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步子随着目的地的临近变得越来越沉重,喧闹声不绝于耳,终是绕不开‘夙沙’二字。直到两扇大红门出现,门顶上挂着一块牌子,四周镶着金边,上刻着两个醒目的金字深深地刺进我的双眼——“午门”。
我望过去,看见重重地围观人群里,那些穿着白色囚衣的,我的家人。那样的白色刺入我的眼里,胸口沉闷的让我无法呼吸,我张开嘴,试图摆脱这样痛苦的感觉,但是我错了,那种沉闷,并不来自于身体,而是来自于心。
“娘……小姐,我们会去吧!别……别看了……”娘娘这次出来除了皇上和两位大人之外别人根本不知道,怕是很容易暴露身份。她怎能不知道娘娘心里想的呢,她也难过,她的姑姑也在当中,但她却不能救她,甚至连她的身影都看不见。
蓝韵低下头,声音里的哽咽让我眼里的泪水冲击着我的眼眶,但是我知道,不能哭,就算再难过,也不能哭。泪水,是失败者的表现,而我,绝对不能失败。
我抬起头,眼光瞥见我这身体的父亲——夙沙正绾,年仅五旬的他本已经十分苍老,加上牢里的生活看上去更加憔悴。他看着远处的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只是张了张嘴,便再没了话语。只是愣愣的看着我,淡淡的笑了起来。
“蓝韵,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我失了魂似的,喃喃的问蓝韵,却更像是自言自语。
“小姐……”我回过头,蓝韵的脸上早已是泪流满面,泪水顺着她巴掌大的尖下巴滴落下来,在衣上留下水痕。
我不再说话,也不再去看蓝韵,我总觉得看着她像是看到了在牢里照顾我的小兰。那样的活泼和对我真切的关心我全都看在眼里,可是只怪罕井凌文太聪明,用小兰当做我的替身,代替我去死。
呵,我心里冷笑一声。是啊!府里少了一个丫鬟当然没人在乎,可这夙沙府里,怎么也不能少了小姐。我看着小兰被压在台上,刽子手就站在她的旁边,发抖的她让我心里更加的愧疚,我知道她害怕,我知道。
“小姐,少爷在看你。”我顺着蓝韵的声音看去,是三堂会审那天罕井凌文用来威胁我的男子,也是我的哥哥——夙沙敬亭。他依旧是那种不屈服的倔强表情,跟夙沙璃落很像。只不过看向我的时候眼里多了些温柔,我朝他苦涩的笑笑,他却别过了头。
那是种保护,为什么所有人都在保护我?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能做?我甚至开始憎恨自己的无能,如果罕井凌文会爱我,那样是不是能像别人穿越那样让他放过我的家人?可惜,他不爱我。心里的苦涩蔓延开来,随着那痛,让我在这一天,几乎要停止了心跳。
“大人,申时到了。”一旁的太监提醒着监斩大人。
“诶……申时已到,斩!”他拿起手中的令牌往地上一挥,跟所有的电视与电影一样,只是那一瞬间,血就这么迸溅出来,染红了午门,一时血流成何。
“咦……”一旁的众人立刻退闪开来,一脸嫌恶的生怕血弄脏了自己的衣裳。我冷眼看着这些前一秒还大义凛然为他们打抱不平的人的嘴脸,那些只是被所谓的伦理正义所包装的伪君子,只是会在嘴上说着冠冕堂皇话的小人。他们之中到底有几个人是真的为夙沙家人惋惜的,有几个是真正如我一般心痛的。
那天,血红色。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了血红。
正如那被鲜血映红的夕阳一般,笼罩了我的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