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在外还自带厨子,好阔绰。”沐月夕冷笑道。
“据船家打探的消息,这江家是举家往宣州府去,三艘船都是他家雇的。”咏诗道。
沐月夕皱眉,“你是不是听错了,若是从这里坐船去宣州府,是绕了远路。”
“没听错,是去宣州府。”咏诗肯定地道。
这事情越发显的诡异了。冷随风眼光微转,淡淡地道:“你别担心,我今夜去打探一番,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沐月夕摇头,“那会打草惊蛇的。不管他想干什么,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启程,我们不见他。我们惹不起,我们躲得起。他们要是行船快,我们就慢些,他们要慢,我们就快,反正我们不理他”
冷随风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商量好了对策,两人继续用膳。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我要下船,我要下船。”
众人扭头看去,正是吐了一个下午,差点把胆汁都吐出来的白银爬了进来,面色苍白,两眼发直。
“白银大侠,您这是怎么了?”沐月夕故作惊讶地问道。
“晕船实在是太难受了,我不能再坐船了,我要下船,我要下船。”白银继续向前爬,这个该死的船,他一刻都不想呆了。
沐月夕一愣,没想到他离船的要求比预想提前了好几个时辰,虽然她是很高兴他离开,免得他缓过劲来折腾人,可现在天气已经晚,这时候把他弄下船,实在有些不厚道,笑道:“白银大侠,这里是荒郊野外,天气又这么晚了,您要现在下船,不怕有人抢您银子吗?”
白银努力抬起头,给沐月夕一个鄙夷的目光,“沐小狐狸,你别小看人,我武功高强,那些小贼,我才不放在眼里。”
“问题是,白银大侠,您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您确定您能打得过他们?”沐月夕好心地提醒他道。
白银靠在舱门边上想了想,现在脚软手软,还真得打不过,转了个弯,一边往舱房爬去,一边道:“沐小狐狸,你真是我白银的知己,知道我白银最在乎的就是这银子,多谢你的提醒,你为人不错,我也不能藏私,我同意你娶我家冷小子了。”
“咳咳。”冷随风被汤给呛到了。
“沐小狐狸,叫人熬粥送进房来,肚子里没东西吐,更难受。”白银道。
沐月夕磨牙,这块死白银,沐小狐狸,沐小狐狸,他到是越叫越顺口了,早知就不该心软,多留他一个晚上,眸光一转,扬唇笑道:“咏诗,去熬碗白粥给白银大侠送去,记得要收钱。”
“收钱?”白银一跃而起,怪叫,“沐小狐狸,你比我还贪财,一碗白粥,你还要跟我收钱,我可是冷小子的师叔,你怎么可以收我的钱。你是个小气的女人,我我我收回刚才的话,我家冷小子不嫁给你了。”
“咳咳。”冷随风被米粒给呛到了,他搁下筷子,起身走向白银,“师叔,我送你回房。”
“沐小狐狸,你休想从我身……”白银的穴道再次被冷随风给点住了。
一夜无事。
翌日天才刚亮,江逍远就赶了过来。他大约四十一二岁的年纪,身材不高,微有些胖,穿着一身藏蓝色长衫,身后还跟着两个眉清目秀书童打扮的小厮。他的这身穿着打扮,到有些文士的味道,只是他本人肤色略黑,满脸横肉,带着一股子匪气,偏又蓄着八字胡,显得有些滑稽。
沐月夕躲在船舱内没出去,咏诗陪冷随风一起出去拦人。江逍远见他出来,满脸堆笑,拱手行礼道:“江某冒昧前来拜会,还请冷爷见谅。”
“我不见谅,你可以下船了。”冷随风冷着一张脸,毫不客气地道。
咏诗配合着他的话,向前两步,手一翻做出个“请”的手势。
冷随风说话如此的不客气,却没能让江逍远面色有丝毫的变色,他依旧客气地笑道:“冷爷实在不必如此见外,沐老将军是家兄的恩师,论礼,江某称呼郡主一声世侄女也不为过。”
船舱内,沐月夕摇头苦笑,万没想到江逍远攀起亲戚来,据她所知,祖父一共收了十九名弟子,可里面没有姓江的,这个叫江逍远的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
与人攀交情,是江逍远的拿手好戏,从未失手过,可今日却冷随风面前碰壁。冷随风连眼角都没看他,扬声道:“船家,时辰不早,扬帆启程。”
这根本不是要送客,实实在在是在赶人。跟在江逍远身后的两个小厮露出不平之色,江逍远风里来雨里去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经历过,虽然眼下这情况,他从没有遇上过,面子上略有些挂不住,可依旧能屈能伸,道:“冷神医急着赶路寻灵药为郡主解毒,依理,江某不该阻碍冷神医赶路。可是江某实在是有件很重要的事必须告诉冷神医,免得冷神医因为不知此事,而象阮药王一样找不到解药,误了我那世侄女的性命,”
冷随风本就对配制解药,感到担忧,见江逍远的表情不象在撒谎,不由信了几分,问道:“是什么事?”
江逍远的笑意更浓,道:“此处人多嘴杂,不如到船舱去,江某再说给冷爷听。”
本是要拒之门外的人,此刻却要迎进房来。颇有几分无奈,冷随风将江逍远引进船舱,落座上茶。
一杯茶喝完了,江逍远才缓缓开口道:“这件事情,江某从没有与别人说起,或者应该说,江某从没有机会与人说起。江某与阮姑娘有过数面之缘,当年她配制梦千年时,所需要的毒虫毒草,是江某提供给她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冷随风面色如常,声音却微微颤抖。知道梦千年用的是哪些毒虫毒草,对配制解药,是有很大帮助的。当年,阮红梨担心阮青援去救那个负心汉的正妻,一直都不肯将药方说出来,她死后,梦千年的炼制方法就成了一团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