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尔赫的眉皱成一个川字，接口，“还有，他们既然已经安然无恙地到达半角城，证明他一定已经制服了必方。”
把刚拿起的茶盏往桌上一砸，舒尔赫的脸色来回变了几变，“域，陪我去见宫洺汐。”
宫洺汐站在栏边，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扶着栏，听得耳边传来的脚步声，不禁微笑了起来。
叩门声响起，宫洺汐转过了眼神，敛起了表情，轻应，“进来。”
门被推开，陆离站在门口，等来的两人进来的之后便关上了门。
“舒尔赫将军，你比我预料之中来得早。”宫洺汐站着没有动，看向两人，眼角微微挑了一下，“而且，早了很多天。”
按照情报，眼前之人是舒尔赫没错，而他旁边那人，应该就是打小就和舒尔赫一起长大，后来成为他麾下第一谋臣的唐域了。说来好笑，让唐域出名的不是他的头脑，而是他的——刻薄！
“圣将神机妙算，应该早就算到我今天会来了吧。”舒尔赫摇头，不意外地，他看到宫洺汐的第一眼，脑中出现的第一个词是貌不惊人。
“没想到圣将大名在外，却是其貌不扬，倒真是让我吃了一惊。”旁边传来一声轻笑，明明是刻薄的话语，却偏偏被这人说得平淡至极。
说刻薄，刻薄就到了。宫洺汐扬起了嘴角，看了出声的人一眼，“唐域是么？你的刻薄我领教了。每个人见到我的第一反应都是这样，只不过后来他们都改变了看法。”
舒尔赫的目光一晃，心下一动。不用到后来了，他现在就已经改变了看法。“我们既然已经来了，圣将也就不必说别的了，不如直接说说正事。”
“嗯，这话不错，”宫洺汐点头，迈开步子走到桌边，“不过，何谓正事？”
“正事，自然就是，圣将为何劳神把我们请来？”唐域开口，似乎根本没有把先前宫洺汐半威胁的话放在心上。
“我有吗？”宫洺汐笑了，又是眼睛一弯，真诚得让人不会产生丝毫怀疑的笑，“如果我真的那么处心积虑，为什么我不主动去找你们？就算真是这样，你们也完全可以不来。自己的原因，可不要随手推到别人身上。”
唐域的面色一正，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少年有点不好对付了，“我们来了，岂不是原本就趁了你的意？自己做过的事，可不要几句话就推得一干二净。”
“说句不好听的，我可没那么多心思够花在你们身上。”宫洺汐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既然舒尔赫将军来了，我们就顺便谈件交易好了。”
所谓得了便宜还卖乖，大概就是指眼前这个人了。舒尔赫叹了口气，眼看话题又被宫洺汐绕回自己身上，便抬了眼看向宫洺汐，“交易？我舒尔赫生平从来不和人谈生意，想要什么，自己去抢就好了，何必那么麻烦？”
“如果说有人能让我佩服的，舒尔赫将军绝对要算一个。”宫洺汐又笑了，或者说，她其实一直在笑，“为了沧国西北的安定，不惜扮演鲁莽粗鄙之人，我自认做不到。”
他说他做不到吗……虽然宫洺汐的表情真诚得让人没有办法怀疑，舒尔赫还是狐疑了起来，怕只怕……宫洺汐嘴上说着这话，骨子里却是这世上最会伪装的人吧。“圣将谬赞，末将身为沧国之将，自然要为沧国卖命。”
“只是委屈你了。”宫洺汐从身旁几案上取过一卷纸，站起身，踱到舒尔赫一步远处，道，“我不急着说我的条件，先让将军看一看我的诚意，看过之后，将军再作定夺。”
舒尔赫二话不说便接了过去，正要打开时，身后的唐域脸色一变，出声阻止，“将军！”
“放心，我不会杀还有用的人。”宫洺汐开口，别有用心地看了唐域一眼，“当然，如果是没有用了的，就另当别论了。”
舒尔赫苦笑，宫洺汐的意思他是明白的，一个圣阶高手，如果想杀人，是根本不用多废任何力气的。
一张纸，他很容易便打开了，然而打开之后，他的表情却僵住了，似是不相信的，狠狠地闭了一次眼睛，再睁开，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之后，快速地浏览了一遍。
上面的字并不多，几行大字，外加沧帝的大印。可是舒尔赫却看了许久，宫洺汐也就淡笑着等着舒尔赫。
过了好半晌，在唐域的两道眉都快皱到一起去的时候，舒尔赫看向了宫洺汐，他的眸子里闪耀着一种莫名的光芒，“你的条件是什么？”
此言一出，唐域大惊，宫洺汐却是大笑了起来。
“看来，我的诚意，将军很是满意，可是我却不急。”说完，宫洺汐指了指门，“房间已经为两位备好了，我们明天再详谈，不过我想，将军心里应该已经有了定夺吧？”
舒尔赫深深地看了宫洺汐一眼，突然弯下腰，一个鞠躬，然后起身大步走出了房间，唐域也不明所以地跟了出去。片刻之后，陆离推门走了进来，“爷。”
“看见了么？他出去的时候，手在发抖。”宫洺汐笑着，薄唇含上杯口，“所以，我又压对了一次。”
“爷……”陆离想了想，走到宫洺汐旁边，垂手而立，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被转了开去，“今天晚上想吃些什么？”
“陆离，你可以当我的管家了。”宫洺汐失笑，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陆离看了宫洺汐一眼，依言坐下。
“为什么不问？”待到陆离坐下，宫洺汐才托着下巴，拿起桌上的玉壶给陆离满了一杯，“问我给了舒尔赫什么，才能让他动容，从而那么容易地答应我的条件？”
“爷的事情，自不用陆离操心。”陆离怔了一怔，答道。
“口是心非。”宫洺汐抿了一口杯中的液体，满足地眯起了眼睛，“陆离，你是我的下属，那不代表你是我的奴隶。有什么想问的便问，我还没有恐怖到会因为你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就杀了你的地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