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这日开始,牛博和冯紫英二人轮流当值,休息也歇在潇湘馆的门房。日子愈近,二人越不敢怠慢。
二月初一,邢夫人命凤姐接迎春出园待嫁。
“二嫂子,你稍等,我去和林妹妹别过。”在众人都为迎春未知的命运担心的时候,迎春自己丝毫不太意。人的命天注定,何必和老天爷去挣呢。
唉!凤姐看着迎春俏丽的背影,摇头叹息。
“奶奶,您不去瞧瞧林姑娘?好些日子没见怪想的。”平儿一边收拾着迎春的玉棋籽一边道。
“咱们还是别点眼了。”凤姐环视着迎春的卧室,这就是个华丽的金丝笼。
主仆二人指挥着丫头婆子打点着迎春之物。
司棋和绣桔扶着迎春往潇湘馆而来,临近潇湘馆大门迎春放慢了脚步,心跳开始不规律起来。自己向来宠辱不惊心静如止水,可,可牛家公子却轻易地扰乱了自己的芳心。迎春又不停地自责着,快要出嫁的人了,居然还为不相干的人烦恼。
“姑娘。”司棋咬了咬嘴唇YU言又止,姑娘真没个气性,牛家公了也是,既然喜欢姑娘居然没种说,我倒要看看他如何看着我们姑娘嫁给孙家。
“走吧!”迎春定了定神,加快了脚步。
迎春迈步进馆之时,刚好牛博自馆内往外走。二人走了个碰头,心跳都漏了一拍。迎春忙止步左躲,没想到牛博也急忙让路。二人左躲右闪了半天,一直是往同一个方向让着。迎春的俏脸已红到了脖子根。司棋看着二人的窘相,心里来气这两人明明有情怎么就不敢面对呢。
“姑娘请!”牛博后退一步头都没敢抬,将迎春让进馆内。
迎春低着头急忙进了内室。
牛博呆呆在门口站了一会,苦笑一下出了大门。
黛玉已听说迎春今日出园,已经让紫娟备好贺礼,正要亲送到紫菱州去,不想迎春就来了。
“二姐姐快坐。”黛玉挽了迎春进了内室。
迎春脸上的红云还没完全消退,黛玉就知道定是牛博他二人遇上了。
“二姐姐,有的人你越是忍让,他越认为你好欺,老天爷有时候未必能想得起你来,须得咱们自己努力去争取。听说孙家……”冯紫英这几日在黛玉面前张嘴就是孙家。黛玉知道冯紫英希望她能帮迎春和牛博一把,可黛玉认为迎春若是不从内心开始改变,这次即便帮了她,以后若是再有什么事。她还是那种安天乐命的样子,人都应该做自己命运的主宰才是。
“林妹妹,人得各安其命啊!”迎春淡然一笑。
黛玉无奈地叹了口气,司棋真要被自己姑娘这没骨气的劲给气死了。
迎春将她亲做的针线送与黛玉做新婚之礼,紫娟也将黛玉的礼儿奉上。
“林妹妹,我先回了二嫂子等着呢!”迎春稍坐了一会便起身告辞。
黛玉将其送到院门口,牛博树一样笔挺地立在门口。看着迎春出来,身子略微晃了一下。迎春低着头快步去了。
凤姐和平儿已将迎春之物打理完毕,平儿扶着迎春上了小轿。
“姑娘,您先走一步,司棋还有一句话要和紫娟说。”司棋说完转身就往潇湘馆跑去。
“牛大爷借一步说话。”司棋并没进潇湘馆,而是在牛博眼前福下身去。
牛博一见是迎春的丫头,便随司棋进了拐角的八角亭。
“牛大爷这是我们姑娘让奴婢给您的。”司棋怀中掏出一双软鞋,这可是她给自己表弟潘又安做的,牛大爷和表弟身量差不多,老天若是可怜我们姑娘就让牛大爷能穿上这鞋吧。
牛博瞅着鞋愣了一下,心里荡起涟漪。司棋不由分说将鞋塞进牛博怀里。顺手扯下牛博腰间玉佩,“牛大爷,奴婢回了。”
牛博抱着鞋呆在原处。司棋已一阵风地去了。
迎春回到邢夫人院中,裁缝开始量尺做嫁衣。晚间,司棋将牛博的玉佩在迎春面前晃了几晃。
“姑娘,这是牛大爷让我给您的。”
迎春接过玉佩一,脸色不自然起来。细一瞧,玉佩上还嵌个“牛”字,迎春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躁动不安,“唉!你收着吧!”迎春苦笑着将玉佩扔在桌上,一切已成定局何必再徒生烦恼呢。
夜色正浓,安远郡王府的后角门,七八个人正蹲在墙根,探头探脑地听着动静。
“大哥,里边有脚步声,你妹子来了吧?”一个瘦猴似的人贴着门侧耳听着。
混江龙一把将瘦猴甩在一边,门“吱扭”一声,冉儿的丫头燕儿出来了。
“哥,怎么都来了,不是让你一个人来吗?”燕儿不满地说道。
“妹子,这是王府啊,万一有点什么事我也得有个帮手啊!”混江龙看着妹子笑道。
“哥哥,你也就这么点出息吧!”王妃早就将后角门的侍卫调开了。
“说吧,王妃打算什么时候让咱们进王府舞龙?我们都练好了。”这可是混江龙接过的最好的买卖了,就舞个龙居然答应给金子。
“哥哥,你过来。”燕儿拉着哥哥到了背人处,低语了一番。
“我当是什么呢?原是王爷给北静王爷准备的贺礼呀!这还不简单吗?不就是给北静王爷大婚添个喜庆吗?妹妹你让王妃瞧好吧,哥几个舞狮舞龙在行。”混江龙听妹妹说让自己带着人,混到北静王爷娶亲的鼓乐队里,便拍着胸脯打起了包票。
“哥,我还没说完呢!”燕儿一把将混江龙拉了过来,燕儿又低语了几句。
混江龙忽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睛瞪得跟铜玲似的。“啊?不行,这事绝对不能干。”他不明白江南林家之女到底得罪谁了,那年有人买通自己在江上要了她的命,倒霉催地,让倪二哥碰上了,差点没把自己喂了鱼。这会人家都是王妃了,怎么还有人惦记着呢!这回就是借自己十个胆子,也不敢干啊!
“当真不干?”燕儿怒问道,王妃可是说了自己要不把这事办好,就不让自己在身边侍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