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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1)

易拉明和魏佳被双排座汽车拉到郊区的一个旧仓库。

这间仓库是干什么的,易拉明全然顾不得了。他和魏佳只想着逃走。他们与箱子一同被卸在草地上,趁人不注意,爬出箱子,拽着盛药的兜子撒腿猛跑。易拉明瘦,跑得飞快,过去他一直是学校三千米的冠军。魏佳个小,尽管双腿的频率很快,还是无法赶上易拉明。易拉明只好迁就着他,自己跑一阵等魏佳一会儿。

跑回医院附近的时候,没有看见郝小雨,郝小雨在哪里呢?易拉明一时没了主意。易拉明看看手表,已经是后半夜了,天气比白天凉爽许多。街上还有一疙瘩一堆纳凉的人。夜空弥漫着一层白气。易拉明寻找郝小雨的时候,魏佳沉稳地思索着,抬头问了一句,明明,你不是会推理么?你就推一推眼下郝小雨在哪里?

易拉明拉着魏佳坐在马路牙子上,皱了皱眉头,开始推理郝小雨的去处。郝小雨回家了?不会,她眼下肯定非常惦念他们。郝小雨追赶我们的汽车吗?她不会那么傻,她是追不上的。郝小雨会简单地按他们的约定,找易拉明的爸爸报案么?也不会,因为还不73能确定这里就是假药的生产窝点。对了,易拉明眼睛一亮,他站起身说,郝小雨此时肯定在我家的楼门口等待。魏佳问他理由是什么?易拉明推理说,郝小雨知道我们的能力,不相信我们回不来,她看见我们没被对方发现。她为什么不在医院门口等?她怕自己暴露目标。

这个推理仍不能让魏佳信服。这一次,果然是易拉明错了。他也有错的时候。易拉明和魏佳到了楼门口,仍没发现郝小雨的影子。不想沉稳的魏佳却有自己的观点,他看了看易拉明的脸说,郝小雨一定在医院的门口等待我们。易拉明问他理由?魏佳摇着头,不说话。易拉明跟着魏佳回医院门口,果然看见郝小雨蹲在路灯下,美美地吃着羊肉串。

易拉明和魏佳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郝小雨惊喜地跳起来:“你们回来啦?没事吧?可吓坏我啦!”

易拉明得意地摇了摇兜子里的药品,啷啷作响。

郝小雨看了看,笑着,她让新疆人又烤了两把羊肉串,分别赏给易拉明和魏佳。

吃完了羊肉串,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两点钟。易拉明不知道那两人家里是什么样子,易拉明的情形还好,爸爸忙于那个出租车司机被杀案,没有回家,只有奶奶默默地等待。老太太气头很足,一看见孙子,什么火气都消了。奶奶说,他的爸爸来过电话,怕爸爸着急,奶奶就瞒着说易拉明已经睡觉。

易拉明笑着亲了亲奶奶:“奶奶,我的好奶奶,我没事的。”然后就摆弄着塑料兜里的药品。他亲奶奶的时候,奶奶的花眼还是看出他左腮上红肿了,问他什么弄的,易拉明说是吃羊肉串烤伤的。奶奶心疼地给他抹上药水。

第二天清晨,家里的电话响了,学校的徐慧老师通知易拉明,学校原定二五班升入三年级之后,仍由徐慧老师当班主任,可是校长刚刚通知她,有了新的变动。也就是说,徐慧老师不能当他们的班主任了。所以,在今天中午,徐慧老师找几个自己喜欢的学生聚会,地点在北国酒店。

易拉明爽快地答应了,赶紧打电话把郝小雨叫起来。再通知魏佳的时候,发现魏佳的家里出了问题。因为昨天夜里晚回,一家人都找炸了,以为他被人贩子给拐卖了。特别是他当法医的爸爸,常常把儿子与刑事案件联系起来。尽管沉稳的魏佳编排了一些理由,都没能说服爸爸妈妈。今天,魏佳被家人关了禁闭,责令他呆在家里完成署假作业,不得离开家门半步。易拉明得知情况后,对魏佳的处境表示同情,心里想,没有魏佳照样能行动。

上午时间安排得很紧,易拉明和郝小雨提着药兜子来到报社,找到郝小雨当记者的爸爸。请求郝明成给他们化验这些药品。郝明成平时溺爱这个女儿,女儿漂亮,学习又好,嘴巴还甜。昨天晚上回家晚了,郝明成询问女儿去干什么了,郝小雨甜言蜜语地告诉老爸,她和徐老师在一起。徐慧老师病了,她帮着伺候。易拉明笑着讽刺她说:“我说呢?徐慧老师调离了咱班,都是你昨天咒的!”郝小雨说都是你闹的!两人争吵着,后来都轻轻地笑了。

上了二楼,来到编辑部,郝小雨看见爸爸正忙着,说有几个下岗的工人来上访。爸爸正和叔叔阿姨们劝说着,郝小雨就悄悄捅了捅易拉明,说等等吧。易拉明是个急性子,问要等多久?郝小雨摇头说,我可拿不准,报社又不是给我们家开的!两人等到了十一点钟,郝小雨爸爸也没有忙完的意思。易拉明看看手表,焦急地说:“郝小雨,你再问你爸一下,不行,我们就走了,徐慧老师中午还等我们吃饭呢!”

