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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红叶

吩咐完掌柜,李雅就带着刘嬷嬷、范澄以及范良离开了客栈,去了红峡谷深处,按照记忆的里的路线,一路走到一处铺满了枫叶的小谷中,旁边是一条大约两丈宽的河流,清澈的河水上飘飘洒洒的都是零落的枫叶。

李雅找了一处石墩坐下,前世她和林家表妹等人听闻有人在这里的枫叶上题诗,便猜测着这河流里的枫叶上是否有被人遗落的枫叶诗词,玩闹起来就捞了许多枫叶,其他人有没有捞到李雅不知道,但是李雅却真的捞到了一枚有情诗的枫叶,她至今还记得枫叶上写着:雨平湖千里影,夹岸柳依依。

日落行舟倦,笛吹邀月归。

携杯问苍莽,对水恼芳菲。

更笑云尘薄,佳期几度违?后面写着梁启静小名:阿静。

因为在此之前,李雅曾单独游湖遇到过梁启静,听了梁启静一整天的笛曲,不过那会李雅还没有和胥岄退亲,也就没有多想,只当梁启静是世家族兄。

可是前世这时的她已经退了婚,又刚跟几个小姐妹打闹完,心里还有些浪漫的情怀,所以一看到诗里的内容,李雅当时就莫名地想起了梁启静的笛曲,而梁启静恰好在此时带着他的小厮和所谓的侍女出现,虽然和几位小娘子见礼后就走了,但是那时的李雅总觉得梁启静一直都是看着她的,都有些手足无措,心里难免泛起了涟漪。

前世在很久以后才知道,游湖的那次,梁启静本来是要给另外一位李家小姐吹笛的,不过对方放了他的鸽子,而梁启静那时也只当李雅是世家族妹,旁边嬷嬷侍女丫鬟一大堆,并没有什么大碍,才敢吹一整天的笛子,至于那片枫叶,也是梁启静写给另一个李家小姐的,并非给李雅的。

可是后来梁启静知道了这件事,不仅没有给李雅解释清楚,反而顺势去李家提了亲,李雅在母亲的询问下答应了下来。

迎着越升越高的太阳,李雅嘴角弯起一个苦涩的弧度,她是因为误会所以错付了情谊,而梁启静呢,根本就是一个无心无情的人,利用她和李家达成联盟关系后便将她丢到了一边,等和李家的合作关系结束后就彻底把她逼上了绝路。

盘算着时间,李雅把范澄和刘嬷嬷叫到旁边,低声道:“你们知道徐三娘吧,四个月前,她来过府邸做客的那位,很漂亮的一个姐姐。”

三十多年的经历,睁着眼睛说瞎话这种事李雅不说做的炉火纯青,至少心理已经足够强大,别说徐三娘真来过,只是时间不对,就是徐三娘没有来过,李雅也能当徐三娘来过,红口白牙说出假话,半点不心虚。

刘嬷嬷点头,徐家在桐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一流世家之一,徐三娘是徐家嫡系庶女,也有些身份,来过李府不少次,刘嬷嬷自然知道,只是不明白自家小姐这种环境下这种时候提那位做什么?

范澄却是不太记得,咬着唇摇了摇头,想着四个月前自己跟在李雅身边好像没有怎么见过徐三娘,难道是日子久了,自己没记清?看李雅笃定的模样,范澄有些心虚,真是自己没记清吧。

这样可不好,娘亲说了伺候大小姐,一定要把大小姐身边接触过的人记得清清楚楚,办事时才能办的妥妥帖帖,下次有空一定要打听打听这位徐三娘的事情,不能等下次小姐提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模糊懵懂。

李雅抬手比划了下,继续低声道:“上次徐三姐姐不仅来玩,还拜托了我一件事,你们知道梁家嫡三少爷吧?徐三姐姐说梁三少爷给了她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让我帮忙来取,她要去城外霍庄拿另外一件东西。”

梁三少爷就是梁启静。

说到这里,李雅一脸玩性,一副这真的是一场游戏的样子,笑嘻嘻道:“徐三姐姐说东西就写在枫叶上,所以刘嬷嬷、阿澄、阿良,你们一定要帮我捞到哦!”前世她嫁给梁启静的第一年就有了身孕,可惜只在肚子里揣了两个月,就被嫁给梁家二少爷的徐三娘给撞掉了。

一开始李雅虽然愤恨徐三娘,但也只当徐三娘是无意的,毕竟如果她是故意的就不会自己上阵了,不仅被关禁闭抄经书了一年,还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嫁妆,此后五年的月俸都减半,怎么看都付出巨大。

最重要的是,徐三娘嫁的是梁家庶二子,梁启静的哥哥,面子上,李雅和梁启静都要给徐三娘喊一声二嫂,当时的梁启静并没有怎么好色,身边也只有两个通房丫鬟,丝毫看不出跟徐三娘有半点联系。

