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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出门

吃过饭,李新鹏擦嘴净手一声不吭率先离开,李林氏整理清洁过后看着李雅,想到关于胥岄的事情,脸色有些不好,朝李雅点了点头道:“阿雅,你跟娘亲来。”说着,在丫鬟扶着下优雅地起身。

李雅看似懵懂地点点头,起身跟在李林氏身后。

正院正房卧室里,待李雅进来后,李林氏便把所有伺候的丫鬟都打发了出去,门也关了上,房间里不过片刻便只有两个人。

李林氏粗粗地说了胥岄的事情,李雅细细地听着,眼里懵懂而迷茫,偶尔又有些难过,弄得李林氏也只好忍着泪水安慰看似什么都不懂的李雅。

从李林氏的房间里出来,李雅摸了摸脸上冰凉的水泽,又看了看黑透的天色,上空月华如幻,繁星如梦,美丽得令人心颤。

想起李林氏方才担忧的神情,李雅的心又颤了颤,谁能想得到此时总端着架子,人前看似淡漠的母亲,在前世她死之前,会因为她的事情一夜白发,那种连累亲人的痛苦,让李雅心肺抽疼,呼吸都不顺畅了。

门口站了五个丫鬟,离门最远的是范澄,眼见李雅如此失态,连忙走到李雅旁边,搀起李雅的胳膊,小脸皱起,声音犹疑。“小姐?”

“回去。”李雅声音冷淡,擦了擦面上的泪水,迈开步子离开。

之后的两个月,李雅一直在自己房间里练习刺绣以及看书,总共做了十四个荷包,五条帕子,一次门也没有出,三餐都是范澄和照顾她的小丫头们端她房间里的,她吃完后又端走的,房间有隔间马桶,衣服一天一换也有粗使婆子过来洗,洗干净、晒干、熏好香了再送过来。

李林氏有些看不过去了,她确实希望自己养出来的女儿文静端庄,上得了台面,但是李雅现在的行为已经过了娴雅安静的线,到了自闭的程度,李林氏就有些担忧,想了想,便差遣丫鬟将李雅请过来。

有前世三十年的记忆和习惯,李雅的言行举止已经非常规矩标准,但是她偶尔会故意犯个小错误,毕竟现在的她是11岁的少女,并非前世三十多岁的妇人,太过完美了会总会让人察觉出不对劲,不管她身上被发现什么不符合十一岁少女的东西,对她来说都不是好事,规矩地行礼、安静地坐好,李雅开口道:“母亲,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时间,李林氏带着她去了胥家正式退了婚,只是出乎李雅意料,李林氏提的并不是这件事,且很久没有提到这件事。

“嗯。”李林氏点点头。“你也有段时间没出去了,今天正好是太和庙庙会,我的意思是你跟刘嬷嬷一起去看看?”

凡是四十岁以上的女子,只要在别人家做工,不论地位,皆称嬷嬷,若有管事等职务,也可称管事。

刘嬷嬷是李林氏当初的陪嫁丫鬟之一,在李林氏站稳脚跟后嫁给了李府原来的一个小管事,夫妻俩齐心为李林氏办事,都是李林氏的心腹。

李雅对刘嬷嬷的印象还是比较好的,当初她行路艰难之时不断想办法帮她的人当中便有刘嬷嬷。“我不想去庙里。”顿了下,李雅撒娇道:“娘亲,我想去红峡谷。”那里是她前世悲剧的地方,也将是她今生结束悲剧的地方。

犹记得前世那年的此时,红峡谷漫山的枫叶红,漂亮得仿若仙境,她和林家的表妹、赵家的小姐们一起去那里游玩,碰到了只带着侍女的梁启静,那会的梁启静相貌精致至极,身穿着一身红色华服,在红叶林间,迷煞了一群女子的眼。

错了,那时大家都以为梁启静带着的是个侍女,其实却是城中一家李姓商户的女儿,后来这位姓同李却跟李雅家没有任何亲戚关系的女孩成为了梁启静三个贵妾之一。

“好,正好九月枫叶红,你去看看也好,要不要娘亲帮你约上你表妹呀?”李林氏闻言点头,悄悄松了一口气,女儿毕竟小还不知事,此时满心想着玩总比满心苦痛的后,女人的人生,越到后面越苦,从前她母亲给她说的时候,她不明白,如今她只希望女儿能多开心一刻是一刻,不要因为胥岄的事情让心累垮了。

