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真好,是家的感觉,她是兴安岭的女儿,林海就是她的家。
她傻傻地坐在溪水边笑着,如果那一切都不是梦境的话,那就说明自己可能已经……就算是死,能重回一次自己的家乡那也足够了吧。她是个女孩子,甭管是哪的女孩子,都爱干净,如果自己命中注定无法逃过这一劫,那就让自己洗去这尘世的污垢,干干净净的走吧。
她褪去衣裙,脱的很轻松,衣服仿佛也大了好几号似的。山里孩子虽然传统,可山里人生活更是淳朴,山里人少,女孩子们白天在这小溪里洗衣服,洗菜,洗水果,洗澡,从不会有外人来打扰。
那白暂的小脚丫踏进凉爽的溪水中,溪水中的小鱼小虾也被这女孩子的美丽和善良所感染,纷纷游过来瘙痒着。她一步步走进溪水中,用那纯净无暇的山泉清洗着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那纤细的指尖划过每一寸肌肤,最后停留在自己的胸口上。
她诧异地眨了眨大眼睛,这……这是自己的身子吗?那微微跳动的一对小白兔仿佛回到了童年。她低着头往水中一看……啊……
小丫头吓的一屁股坐到水中,整个人都跌了进去灌了两口水,然后哗啦一声,又站了起来,溪水中的倒影是那么年轻,不,她也年轻,只是这个倒影……很青涩。
还是那条乌黑的大辫子,还是那纤细的腰身,还是那洁白的玉肤还是那张美丽的小脸蛋,还是那双淳朴的大眸子……可……可眼前的自己竟然好像瞬间年轻了好几岁,好像重新回到了十三岁的少女时代。
“我的天!”她自言自语惊讶道。这是真的吗?这一切真的不是梦嘛?
她宁愿相信刚才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而已。人,谁又不愿重新回到童年呢?谁还没有几件让自己终身难忘的事呢?可人生没有后悔药吃,但现在,机会就在眼前,马丫回来了,真的回到了从前,这不是梦,自己稚嫩的身躯就是最好的证据。
“丫头?跑哪嘎达疯去了?麻溜的回来,试试衣衫,一会儿跟爷爷去镇子里接小爷了!”屯子里一个粗狂的大嗓门呼喊着她。
那是爷爷的声音,记得小时候,每次董爷和无双来黑龙屯看他们爷爷都要给她买新衣衫穿,爷爷说董爷和无双是贵客。
马丫眨巴眨巴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晃了晃脑袋,她都有点傻了,这怎么可能呢?爷爷不是已经……已经……对,一切的一切都是梦,这才是现实!她开心的笑着,笑的很纯真,仿佛真的回到了自己的童年。
“死丫头,赶紧的,一会儿车到了,看爷爷不打你屁股的!”爷爷又喊道。
“哎,来了,来了!”马丫欢天喜地的穿上衣服,连头发上的水滴也没擦干就跑了回去。
屯子还是那个屯子,每个村民脸上都洋溢着一股淳朴的气息,大家都是姓马的,再往上追溯两代全都沾亲带故,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见到面都会亲切地打招呼,打招呼说的话也很简单:“嘎哈去?吃了?”
“三姑?四婶?二大爷?……”马丫回到屯子,一路上开心地跟亲人们打着招呼。这种感觉真好,这里是她的家,她又回到了从前。
“死丫头,没事瞎出去嘚瑟啥呀?也不看看时间?麻溜的换衣服,走了!别让我师兄和小爷等太久。像话吗?别忘了,咱们马家人是奴!”小马丫刚进院子就被爷爷拎着大辫子拽了回去。
山里孩子皮实,男孩女孩一样养,女孩子不乖照样被父母******,这是常事,马丫小时候经常因为小事被爷爷教训,每次都哭的挺惨,不过这一次马丫却很希望爷爷再能像从前那样踢她屁股两脚。
“嘿,你个死丫头,越催你咋越越磨叽呢?想啥呢?不整天叨咕着想你哥了吗?快点快点!”爷爷催促道。
“哦……马上就好!”马丫乐的嘴都咧到腮帮子了,原来生活还可以这么幸福!
爷爷满脸红光,今日还特意穿上了一件白衬衣,老爷子这个精神啊。每次董爷来马家屯都会住上十天半拉月的,老哥俩格外亲切,就跟亲哥俩似的,整天在山里打猎,聊天,喝酒。爷爷拉着孙女的小手走上了山间小道,这条小道其实本不是什么路,黑龙屯不通车,没有路,只是因为走的次数多了,人为的踩出来的一条林间小径。
祖孙二人刚往前迎了两里多地,就见山路前也迎面走来两个人,那老汉满面善容,是一脸的胡茬子,身着一套淳朴的粗布衣衫,那一身腱子肉格外眨眼,别看岁数大了,可明眼人一打眼就知道,这老头是道上人。最为醒目的就是他右手拇指上带的那翠绿扳指,那大扳指可不是一般物件,懂行的人那年头不多,不过八十年时候,这玩应就已经是无价之宝了。那可是当年和硕贝勒爷传下来的宝贝呀!
老人身边站着的那少年,少年人已经个子不小了,甚至都比姥爷还高出了一截,一看就知道是城里谁家的富家公子,那白净的小脸蛋恐怕从小没少吃好东西,不过跟一般城里孩子不同的是,这少年脚下如风,走道一点动静都没有,脚后跟都不贴地皮,几步走起来蹭蹭地带风,那几步走的,跟身旁的姥爷的轻功是如出一辙。
“哈哈……四海,你个老东西,咋地?还挺硬实啊?”老人迎面走上来就与马四海亲切地抱在了一起。
“哎哟……师兄哎,您看着怎么说的呢?不说好了我去接你们吗?咋还自己过来了?”马四海过意不去。
“接个屁呀?都自己家人,咋地?难道你把师兄当外人啊?”董爷爽朗地大笑。
“不不不,快快快,家里边都呼肉了,酒也烫上了就等师兄了!”
马丫耳朵里嗡嗡直响,响不是她的耳朵,或许是她的心她的灵魂,俩老头这边说的话她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就这么站在爷爷身边直勾勾地望着面前朝自己走来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