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一个所以然,倒是把自己气得直哆嗦。
他倒还能笑得出:“我怎么觉得你这像逼婚一样?”
“你还笑!”
见她是真的气着了,才上前一步,将她拥进怀里:“好了,我错了,我不笑。”
她伏在他肩上,也不知是在气,还是在哭,双肩都在颤抖。他的手掌抚在她背上,一下又一下,缱绻的安慰着,说:“我都知道你为什么急着要跟我结婚。正因为这样,我更不能干这种混帐事。将来我要是万一……我总不能误了你一辈子的幸福。”
他说完,她抖得就更加厉害了,他紧紧抱住她,似发出一声苦笑,温言道:“我常想,我为什么没有早点认识你。我活了二十九年,在这没有认识你之前的二十五年里,一直是浑浑噩噩,连自己究竟想要什么都不知道。而我们在一起的四年里,又因为误会和错过,浪费了那么久,那时我从未觉得可惜,纵使我什么都没有,可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我想你总有一天会回头看我。现在,我恐怕连时间都没有了。人就是这样,错过了才会觉得后悔和惋惜。”他捧起她涨满泪痕的脸,声音嘶哑如同岁月沙沙穿过的声音:“小北,相信我,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我更想娶到你。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想要你做我的妻子,让我照顾一辈子。我等了这么久,可是我现在觉得我不能这么自私,”他的手指缱绻的流连在她脸颊上,目光深情似水,注入她眼中,“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留你一个人孤单在这世上,我会没法原谅我自己。”
他说最后一句话时,眼底浮动的,似乎是水光,那样深切的语气,说的,却是最无情又最深情的话语,叫她如何怪他,怨他?他说的对,她只恨没有早点认识他,而在一起的四年,因为自己的执念,又错过了浪费了许多时间,仔细想来,他们在一起开心欢笑的时间,不过屈指可数。如今,连她最后的期望,竟也不能达成。
好久,她终于能抑住哽咽,平静的说出一直压在心底的话:“如果,我不能嫁给你,我也没法原谅我自己。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定,不管你的病能不能治好,我都愿意陪着你。这是我唯一的心愿。就像你说的,我们已经错过了太多,我不想这一次,仍然留下遗憾。”
“错过你,我将会抱憾终生。”
她的目光非常坚定,然眼里蕴藏不住的泪水,却泄漏了她的软弱。那泪光映在他眼中,更衬得他眸光璀璨异常,如同暗夜里最夺目的那颗星子。
他闭了闭眼,再次张开双臂抱住她,在她耳畔低声说:“那么,我们先订婚吧。虽然不是正式结婚,可是我娶你的决心,要让每一个人都看到。然后……我们就去美国,等我做完手术,我们就正式完婚,到时候,我要你做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
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着破堤。他颤抖的手捧住她的脸,低下头,深深吻住她的唇。
眼泪滑进口中,涩涩带苦的味道,随即被他唇舌的追逐湮灭,只余下浓浓的男性气息。她闭上眼睛,任由眼泪一径流着,伸出手臂,踮起脚勾住他的脖子,用力的回应。只怕是来不及,只怕是时间不够,只想与他这样一直温柔缠绵下去,永不分离。
不知何时,电梯叮的一声到了,听见电梯门打开沉沉的声音,叶绍谦忽然停下来,放开她,神色迷茫的望着前方。
她沉溺在柔情中后知后觉,也讶异的转过头来,顺着他的目光。
雷允泽站在走廊上,正对着电梯方向,静静的看着他们。
走廊上白炽灯太亮,照得他的脸色也是惨白,五官却是一片模糊的,她努力睁了睁眼睛,眼泪流得视线模糊,她怎么也没法将他脸上的表情看清楚。
倒是叶绍谦十分平静的叫了声:“二哥。”
隔了一段距离,他似乎点了点头,才说:“嗯。我收到请柬,听说你病了,所以先来医院看看你。”
他的声音嗡嗡的,在寂静的走廊上,似乎发出回响,又或者那回音只在她脑中。她有点站不稳,扶住了叶绍谦的手臂,这动作在雷允泽看来,却似刻意的亲密。
要结婚了,所以故意在他面前大秀恩爱吗?
他勾起唇,笑了笑,连自己都觉得唇角甚是僵硬,更不要说别人看来了。
夏小北看着那一抹苦笑,心里更不是滋味,低下头,扶了叶绍谦慢慢走出电梯。
回到病房,夏小北仍然觉得浑浑噩噩的,这一切来得太快,而她还什么准备都没做好。她并没有发请柬给雷允泽,也许是秦书兰发的,至于用意什么,她都没力气去想了,只觉得措手不及,对上他深邃而隽永的黑眸,就像是掉进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一进病房她就低着头开始忙活,帮叶绍谦换睡衣,扶他上床躺着,然后是烧水、泡茶,经过雷允泽面前时,觉得再这么视而不见又太假,于是转过脸来,努力的对他微笑:“雷先生要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
他说:“谢谢,不用。”
叶绍谦靠在枕头上,说:“谁都没有他口味叼,咖啡一定要喝纯正蓝山的。我这里可没有。小北,别理他,给他杯白水。”
蓝山,鲜煮出来五分钟内的,她当然知道。却假装不知,转头说:“我去泡茶。”
雷允泽的目光跟随了她的背影一小会,然后平静的转过脸来,问绍谦:“老头怎么说?日子都定下了?”
叶绍谦止了笑,摇着头说:“老头那脾气……除了大姐没人能劝的动。”
提及雷允晴,雷允泽的脸色黯了黯:“这次回来,听戴维说大姐的情况有好转,你办喜事,应该跟大姐说说,让她也高兴高兴。”
“大姐还没见过小北呢。是该找个时间带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