们见到我觉得有点优越感,本人这个样子对他们没有构成威胁,他们很放心,(大笑)他们认为本人长得很中国,(笑声)中国五千年的沧桑和苦难全都写在我的脸上了(笑声、掌声);一般说来,女观众对本人的印象不太良好,有的女观众对我的长相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笑声)她们认为我是人比黄花瘦,脸比煤球黑。(笑声)但是我要特别声明,这不是本人的过错,实在是父母的错误,当初并没有征得我的同意就把我生成这个样子。(笑声、掌声)但是,时代在变,潮流在变,现在的男人基本上可以分为三种。第一种,你看上去很漂亮,看久了也就那么一回事,这一种就像我的好朋友刘文正;第二种,你看上去很难看,看久了以后是越看越难看,这种就像我的好朋友陈佩斯;(笑声)第三种,你看上去很难看,看久了以后你会发现,他另有一种男人的味道,这种就是在下我了。(笑声、掌声)鼓掌的都表示同意了!鼓掌的都是一些长得和我差不多的!(笑声)真是物以类聚啊!(笑声、掌声)

例2:

哑剧演员王景愚的自白:

王景愚:我就是王景愚,表演《吃鸡》的那个王景愚。人称我是多愁善感的喜剧家,实在不敢当,只不过是个“走火入魔”的哑剧迷罢了。你看我这40多公斤的瘦小身躯,却经常负荷许多忧虑和烦恼,而这些忧虑和烦恼,又多半是自找的。我不善于向自己所敬爱的人表达敬和爱,却善于向憎恶的人表达憎与恶,然而胆子并不大。我虽然很执拗,却又常常否定自己。否定自己既痛苦又欢乐,我就生活在痛苦和欢乐交织的网里,总也冲不出去。在事业上人家说我是敢于拼搏的强者,而在复杂的人际关系面前,我又是一个心无灵犀、半点不通的弱者。因此在生活中我交替扮演强者和弱者。

【点评】

凌峰和王景愚的自白都是一种“自嘲”,他们是在用一种幽默的态度来调侃自己的优缺点,有时也述说自己的思想感情或特有经历,这是种需要极大勇气与自信的幽默方式。

“自嘲”式的幽默刻意丑化自己去娱乐他人,反映出一种大智若愚的通达和闲适自处的超脱,甚至是一种豁达开朗、返朴归真的人性美的体现。

王景愚和凌峰的自嘲体现两种不同的风格。

王景愚的自嘲说得有一些压抑和愁苦,围绕着“多愁善感”详细剖白自己无奈的生存状态,透出的是感人的真诚与真实,让人们在对其怜悯的同时对照自己,在感慨之余有所感,甚至产生“共振”。由于形象生动鲜明,用语俏皮又意味深长,所以堪称亦庄亦谐的幽默语言小品。

凌峰趣说自己也很精妙,用词诙谐,还埋有伏笔。其风格也与王景愚不同,追求的是现场“火爆”的喜剧效果。一段妙趣横生的自白格调轻松,俗而不陋,体现出一种爽朗与智慧的品性。

他这段话前半部分显然在自贬,数说自己样貌的“丑”;然后,突然节外生枝地提出所谓“男人分类”的“理论”,根据这个“理论”,他在嬉笑中顺理成章地既贬低别人又顺带“美化”自己,更出人意外的是,最后也没忘给那些为其鼓掌的观众幽上一默。

这种自嘲的扩张和夸大化处理,不但使语意显得错落有致,而且使单纯的自白跌宕起伏,并巧妙地将听者带入了自己的感官世界,最后的“一幽”更是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九、故意曲解,顺推成趣

【语用案例】

在电视文艺节目“家庭演唱大奖赛”上。

叶惠贤:今天又是一个新的组成形式,是老丈母娘带着好女婿出赛。(问岳母)女婿待您怎么样?

岳母:当然好。

叶惠贤:那就是平时所说的那句话,“丈母娘看女婿……”

岳母:越看越有趣。(众笑)

叶惠贤:今天谁先唱?

女婿:我先唱。

叶惠贤:唱什么?

女婿:《再见吧,妈妈!》

叶惠贤:这你就不对了,有了丈母娘就“再见吧,妈妈”,这不大合适吧……(众笑)

(女婿唱完《再见吧,妈妈》)

叶惠贤:听得出来,你对妈妈也是很有感情的。(鼓掌)

【点评】

叶惠贤利用语境,先强调今天是“老丈母娘带着好女婿出赛”,然后在与岳母交谈中“预设”了丈母娘与女婿的良好关系,这些铺垫渲染是为后面的顺推成趣“蓄势”;果然女婿说要唱《再见吧,妈妈》时,“顶”上“有了丈母娘就‘再见吧,妈妈’”一句,喜剧效果就出来了。显然叶惠贤是故意曲解,将“再见吧,妈妈”的语意“推”向对妈妈的疏远。这就是“顺推成趣”,利用的是语意外延的多义性,用模拟手法把对方的话推到有趣的方面去。

但是由于这个调侃生趣的内核是善意的,所以叶惠贤这一段趣说“收口”处的“顺推”(“听得出来,你对妈妈也是很有感情的”)就另有一番情趣了。

十、幽默语段,巧说笑话

(事例略)

笑话是笑料编成的“段子”,所以可称为幽默语段,一般可分为讽喻型和逗乐型两类。讽喻型的笑话针砭时弊,体现主持人的某种意向;逗乐型的笑话目的只是引人发笑,并无深意。

笑话一般截取最能致笑的故事片断或人物特征,用精巧的对话、悬念、极度夸张的手法展示生活中的某种不协调,以博得人们的欢笑。

笑话说得不好,听者会因为“扑空”而失望。说笑话的技巧主要有三点。

第一,笑话是夸张的语言艺术,要做到语流轻松明快,在交流中推动气氛的酿造,就必须注意运用语调、节奏、神态动作等口语修辞的手段增强夸张的语用效果。

第二,说笑话讲究淡入淡出,自己要不动声色,更不要做“笑的预告”,重在说者的情绪感染,说时在不经意中引向高潮,但又要坚持“不到火候不揭锅”。

第三,根据环境氛围的不同,剪裁笑话原材料,组成新的笑点对增强现场效果、突出表达重点非常重要。此外,说笑话还应注意短小精悍,不流于媚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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