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那些已逝的往事2
紫绡听得毛骨悚然。不由有些庆幸那个女人不是建武帝的皇后。
“然后呢？”紫绡同情地问道，虽然早知道后宫女人的不幸，却从未知道当皇上的也如此不幸。
“他常对我落泪，哭诉心中的烦恼，可除了说几句宽心、安慰的话，我又能做什么？”想起过世的皇兄，庆王的泪流了下来。他慌忙用手擦去。“我那时已经二十岁了，在宫外有了自己的府邸。虽为皇上的亲弟弟，但我从不过问朝政。杨家在朝中的势力让身为皇室子弟的我寒心。杨太后也想给我娶杨家的女儿，被我拒绝了。我用什么报答她的养育之恩都可以，唯独不想像皇兄一样用自己的婚姻去报答。
我每天游山玩水，喝酒玩乐，过着外表悠闲开心的日子。就是在那时，我认识了你现在的婶娘。她是外乡人，跟着父亲贩卖货物到了云京。也不知什么原因，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她就是可以伴我一生的女人。可我管我怎么挑逗她，找了多少个媒人去说亲，都被她拒绝了，她说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三妻四妾，喜新厌旧。不不管我怎么发誓，她都不理我，不稀罕我，让我伤透了脑筋，我天天在她的货摊前逗留，帮她推销货物，讨她欢心，以至于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庆王爷爱上了一个身份低下的小商女。每天有许多的人专程来她的货摊观看我为她推销货物。“说到当初那一段的浪漫，庆王爷两眼发光，看得紫绡掩嘴偷笑。
“皇兄知道了很是好奇，我的婚事，他没少操过心，可给我介绍了那么多出色的女子，我一个也没看上，怎么会对一个商家女如此动情？他非要跟我去看看，我坳不过他，就带他乔装出了门。
谁知这一去，他竟然邂逅了他生命中最爱的女人。
“是不是现在皇帝的母亲？”她想起了宁馨宫前文仪说的话。
“对，她姓林，是个孤女，寄养在姑母家中，她那天去给姑母抓药，可惜带的钱不够，无论她怎么求，药铺的掌柜就是不把药给她，皇兄看不过去，不但为她付了钱，还送她回去。他们可谓是一见钟情。皇兄几次偷偷去溜出宫去私会她。因为她，皇兄又恢复了以常的生气，他对我说，现在才知道爱一个人是如此的美妙。
皇兄很想把她带进宫，可又怕她进宫后遭到皇后的陷害。可让他放弃，他又不甘心。想了又想，他终于还是把她带进了宫。他第一次不顾大臣的反对，把他心爱的女人封为贵妃。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办事那么坚决。这两天，我总在想，如果他从即位那天处理朝政，就这么坚决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日后的事了，毕竟朝中还有许多大臣忠于皇室的。
皇兄把林妃安置在宁馨宫中，为了怕皇后下毒手，派了忠于自己的御林军把宁馨宫围的水泄不通，亲自挑选信得过的宫人太监去服侍林妃。并下旨没他的特令，任何人不能进入宁馨宫，皇后也不列外。此时，太后已去逝，杨皇后几次下手都没得逞，最后也放弃了。
在如此森严的保护下，皇兄才得到了他唯一的两个儿子，就是现在的皇上和已故的建文帝。他们是亲兄弟？那他为什么要杀死他？“为了皇位要杀自己的兄长，她觉得不可思议，毕竟是一母同胞，毕竟是血浓于水呀！他怎的下得了手。
“唉，孩子，当初看他们相亲相爱的样子，有谁会想到这个结局！”老庆王想起两个孩子小时的点点滴滴，感慨万分。“皇兄年近三十，方得为人父，非常的喜欢他们，他尤其喜欢现在的皇上……老二熬鹰。他常对我说，说鹰长得像画像上的开国皇祖建英帝。我私下问他，那你百年后会不会把位传给鹰？他沉默了许久，才说，不是他说了算的。
两个孩子很是活泼，调皮，给皇宫添了不少生气，皇兄一下朝，就和他们玩在一起，看着他们，我仿佛又回到了儿时。此时，你婶娘也经不起我的死缠烂打，嫁给了我。我们经常到皇宫去看，去陪整日关在宫中的林妃和调皮的孩子，你的婶娘和鹰可好玩了。一见面就斗嘴，鹰说不过她，就来向林妃告状，嘿嘿，真是开心呀！“说到这里，庆王的愁苦的脸上显过一丝笑。”我和你婶娘每次带着两个孩子到宁馨宫外玩，都看到杨皇后，她痴痴的看着两个孩子，她虽害死了许多怀孕的妃子，也毒杀了几个刚生下来的孩子，但终归是个女人，看到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心中也是非常的喜爱，可皇兄有过嘱咐，她一靠近，两个孩子就逃了。