郝小雨探头探脑地走进去,跟爸爸一说,今天破例被老爸没鼻子没脸地训斥一顿,很没面子地退了出来,易拉明站起来问她,她狠狠瞪了易拉明一眼,倔倔地拧身走出来。易拉明颠颠地跟在她后面,不知所措。到了马路上,郝小雨才把自己的满腔委屈撒在易拉明的身上:“都是你,爸爸批评了我,不让我跟你搅和,尽干不着边际的事!怕我也是第二个魏佳了。”

易拉明心里一阵难过。他默默走了一会儿,追上郝小雨说:“郝小雨,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你们。你和魏佳都别插手了,你们就当没这回事儿,好吗?我不会罢手的,我自己干,等到给王松一个公道的那天,我再告诉你们!”

郝小雨忽地扭回头,尖声尖气地说:“你说的倒好听,你当是说一声离开,我就能离开的吗?人走了,心还挂念着呢!你小瞧我郝小雨了,我跟那个结巴不一样,开弓没有回头箭!”

“你要我怎么办?”易拉明说。“我要你想办法。”郝小雨生气地说:“化验药品,你就别指望我的爸爸了,大人不会相信我们的!”

易拉明说:“好,我们自己想辙。”

“这还像个男子汉!”郝小雨拦截了一辆三轮车,她拉着易拉明坐着三轮车去了北国酒店。在路上,易拉明闻到郝小雨身上特有的香气,有点不自在了。他很陌生地打量了她一眼,正好与郝小雨黑黑的眼神相碰,眼神似火,黑暗中的火。这眼神着实让他的心停跳了一下。易拉明淡淡地问:“郝小雨,你不后悔吗?”

郝小雨说:“不后悔。这一切会告诉我们,什么是生活。”

“你别装啊,为什么要弄懂生活?”

“你不也在寻找生活的真谛吗?”

“不,生活没有真谛,那是大人糊弄小孩的。”易拉明皱着眉头,深沉地说:“弄懂了生活,人就变得虚伪和懦弱了。”

“你这样看?”

“我只相信人有髙尚和卑劣之分。”

“你崇尚高尚?”

“我有英雄情结!”

“受你爸的影响。”

这句话说到易拉明心里去了。他很敬佩他的爸爸,他的爸爸是北京有名的侦探,多少次出生入死,多少次死里逃生。而且把单位里的升迁和奖励看得都很淡。爸爸是个淡泊名利的人。几年前,爸爸是公共汽车上捉小偷的,爸爸眼睛真毒,平均每天都有收获。他长大也要像爸爸一样,当一名勇士。易拉明也感激郝小雨这个女孩,她提高了他的学习成绩,还唤起了自己胸中的激情和勇敢。一边是友谊,一边是情感,他还惧怕什么呢?

到了酒店的门前,徐慧老师和几个同学在门口说笑。魏佳果然没能过来。看见易拉明和郝小雨从三轮车上下来,徐老师和同学们更是笑得不行。还有人嚷了一句,夫妻双双把家还。易拉明没听见,郝小雨却听得清清楚楚,郝小雨噘着嘴巴横了那个同学一眼。易拉明发现徐老师的妹妹徐芳律师也来了,忽然有了新想法。

眼下,徐芳律师对他们的行动很重要。徐芳律师今天显得有点疲倦,消瘦了许多,漂亮的脸蛋有点苍白,眼睛里有点红丝。可她所表现的气质,还是比她的姐姐潇洒髙贵。在同学们走进“向日葵”雅间之前,易拉明把徐芳律师叫到—个僻静处,很有礼貌地说:“徐芳阿姨,我有事情跟您商量,您不会介意吧?”

徐芳笑笑说:“欢迎啊,你不就是王松的好朋友易拉明吗?我们在王爷爷家里见过面。有什么事,你说吧!”

易拉明侧过脸来,徐芳律师看见他脸上的伤痕。他迟疑了一下,再次观察一下徐芳律师的表情,说:“徐阿姨,因为你是我们徐老师的妹妹,我们像信任徐老师一样信任您。我想问您,王松的医疗案件进展得怎么样徐芳律师愣了愣,说:“嗯,实话告诉你,眼下真的僵住了,医院那边抗得很硬。法院〗想庭外调解,王爷爷又不接受,你爸爸催我好几次了,弄得我也很上火!”

“哦,原来是这样。”易拉明在昨天夜里,已经从胖老板嘴里得知了这些情况,可他还要问问徐芳律师,关于他要与徐芳律师结盟的想法,他感觉徐律师能够信任他。他眨着眼睛说:“徐芳阿姨,您知道,我和王松是好朋友。我和郝小雨发现了新的情况,您能相信我吗?您能帮助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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