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哥长得清秀而敦厚,忙跪到黛玉面前口称姑娘。黛玉不好拂了贾母好意,便收了鹦哥。贾母又指了四个粗使的丫头做四个婆子与黛玉。众人给黛玉磕了头,王嬷嬷早有准备忙把赏钱给众人分了。虽然钱在荷包里裹着,众人也知道林姑娘的赏赐丰厚。
贾母本想细细打听贾敏如何生病如何医治等事,可又恐引黛玉伤心。便隐忍着没问,因见黛玉身子赢弱,忙问平日以何药进补。黛玉便道自己常服人参养荣丸,贾母忙命人到太医院让给自己配药的太医多配了丸药与黛玉。
“二太太,你打发个人去瞧瞧凤丫头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贾母久侯凤姐不至,便对王夫人说道。
王夫人只顾坐在椅上发呆,却不曾听见贾母的话。贾母见王夫人仍痴痴地喝着茶,并没搭自己的茬,便重重地咳了一声。
王夫人赧然一笑,忙打发小丫头去寻凤姐,小丫头金钏领命刚要出去。却听外边脚步声响,紧接着传来一阵爽利的笑声。“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
黛玉放下手里杯子抬头向外瞧去。
“你琏二嫂子那个破落户来了,才去给你拾掇屋子去了。”贾母忙给黛玉解疑。
丫头们掀开帘子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妇。容貌俊美,体格风骚,粉面含威。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裉(kèn)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
“哟,林妹妹果然是天上有一地上无双的,怪不得老祖宗天天想着夜夜盼着,瞧着我这妹妹就是可人疼的。”凤姐近前拉着黛玉转着圈儿地打量起来。
“二嫂子。”黛玉被凤姐夸得羞红了脸。
凤姐一心都扑在了黛玉身上,竟没有瞧出来当时气氛的怪异。
探春不屑地冷笑着瞧着凤姐。
“玉儿,日后少了吃的用的只管和你二嫂子要,她现在是管家婆娘。”贾母素喜凤姐爽利,今见其待黛玉亲热心里更是满意。
“凤丫头,打这个月起把林丫头带来人的月钱也算在公帐上,按贾家姑娘的分例走吧。”王夫人笑着对凤姐说。
“外祖母、舅母、二嫂子,黛玉日后就给诸位添麻烦了,家父与黛玉带了三万两银子来以做为黛玉在府上的日常花销,黛玉带来的人不用府里发银子,他们早在林府已领过了。侍候黛玉的姐姐和大娘们就按贾府的例吧。”黛玉说着把三万两的银票塞到凤姐手里。
凤姐忙偷眼瞧着贾母,只不敢接银子。
“凤丫头,你就收着吧,只是长些心肝别委屈了你妹妹。”贾母知林家富贵,为让黛玉心安理得地在贾府长住,便当着众人的面让凤姐收了黛玉的银子。
“妹妹,二嫂子可就厚着脸皮收了,若少了时候不知声这钱嫂子我可就忠饱私囊了。”凤姐笑着把黛玉送回贾母身边。
“园子可拾掇好了没有,你妹妹一路劳乏的紧。”贾母又问道。
“老祖宗,色色都齐全了,就请老祖宗和妹妹移驾芷园吧。”凤姐亲自牵着黛玉的手,前边领路众人往芷园去了。
芷园是个不大的小院落,内里三间正房青砖灰瓦,东西各两排厢房。院门直对正房是一条青石板路,院子里栽着各色果树。正房廊檐下挂着两只翠色鹦鹉,扑棱着翅膀抻脖脖子叫道“贵客来啦!贵客来啦!”。
黛玉瞧着有趣,脸上露出了笑容。
“玉儿,时间紧来不及细收拾,你且先委屈几日。过了残冬,外祖母好好给你拾掇着。”想起贾敏在家时的金尊玉贵,贾母总觉着简慢了黛玉。
“外祖母,黛玉不过客居于此,很不必如此麻烦。”黛玉笑着道。
进了正房,黛玉环视一圈一应家具用品皆是静而不喧的花梨木,朴素淡雅而不奢华,地上铺着同一色系的地地板。难得的黄梨木书架上已满满地垒上了书籍,书桌上各式毛笔林林总总,上好的宣纸已裁好备用。
探春只听说贾母给黛玉收拾了芷园,原想芷园不过是方寸之地还不及自己住的蕉园一半大,进了屋子才发现,这屋子看起来朴素的紧,瞧那古董架上的摆设哪件不是贾母价值连城的宝贝,墙上挂着的书画都是名人真品。再看那张传说中的花梨木的拔步床更是气得牙根直痒痒了。
“妹妹,这屋子可还住得?”凤姐环视一圈心里得意,贾府怕是再找不出一意这么精致的屋子了。
“二嫂子,……”黛玉刚想说什么。
“老祖宗,林妹妹在哪里呢?”紧接着听到一阵紧急的脚步声近了。
老太太,宝二爷回来了。”丫头们话中充满了喜悦之情。
“哦!”贾母惊喜地若有所情地看着黛玉,嘴角轻轻上扬,眼睛笑成了一条直线。
“给老祖宗请安!”一名八、九岁的小男孩带着两个丫头进得屋来在贾母面前跪下请安,随后又与王夫人和邢夫人行了礼。
“宝玉,还不来见过你妹妹,这就是你林姑妈的女儿——林黛玉。”贾母笑着把宝玉推到黛玉面前。
宝玉一见到黛玉就呆在那里。黛玉身穿是淡白色衣裙,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用白绫子系着,发间只随意地点缀着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
黛玉细瞧宝玉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缎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瞋视而有情。项上金螭璎珞,又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果然如宝似玉生了一副好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