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月宫仙子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跑动之声,傲天转身一看,猛的一惊。大声吼道:“你们这是作甚!”
星光暗淡,火光却辉煌。
黑压压的一片人影,让傲天内心激起千丈浪花。他孤潭般深不可测的眸向着那片人影扫去,见到众人都低着头,悲戚之神显现在厮杀过后的脸庞上。是那样的令人心痛。
黎瀚霖跪地,抱拳说道:“王爷,末将和十二万弟兄求您了。求您早早回城。”
全场肃穆。跪地齐声说道:“望王爷收回成命,早早回城!”
那齐声的凄劝让傲天嗜血狂暴的心再一次跳动起来。飘影佩剑出,寒光一闪,剑光划破夜火。
呼吼声雷鸣一般,惊得那猫头鹰扑楞楞乱飞,还不时的哀鸣几声。
傲天吼道:“黎副将,你再说一遍!”剑锋直直指向例瀚霖粗壮的颈脖。
黎瀚霖说道:“王爷,末将的命是您给的。您什么时候想拿就是!可是城中末将上有高堂,下有幼童。十二万将士亦是如此,王爷!求您收回成命吧!”
剑锋飞过,皇旗斩断,直直飞向空中,一乱飞的猫头鹰应声落地。傲天冷喝道:“如若再说,如同此鸟。格杀勿论!”
黎瀚霖不敢出声,十二万的铁骑更不敢出声。时间如同停滞在这一刻,傲天嗜血狂暴的心开始了火热的跳动。原本为了她,心变得有点不可思议的安宁。如今还是为了她,变得更加的歇斯底里。
傲天在这里静待佳人出现。静待反抗的最好时机。
四季如春的菲国琴泉宫,却洋溢着新年的喜悦。大红的灯笼高悬,大红的飘带飞舞。
“我正在城楼观风景……”一白衣白袍的青年俊秀弹着古筝故作深沉地唱着。宫人急急跑进。禀报:“报王爷,帝都信使到!”
青年停下弹奏的双手:“哦!将信使带上来!”
不一会,一个灰袍的男子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青年微微一笑。说道:“子墨,别来无恙啊!”
那唤作子墨的男子弯腰拱手,说道:“回王爷,属下很好!”
青年将所有宫人屏退。绕过筝,关好门窗。“子墨,出了什么事!你要亲自回来!”
子墨拱手,严肃地回道:“王爷,真是天助我也。现在帝都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地大事!说出来,怕是王爷您都不会相信!”
青年问道:“何事!难不曾静王和那狗皇帝打了起来不曾!”
子墨笑道:“王爷,果然厉害!一猜即中!”
“什么?”青年击掌说道:“这一天终于来到了!”一个念头忽然在他脑海闪过。“静王不是出征西域,为何会和那狗皇帝打起来了呢?”
“王爷,这您就不知道了吧!如此说来话长。”
“简短点说。”青年有点迫切地想知道原因,内心一阵生疼,不会是因为她吧!不,那么样的耻辱,他傲天都接受了。还有什么理由让他谋反倒戈呢?
子墨低头,轻声地说道:“为了公主!”他不敢抬头。
青年的心哗的跌落。他一下瘫坐在软凳上。果真是为了她。他喃喃地说道:“她怎么了!?”
子墨低着头。不敢对视那疑惑重重的目光,那目光似一把尖刀,快要将他割裂开来。
“快说,她到底怎么样了!”
“回王爷,我们的人去迟了一步,公主她投湖自尽了!”
“投湖自尽!”他“腾”地从软凳上站起。来到子墨的跟前,一个耳光狠狠地扇过去。子墨魁梧地身子摇了几下。接着青年那急促而又愤怒地咆哮好似冰雹向他砸来。
“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我发了那么大把大把的银子养着你们,你们就是这么给我办事的么?”
子墨小声无力的辩解道:“王爷,是属下办事不利,属下愿意接受惩罚!”
“惩罚!哼!你就是死上十次、百次、千次,也抵不过婉离的命!”
那深如潭水的双眸在他眼前飞闪,他看到了一个青春的女孩,翘翘地下巴上扬着,杏仁一般的眼睛含着一丝丝笑意,三千青丝在和风中吹拂,那高傲的神情在眼光下熠熠闪光。
痛!蔓延开!不痛!那是因为心原本已经麻木!