杨皇后请求皇兄让两个孩子和她往来，皇兄起初不答应，怕她毒杀两个孩子，可后来，看她是真心喜欢孩子，才让孩子和她往来。皇兄也希望两个天真活泼的孩子能软化她的心，让她变得仁爱一些，再怎么说，把林妃长年累月的关在宫里不让她出门，他也不忍心呀！
杨皇后表现得很好，对两个孩子就像对自己亲生的一样，皇兄不准她和林妃见面，她就叫两个孩子拿了礼物去送给林妃。好像突然换了个人一样。
可皇兄并没有因她的转变而放松对她的防范。他常常叮嘱林妃不要碰她送的任何东西。她一定不快乐？“紫绡问道，这种关在金丝笼里的爱，在她看来是不会快乐的。
“不，孩子，她很快乐，她每天在宫里和孩子玩耍，每天亲手做好饭菜等皇兄下朝。还经常请我和你婶娘一起去吃她做的点心，我们在一起谈话、说笑，那温馨的家庭气氛是我和皇兄从未感受过的。那段时间，皇兄人也精神多了。虽然朝堂上不如意，可毕竟有一个家让他觉得幸福。那应该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吧！
可惜！这种日子并不长，皇兄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她死了！“紫绡轻声问道，因为早已知道这个结局，所以紫绡并不惊异，只是觉得心寒……如此森严的防范，终还是死了。
“嗯！”庆王痛苦的点头，“那天正好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我和你婶娘并没有出席宫中的宴席，而是带着食物去爬山。
那天真是开心，直到旁晚才尽兴而归，我们骑着马儿刚靠近城门，就见到了等在那里的王府总管，他焦急的告诉我们，林妃过世了。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震得我们说不出话来，昨天还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吃饭，今天怎么就过世了？
赶往宫中的路上，你婶娘恶狠狠地说，若是杨后害的，她就闯进金圣宫杀了她，几年的相处，她和林妃已成了好姐妹。我们赶到宫中想见林妃最后一面，可是她的尸体已收敛在棺木内，无从得见。我的皇兄一脸痴呆倚在棺木旁，仿若一下苍老了十来岁，对我们的到来一点反应也没有，我们满腔的愤怒化成了悲伤，扑到他面前，哭着问他出了什么事，怎么好好的就突然走了呢？可任凭我们怎么问，他都没反应，但当我们问他是不是皇后杀的时，他整个人倏然清醒了过来，连连摇头说不是皇后杀的，是得暴病死的。你婶娘不相信，要求打开棺木和林妃见最后一面。皇兄死活不答应，说钦天监选的时辰盖的棺，只有那个时辰盖棺才能让她顺利到达极乐世界。这是什么话，你婶娘越发的怀疑林妃的死不寻常，一再的追问林妃是怎么死的，可皇兄仍然不松口，反反复复说是得暴病死的。我虽然对皇兄的反常也感到疑惑。但我们是亲兄弟，是无话不谈的亲兄弟呀！以往杨皇后每做一件坏事，每杀一个人，皇兄都不隐瞒，这一次也决没骗我的理由。再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也许她真的的了某种怪病突然去逝也不定。不过就算知道是杨皇后杀的，我们又能如何她，若真能冲上去杀了她，还留她到今天？
可怜的林妃，她就这么走了，她的肚子内还怀着几个月的身孕，她是那么年轻，那么的美丽，那么的善良。“我们跪在棺木前，伤心的流泪、哭诉。”庆王的语气里充满了哀伤。
紫绡听得心里异常的难受……这就是宫中女人的悲哀。她压根就不相信林妃暴病死去的说法，君王的宠爱又如何，能敌得过后宫女人的冷箭，从林妃的死，她想到了自己。她现在在听别人的故事，以后别人会不会在听她的故事。会不会有人为她伤心，这么想着，她的泪如断线的珍珠往下淌着。为林妃，亦为自己。
