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天紧紧拉住李威的手,道:“李哥,拜托你,拜托你帮我说说情,我不要离婚,我不同意离婚,我也不会把安安这孩子抢过来,我还让他姓李……求你,帮我说说情,跟安然说,安宁也行……我她们姐几个都听你的话……”
李威问道:“你数不把安安抢回去,你爸妈呢?老人可都是希望自己的子孙认祖归宗的……”
“李哥,这个你放心,我会说服他们的,我只求你,让安宁原谅我,让安家姐妹原谅我……”
李威想了一会儿,说道:“我尽力吧……”
谭天如释重负,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头,笑了。
“你真不知道着孩子是怎么来的吗?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于是,李威讲起了与安然姐妹的缘分。
似水流年,又一年冬天来临了。安然农家乐里生意火爆,一直忙到腊月二十八。大家顾念欢欢和乐乐太小,就没接她们母子三人回市里,而是由李威开车,把安宁,安安,思思,还有安心带着儿子来到乡下过年。李威负责把大家送到,又回市里值班了。逢年过节,他们是最忙的时候,尤其是作为领导的。
三姐妹带着孩子,热热闹闹到了大年初七,便都回市里了。回到市里以后,安安被谭家父母接回到省城。安安见到谭天,管他叫爸爸,但是,不是很热络,没有对爷爷奶奶那么亲近。谭天旁敲侧击跟孩子打听一些安宁的近况,却不敢出现在她面前。他不知道,他和安宁之间的结,需要几年才能解开,也许一生都解不开了。可是,他还是爱着她,一如既往。
上班后的第一个星期,农家乐里就有游客上门,安然便又忙碌起来。
没过几天,就到了正月十五。
这天,青城遭遇了百年一遇的大雪。只是一夜之间,映入村民眼中的不是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美景,而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大腿粗的树干被压断,有的人家栓牲畜的房子,因为年久失修,也被大雪压塌。有的羊群奔跑出来,一夜间便冻死无数。更有甚者,门口积雪太深,竟然推不开门。
最糟糕的是通讯设施损坏严重,与外界中断联系。虽然家家户户都受了灾,可大家没被吓倒,都开始了自救,自扫门前雪就是最好的自救措施。
清晨,安然醒来,就赶紧起身穿上厚厚的羽绒服,戴上马海毛的绒帽子,找出一副厚手套,全副武装后,推开窗户,跳出窗外,进厢房拎出一把铁锹和一个扫帚,开始清理门前雪。
把房门口清理干净后,她就进屋做早饭,然后,给孩子们穿衣服,洗脸,之后,一家仨口人吃完早饭,给孩子们找了玩具,嘱咐他们在炕上玩儿,她就又开始到院子里扫雪。
今年的这场大雪是安然有记忆以来最大的一次,平地上,雪深过大腿,可以说,在雪地里,寸步难行。好不容易,清理出三四米的距离,又到了晌午。她又给孩子们做了午饭,自己也跟着吃了一口,然后,又开始清理起来。这要是不及时把积雪清理出去,等到天气好,积雪化了,院子里就会发洪水。
就这样,从早晨一直清扫到下午一点钟,院子还没扫完。
安然找了一辆小推车,车上装满了雪,她放下铁锹,直起腰来,喘口气。休息了几秒钟,才推起车子朝院子外走。
一抬头,大门口站着一个人影!那人正呲着白晃晃的白牙,冲着她笑!
“然然……”
真好呀,到家了!
这里,虽是第一次来,可看到这里,还有眼前这个熟悉的人,他竟觉得莫名的亲切。仿佛这里就是他的家,他,从未离开过一样。
“啪……”的一声,安然手里的车子翻倒在地上。她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人:下半身没在雪地里,上身,肩头上有零星的雪花,身体的热度将它们融化,有的已经结成一层刨薄冰。再看,发梢和眉毛上都沾着冰凉的冰珠,衣领高高竖起,本来古铜色的脸颊被冻得紫青。手里,拄着一个小孩儿胳膊粗的树枝,冲着她一个劲儿地笑!
“然然……”见安然呆愣在那里,齐御搓着手,靠近她。一夜醒行来,他没感到疲惫,可是,当到家了,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儿,竟觉得步履沉重,举步艰难起来。
安然拧着眉头,呆愣了半晌,才喊出来:“齐……御……?”也顾不得翻倒的雪车了,跑过来,扶住他,惊喜中透着哭音,“你怎来了?这么大的雪,你是怎么来的?”
说着扶拉着齐御就往屋里拽。
进了屋,齐御精神一下子松懈下来,浑身疲惫,连抬脚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进了住屋,有两个娃娃趴着窗台,啃着糖葫芦,正好奇地歪着小脑袋打量着他。接触到孩子那柔软、温暖的目光时,累得倒地就要睡着的他,又复活起来。
他剑眉高挑,眼里透着惊诧,这两个小家伙都长这么大了!
“过来……来……过来……”他伸出麻痹的手,朝着孩子们招手,说着,就要脱掉湿透的鞋子,往炕里坐。
“你别上炕,就坐在这里……”安然帮他拖着鞋子,他自己把湿透的上衣脱去。
“炕里太热,你浑身都冰凉,不能立马余热,肌肉会坏死的……”
到了这里,就像是回到家中,没有一点拘束,齐御任凭安然摆弄。
“来……过来……爸爸抱抱……”齐御盯着炕里的儿女。
“算了,你别管他们,先管管你自己……”安然训斥他。一切,那么自然,那么随意,就像他每天都陪在她身边,从未分离过。她就像一个絮絮叨叨的妻子对着外出回来的丈夫发牢骚。
齐御笑着,依言坐在炕沿边上。
“别动啊……”说完,安然就匆匆忙忙跑出去。没一会儿,端进来一大盆积雪。
“来……搓脸,搓手……”她捧起一大捧雪,放进他手里,吩咐道:“自己揉……揉到发热,有感觉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