他骤变的脸上开始阴雨绵绵,像极了那江南四月的梅雨。丝丝细微的烟雨飘过,惹得人心慌和不安。
荒草没膝的菲国先皇皇陵,坟头上插着巨大的白幡飘拂,周围插满白色的旗帜。
坟前摆满猪、牛、羊三牲,香烟缭绕。
山头上站满了一层有一层的士兵,刀枪出鞘,杀气腾腾。
那玉树凌风的青年站立坟头。只见他素衣白袍,银色的盔甲闪着凄厉的光,他头上扎着青带,在寒风的吹拂下更觉凄凉。
属下将领带着八万士兵躬身:“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青年一跤跌下。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低头不语,眼泪横流。
高子墨站立一旁,静静观视。眼前浮现昨日琴泉宫和王爷的谈话。
当王爷听到公主跳湖自尽的消息之后,整个人呆了好久,许久都未说话。他当然明白公主对于王爷来说,有多重要。两个人就这么呆着,谁也没有说话。
子墨静静地站立了许久,忽而想到什么斗胆说道:“王爷,圣上口谕!着王爷在二日内即刻赶往帝都,以平息静王之乱!”青年烟雨的脸露出一丝寒意。凉风吹过。“子墨,你觉得我该不该去?”
子墨灰色的袍角飞扬,镇定地说道:“王爷,属下觉得一定要去。为了先皇,为了公主,为了我菲国。王爷,您要去!”
“此乃光复我菲国的大好时机。子墨,你还想说这个是么?”青年忧郁重重,满脸的愁雨开始落下,眼眶开始湿润。喃喃说道:“婉离,我一定会替你亲自报仇雪恨的!”
子墨无不释然的点了点头。
此刻,王爷在先皇的陵前痛哭流涕,宫人递上酒樽。
“父王!轻尘来看您来了。轻尘今天就要去手刃仇人。父王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轻尘旗开得胜,凯旋而归。以慰您和婉离在天之灵。”一说道婉离,柳轻尘的眼中,清泪滚滚而下。内心裂开无数道口。
酒洒坟前,南安王柳轻尘伏地痛哭。将领们随之而动容。士兵们眶中的热泪瑟瑟而下。山上山下的哭号声惊天动地。
高子墨过来搀扶道:“王爷,王爷!莫在失了礼统,快快收泪!您一哭,将士们也跟着哭,如此一来,人心恐怕涣散。”
南安王柳轻尘憋见高子墨投过来的目光,一看便知其中含义。他对着那凄清的坟头再次三叩首,方起立。
对着八万铁骑高声说道:“弟兄们!当今圣上宅心仁厚,以德治天下。天下太平,四海皆朝!然今静王傲天居功自傲,倒向朝歌。我等未报圣上之恩德,当平叛贼,扬我平南霸气!”
众将士士气高涨,霸气横生。一点也没有一年多以前那萎靡不振的邪风痞气。
南安王柳轻尘一声令下。“出发!”
轩辕天朝天应八年腊月二十八,帝都城内一遍哀叹之声。一点也没有迎接新年的喜悦。
左相独孤翼在辰时登上城楼,向大路瞭望。
他今天要迎接一个神秘人物进城。帝都城外旌旗飘拂,傲天就在皇的眼皮底下。因此城内局势异常紧张,皇传下令去,全城戒严,只在午时前后开城放人出入,而且要严格搜身。
独孤翼明白自己要迎接的是什么人,当然也知道约好的暗号。从辰时起,他已经无数次地登城瞭望。这和他以往的性格不同。
以往的独孤翼,如同独行侠一般,飞来飞去,藏匿于黑暗的角落。如非皇的召唤,他是不会现身的。
今时不同往日。
好不容易挨到午时,独孤翼等着一双犀利的小眼,终于发现在大路上出现了一行人马。由模糊渐渐清晰,那是一乘二人抬的紫花小轿,轿帘严严实实的遮挡着。轿子两侧各有一名丫鬟。一青年书生乘马护角而行。
一行人马来到城下。
青年抬头看了看城楼,看向独孤翼那黑色的玄袍。似有意无意之间将手中的折扇展开三次。
独孤翼点了点头,便走下城门,对着守城兵勇说道:“打开城门。”
兵勇们打开锁,拉开城门。一行人马入城。独孤翼立于门侧,看着他们入城,那青年书生对着独孤翼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忽闪而去。
一行人马传街走巷,来到一座庭院的后门。独孤翼亲自在后门处等候多时了,青年翻身下马,掀开轿帘,对着里面正襟危坐的人说道:“王爷,到了!”
轿内坐着之人正是平南南安王柳轻尘,他躬身走出小轿,舒缓了一下臂膊。青年向着独孤翼说道:“左相,此乃平南南安王!”
独孤翼斜眼一眸,闪过故作喜悦的光芒。“翼早就听过王爷大名,都说王爷乃潘安在世,气度不凡。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啊!王爷,请!”
柳轻尘“呵呵”一笑,双手抱拳。躬身说道:“左相,过奖,过奖!左相,请!”
独孤翼前面带路,引领着柳轻尘经花园甬路,对着身后的青年吩咐道:“子墨,去吩咐下人上茶。”
高子墨道了声“是”便转身离开了。这个高子墨的身份还真是扑朔迷离,双料身份到潜藏着怎样的隐情呢?
