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随风淡淡地笑了。
沐月夕的好心情在连续看了三天相似的风景后,宣告结束。懒懒得歪在船舱的椅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嗑着瓜子,再也不肯上船头去看什么风景了。无聊,很无聊,非常无聊,坐船真得一件浪费时间的事,沐月夕愁眉不展,她再也不要泛舟山水之间了,她只想上岸,她决定以后脚踏实地的做人。
“傍晚船会在宣都府靠岸。”冷随风道。
冷随风的话,让沐月夕心情顿时变好了,“我是不是可以下船走动了?”
清冷的眼底划过一抹暖色,冷随风又道:“船明天早上起程。”
“那我晚上不回船上睡,我要住客栈。”沐月夕眨巴着眼睛瞅着冷随风,睡在船上真的很不舒服。
冷随风唇角轻扬,点头道:“好。”
沐月夕高兴的跳了起来。
傍晚,船停在了宣都府的码头上,船刚一停稳,沐月夕就迫不及待地冲上了岸,感叹道:“这人到底不是鱼,还是呆在陆地上舒服。”
咏诗四人哑然失笑,这才过四天,大小姐就改弦易辙了。码头上就有马车可雇,找了辆看起来比较舒适的马车,赶着马儿就进城去了。
已是黄昏,太阳却久久不愿下山,映得天空一片血红。天色尚早,街道上很热闹,又不用象在荥扬城要顾忌熟人,这回沐月夕是开开心心地把宣都府的那两条热闹的街道从街头逛到街尾,然后买了一堆小玩意去投栈了。
不知是坐船坐乏了,还是逛街逛累了,一向择席的沐月夕这次没犯病,脑袋一沾枕头,就沉沉睡了。睡到半夜,正是好梦正酣之时,却被一阵笛声给吵醒了。
沐月夕不想起身去骂人,用最驼鸟的方法,把被子扯上来蒙住头,可是那笛声如魔音贯脑,她就是在埋的深,还是能听到平时会觉得很悠扬,深夜却觉得很吵人的笛声。
跟笛声抵抗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沐月夕认输了,掀被下床,推窗往外看。罪魁祸首生怕别人看不到他,站在屋顶上面,还穿了件白色长袍,黑色的背景下衬托下,非常的醒目。玉笛横放在唇边,身形皎皎,长发飞扬。
从沐月夕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白衣人的侧身,他的脸在月光下闪银光,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沐月夕这边刚推开窗,白衣人那边就放下了笛子。话到嘴边地沐月夕见他如此知趣,把话吞了回去,笑了笑,将窗子关了,然后转身上床,可是,她的被子还没拉上,屋外的笛声再次响起。
是可忍,孰不可忍。沐月夕再次爬起来,用力推开窗,太过用力,窗框撞在墙上,又反弹回来,差点打到她,吓得忙用手拦着,屋外响起爽朗的笑声,听在沐月夕十分的刺耳,咬着下唇,死忍下来。
“这位先生,现在已经三更半夜了,您可不可以不要再吹了?很吵。”沐月夕扬声道。
“月夜品清笛,乃是人生一大乐事。素闻欣悦郡主擅抚琴,不如趁月色正浓,你我笛琴合奏一曲如何?”白衣人转过身来,正面对着沐月夕。
沐月夕这才看清白衣人脸上戴着银色的面具,这个该死的杜徵,整人的招式层出不穷,怒火狂升,沉声道:“你去告诉杜徵,别的事,我都可以忍,唯独睡觉被人吵不能忍,这个仇,我记下了,日后加倍奉还。”
“杜徵是个什么东西,我不认识。”白衣人否认与杜徵有关系。
“杜徵不是东西,我不管你认不认识,都请你别来打扰我睡觉。”沐月夕再次将窗关上,笛声再起。
咬牙切齿。沐月夕第三次把窗推开,“我认输还不行吗?你回去告诉杜徵,他赢了,不要再来纠缠我了,谢谢。”
“我说了,我不认识杜徵,郡主最好不要质疑我说的话。”白衣人很不悦地回答道。
“你真的不是杜徵派来的?”
“郡主就算执意要自欺欺人,我却没办法成全郡主的想法,我不认识杜徵,他也派不动我。”白衣人耐着性子道。
沐月夕向后退了一步,经过多年武侠小说的熏陶,象这种打扮的人多数是高手,吞了口口气,硬着脖子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郡主还是开门出来看看比较好。”白衣人声音转缓。
沐月夕虽然知道,她就呆在屋里不出去,以他的身手,要闯进来取她小命,根本易如反掌,但还是很强硬地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沐月夕色厉内荏的表现,在白衣人眼中显得太过幼稚,他放声大笑,笑得沐月夕心底阵阵发寒,正考虑是不是主动出门求死,省得因惹恼他,而被他凌迟处死,多受折磨,笑声已止。
白衣人问道:“欣悦郡主,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沐月夕心念一转,她都跟这白衣人谈了这么久的话了,为什么冷随风和韶婷她们还不出来?难道她们已经遭了毒手。
“你把冷随风和韶婷她们怎么样了?”沐月夕冲到窗边,大声喝问道。
“郡主出来一看便知。”白衣人不回答她的问题。
沐月夕一咬牙,打开了门,韶婷暮婷就倒在她的门边,惊怒地抬头,瞪着屋顶上的白衣人,“你要对付的人是我,为什么伤害她们?”
“她们只是被点了穴,并无生命之虞,郡主不要动怒,怒会伤身,以郡主娇弱的身子,实在不宜多动怒。”白衣人轻笑道。
“冷随风在哪儿?”沐月夕问道。
“他去追我的手下了。”白衣人有问必答。
沐月夕眸光微转,扬唇笑道:“你的目的可以说了。”
“如果我说,我的目的就是来杀你的,你信吗?”白衣人问道。
“你不会杀我,至少今夜不会。”沐月夕笃定地道。
“为什么?”白衣人好奇地问道。
“你若要杀我,就不会这么麻烦的,点住她们的穴道,又故意引走冷随风了。”
“聪明啊聪明,可惜呀可惜。”白衣人摇头晃脑地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