“你婶娘哭得几乎背过气去。此时，我突然发觉，宽大的宫殿内，只有我们三个，二个皇侄没在，而且自我们奔进宁馨宫，似乎就没见一个宫人。问了半天，皇兄才说，他怕林妃黄泉路上寂寞，把宁馨宫所有的宫女太监全杀了给林妃陪葬。杰让皇后领走了，鹰给他关了起来。
杰一直和皇后走得很近，孩子不谙世事，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我们无权指责他，对于一向仁厚的兄长赐死那么多宫人，我也可以解释他太爱林妃，性子变得偏激了些。可他为什么把鹰关了起来，他错了什么错事，为何不让他为母亲守灵？皇兄的回答却是鹰长得太像林妃了，看到他就想起林妃，心里难过。孩子，这是什么理由？他那时不正靠在林妃的棺木前想林妃吗？可我当时愚钝，想不起这个问题，居然相信了他蹩脚的解释。
可我万万没想到，林妃死的第二天早上，皇兄居然把鹰封为靖王立即赶离京城，让他到自己的封国去。为什么？“紫绡边拭泪边不解的问，她没听错，母亲还没下葬，就把儿子赶离京城，有这样的父亲。
“这个，我当时也不知道。”庆王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继续往下讲诉，“我和你婶娘去质问皇兄，可任凭我们怎么问，怎么求，甚至于你婶娘的打骂，他垂着头倚在林妃的棺木旁，一点反应也没有。
那个可怜的孩子，连母亲的灵堂也不给去拜别，就被御林军押着，一步三回头走出皇宫，随行的只有他六个贴身的小太监。送行的只有我和你婶娘、杰三个人。在城门分别时，你婶娘说，孩子，你到了那里要认真的念书，练武，等过段时间，我和你皇叔会求你父皇把你接回来的。那孩子从皇宫出来起，就没说过一句话，脸上有一种他那个年龄不该有的沧桑，看得我和你婶娘心酸不已。“说到这里。庆王泪流满面，无法再往下讲述。紫绡亦然，泪眼中她仿佛看到一个孩子走出皇宫一步三回头，那孤寂哀伤的身影。
“以后，他的父皇把他接回来了。”紫绡轻声问道。
“没有，直到他父皇去世，他们也没见过面？”
“为什么？”紫绡瞪大了眼，“再怎么说，他也是他的儿子，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孩子，自鹰走后，我和你婶娘天天去劝他，就想让他把孩子接回来，可他不听，并对我们说，再提他，就不要进宫了。我们能说什么，我觉得他也很可怜，也许林妃的死，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所以也就没再提。靖国是距京城最远的一个封国，皇室有规定，皇子无故不得外出，我即使想他，却也不能去看他。只有你婶娘每年都去看他，每一次回来她都一脸的欣慰，说那孩子很懂事，读书练武很是刻苦，每次你婶娘去看他，鹰都问皇兄和杰的事，虽然关心他们，没说一句请你婶娘帮忙求情，让他返回京城的话，你婶娘每次从靖国回来就直奔皇宫，向皇兄说鹰的孝心，鹰的孤独、鹰的好，想劝皇兄接回孩子。她说怎么说他都是林妃遗留在这世上的血脉，爱林妃，就要爱她的孩子。可皇兄根本不理她。后来居然下了这么一道圣旨给鹰，说没他的召唤，不得入京。这道圣旨把你婶娘气得要死，跑到皇宫大闹了一场。”
“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待他？”紫绡无法想象有那个父亲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
“我问了一百遍，他一百遍回答说他长得太像林妃了，不想见他，唉，这是什么理由呀！”庆王感叹着。
“办好林妃的丧事，皇兄大病了一场，好后，整个人全变了，不爱说话，把宁馨宫锁了。绝口不再提林妃，对杰也不闻不问，把他的完全扔给了皇后，有谁再给皇后毒死，也不再向我说一个字，他变得让我觉得陌生，他整日整夜的喝酒玩乐，上朝时，大臣在下边奏本，他在宝座上睡，让人痛心呀，五十不到，头发全白了！呜呜。”说到伤心处，庆王哭出声来，紫绡拼命拭泪。好似忘了，可谁又忘得了曾经刻骨铭心爱着的人。
“这样过不了几年，他就病得不行了，病在榻上，他偷偷给我一个小布包，让我保管好，等他死后再打开来看。没过多久，他就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