独孤翼引着柳轻尘走上一座石曲桥,桥头石峰迎面,上书“一梯云”三个强劲大字。
转过石峰,是一座二层小楼,红掾绿瓦,门楣一匾,上书“落樱阁”三字。小楼四面皆水,碧波荡漾。石峰楼影,倒映水中,皆两两相对。
独孤翼说道:“王爷,请!”
柳轻尘风度翩翩,谦恭说道:“左相,您先请!”
二人携手进得屋内。只见一人面墙而立。那满屋的金光照耀下,柳轻尘慌忙撩袍弹袖:“臣柳轻尘叩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身影渐渐转过来,翱翔九天的龙开始低吟:“南安王,快快平身!”
柳轻尘望着那炯炯龙目,那棱角分明的脸,内心难压一年多以前的怒火。他默念道:“为了婉离,为了菲国,克制!克制!”他的眼前闪现着菲国先皇那张苍老的脸,内心微微颤栗。默默说道:“先收拾我的生死仇人,再来收拾这个狗皇帝!”
柳轻尘的面上依然带着不可思议的笑,这笑让人觉得相熟而又陌生。
皇对着独孤翼使了一下眼色,独孤翼立刻会意。上前关好门窗。三人分次座定。
“砰砰砰”三声清脆的扣门之声,高子墨修长的身影闪进。手中端着三杯热气扑鼻的龙井茶。在三人面前放好。弯腰退身而出,临走之时,对着柳轻尘看了一眼。柳轻尘没有理会,只顾喝着杯中的茶。
皇肃然说道:“南安王,开门见山!你觉得要如何来打这场仗!”
柳轻尘内心冷笑:“哼!傲天,我看你还有什么好得意的!而今我来,定要取你首级,已息我心中之痛!”
放下茶杯,坐定,双膝排开。宽大的袍摆笔直落下,更显淡定而胸有成竹。
“圣上。从大势上说,傲天乃国之栋梁,战功彪炳。然,他要夺取天下,纯属妄想!从小势上说,他才从西域归来,粮草未必充足,即使圣上按兵不动,他也不能撑过多日?”
皇点了点头。“南安王分析的很有道理!”
独孤翼低头不语。面色发黑,内心叹笑。“打来打去,都是自己兄弟。而今这平南藩王掺和进来,只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柳轻尘又道:“圣上,为防静王多疑。臣的八万精兵驻守在城外三十里。只要圣上一声令下,臣即刻带兵冲进静王军营,圣上派人从城中杀出,里外夹击,静王必受重创!到那时,他一定会走投无路,败在目前。依臣之拙见,后天既是除夕之夜,那出征西域的十二万兵勇思念亲人之心,更甚。不妨此时动手要好!”
独孤翼点点了头。接口说道:“圣上,南安王分析得很有道理,除夕之夜,全家团圆!此时动手,甚好!”
皇龙眉开始紧锁。内心冷然说道:“皇弟,这可都是你自找的。”
三人商定。
战鼓在第三天亥时敲响。新的一年即将悄然来到。柳轻尘携着八万精兵从后面扑来。这时,帝都正午门打开,三万御林军高举火把,透过黑暗从城中杀出。
傲天军营灯火通明,有备迎战。
傲天飞舞着飘影佩剑,直指柳轻尘。
马背上的再相见,亦是仇人再相见,分外眼红。两人眼中都喷射着怒火。傲天嘴角抽动,挺拔的鼻翼冷冷的“哼”道:“手下败将!”
柳轻尘毫不畏惧,他内心狂吼。他早已不是一年之前的那个柳轻尘。今天的柳轻尘所想要所希冀地不光光是菲国偏安之隅,他的野心是整个轩辕天下!
夜深了,天上乌云疾走,月亮在云隙缝中忽隐忽现。远处的山谷开始狼嚎,血腥之气扑鼻而来。一头老狼站在那遥远的山峰之巅仰头长啸。声音刺耳渗牙。
双方兵勇杀声四起,刀剑碰撞,火花四蹦,惨叫连连。傲天之部思家心切,投降者众多。
柳轻尘依然和傲天难分高下。柳轻尘金丝一缠,傲天飘影剑迎上,一枚细细的飞镖从黑暗中射出,直直射中傲天的右肩。
“啊!”傲天狂叫一声,飘影剑应声而落。“柳轻尘,你好无耻!”
柳轻尘冷冷狂啸说道:“无耻!哈哈哈!无耻的人怕不是我吧!”金丝缠上傲天的身,傲天拼劲全身的内力奋力博开。
“静王爷!不要动,小心断魂散透过血液,流遍全身!”
傲天冷眼望去,只见那玄色的长袍在夜色中衬映着神秘,透着沉重的气息。“左相大人,原来是你!如此阴毒小人之为,竟然是国之重臣左相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