所以李雅也就没有着手怎么报复徐三娘,只当自己跟这个孩子无缘。

可是当李雅渐渐地站稳脚跟,摸了些许梁家的阴|私|秘密后,顺藤而上,竟让她查出徐三娘看不上梁家二少爷是个庶子,早就和梁家嫡系唯一的一个嫡子梁启静有染,撞掉她的孩子根本就是故意的有预谋的,虽然事后徐三娘受了梁启静几个月禁闭和一些银钱的惩罚,却也解了心头妒忌,并且四五个月后,梁启静就把徐三娘损失的东西统统补给了徐三娘。

李雅现在还记得她当时的满心纷乱,小叔子和嫂子?梁启静真的不挑啊,是个漂亮女的都要!李雅再想出手的时候,又发现徐三娘身边的丫鬟婆子都是梁启静的人,她们和她们家族的卖身契却都在徐三娘手里,梁启静从某种程度上还真是把徐三娘保护的密不透风,李雅已经根本无从下手了。

至于后来徐三娘怀的几个孩子都和梁启静模样相似,李雅没有深究,因为梁启静扫尾扫的都很干净,她始终没有抓住徐三娘的把柄,而梁家二少爷和梁启静在相貌上也很相似,无缘无故地说徐三娘给梁二少爷带了女帽子,她会得罪整个梁家嫡系,那是她当时无论如何也承受不起的,所以理所当然的除了因为偶然知道这件事的李雅之外,没有人怀疑总是见人就疑心梁启静会夺梁二少爷家产的徐三娘会和梁启静有染。

他们名修者暗度陈仓过得潇洒自在,但是李雅却因为这一撞,伤了身体底子,好几年都没有再受孕,饱受梁家长辈的谴责与梁启静的冷落,管理梁启静后院的女人时又多有阻力,弄得心力交瘁,恨徐三娘很得牙痒,也开始怨梁启静。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李雅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态很要不得,前世的事情已经过去,她重生利用记忆里的东西来对付那些人,总有两分心虚,天知道什么时候她也会遭到报应,可是她现在忍不住,只要想到她曾经怀上的又一个个失去的三个孩子,她心里就疼得喘不过来气。

徐三娘不是一早就看上了梁启静吗?那么现在她就给徐三娘一个正大光明攀上梁启静为梁启静争风吃醋的机会,不知道以徐三娘的心机手段,能不能应付得过来,今年年前梁家就会到徐家为梁家嫡系二少爷求娶徐三娘,年后徐三娘就会嫁过去,如果她不能应付过去,李雅觉得自己该想其他办法了。

刘嬷嬷和范澄都瞪大了眼睛,任她们怎么想也想不出徐三小姐竟然如此大胆,这已经算是私相授受了,范良也愣了愣,不过这个惯会装憨子的汉子,顺口只问了一句:“是枫叶上有字吗?”后又嘟囔了一句。“字到水里都化了,还怎么会有字?”

“不会化的,你们尽管去捞。”李雅摆出一副天真无所谓玩游戏的模样解释道:“徐三姐姐说了,梁三少爷给她的是用特殊颜料弄的。”

当初梁启静为了讨李艳的欢心,可用了不少心思,那枫叶上所用的颜料,寥寥几笔就价值二两银子,是大世家嫡小姐的一个月的月俸了,哪里那么容易化掉,只要枫叶没事,那字迹会永远待在枫叶上。

“这不太好吧,小姐,要不这件事就算了,我们别掺合?”刘嬷嬷心思急转,当李雅还小不懂里面的弯弯绕,开口软声劝起来,男男女女那点事谁都不容易说清楚,自家小姐还小,现在无所谓,可等两年万一这件事被传开了,徐三小姐可是很容易反咬一口的,到时候自家小姐的闺誉可就要受损了,徐三小姐是庶女,自己小姐是嫡女,本就不用理会徐三小姐。

李雅扭起来:“不要,刘嬷嬷,我都答应了徐三姐姐了,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小姐……”

刘嬷嬷劝了一大堆,李雅都没有听,不得已刘嬷嬷只好退一步。“……那无论枫叶上写的什么,您是不能自己去送的,我们派个人去。”一个别人查不出来跟李府有关系的人,这是她的底线,否则她绝对不会这么让自家小姐把不明就里的东西送到徐三娘手上。

虽说作为奴才的要听主子的,万万没有替主子拿主意的,但是也要看情况,刘嬷嬷是跟着李林氏陪嫁到李家的,按照李林氏的安排嫁给了李家的一个管事,这么几十年下来,跟在李林氏身边,看着李雅一点点长大的,她没有资格质疑李雅的决定,却更不能让李雅吃亏受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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