“不要啦,我只想和范澄一起去。”李雅摇头拒绝,她还想验证一下前世的一些事情,并对今生的一些事情做出安排,有别的朋友在旁边,不方便她做事。“还有刘嬷嬷,一起跟着,其他人就不要了,好不好娘亲。”

“好好,你喜欢就好。”

李林氏早有些安排,李雅答应下来后就立刻让管家去把安排好的马车停到了门口,李雅带着李嬷嬷、范澄一起登上了马车,驾车的是范澄的哥哥范良,今年17岁,年前刚娶了李林氏身边的一个二等丫鬟连雨为妻,人看着比较憨傻,但跟范良相处过一段时间后都会知道这人老实归老实,却不是好欺负的,甚至真狠起来,少有人有他那么凶残。

李雅还记得前世她大约十九岁的时候,要从梁府的管事子弟中给范澄选一门亲事,本来看好的有三家,就等范家决定后她拍板,没想到其中一家周姓的二儿子不负其排名,是个二愣子,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这件事,就出去嚷嚷说自己有心上人不要娶范澄。

李雅得到消息的时候气得不行,周家老二只不过是梁家的一个奴隶,哪有资格质疑她身为主母做出的决定?何况这件事她还没有决定呢!

本来李雅已经放弃了周家老二,想要给周家老二一些教训,让他明白明白事理,弄清楚自己什么身份,别说没订,就是定了也轮不到他来说三道四。

可是还没等李雅行动,周家老二又突然改了口风,自称与范澄已经有染,并且十分喜欢范澄,要死要活要娶范澄,闹得梁府人尽皆知,连梁启静都知道了这件事,还怪李雅管辖不周,连府邸奴隶都不懂规矩。

李雅委屈得不行,而周二的事情又蹊跷,她应了梁启静的怪罪,后派人把事情查了又查,查到周家老二跟一个叫翠香的暗娼是相好,翠香的相好又不止周家老二一个,还有一个是范武的朋友之一王栋,王栋从范武那里知道了范澄嫁人的事情,并且受范武所托要帮范武看看那几家子弟。

王栋是已经娶过亲的,所以范武也就没多想,嘴巴更没有把严实,不曾想到他在翠香那里快活之际把事情告诉了翠香,连李雅拟定的名单人选也一同告诉了翠香,周二当时一门心思想要把翠香弄回家,翠香也有意动,就把事情告诉了周二,等周二嚷嚷开后,翠香觉得不妥,想着她不可能当周二的妻子,又想着让周二将来能多条门路,于是窜梭周二娶了范澄,她做了妾室也好拿捏周二,更能在范澄面前多一分脸面和气焰。

李雅知道后,不知道该笑周二和翠香无知,还是气他们胆大包天无畏,当时就发作了起来,打了周二五十大板,又让周家赔偿了范家不少银钱,顺便让周家好好招待翠香。

至于王栋,他有个亲妹妹是梁启静的贵妾,也因为如此,王栋才能在梁家商铺当个正经管事,在梁府也有几分薄面,李雅却是没动,而是转而把这件事告诉了梁启静,陷害了梁启静的小妾小王氏一把,事后王栋又给范家赔了不是。

李雅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毕竟该惩罚的人,她都惩罚了,可谁知道,范良发起愣来,愣是把周二的一条腿给打断了,理由是周二败坏他家妹妹的名声,于是事情又不清不楚了起来,但是周家这次却被范良的狠劲给吓住了,把之前送给范家的银钱又拿回来后竟然没敢声张。

李雅那也是第一次见到范良发狠。

可惜的是到最后范澄一个人也没看上,依旧独身跟在她身边,从丫鬟熬成嬷嬷,也不知道她前世死后,范澄过的怎么样?

想着,李雅瞥了眼坐在她旁边微胖的少女,弯起唇笑了笑,不论前世范澄在最后的最后结局如何,至少到她去世的时候,只有范澄在她身边,这便足够了。

到了红峡谷,陆陆续续的可以看见一些人,大多或是骑着马、或是坐着马车,带着仆从的,显然是些富贵之人,还有一些则是一大群穿着相似的少女,不过年龄都不大。

山脚下是一溜排的客栈,其中一家名叫香林客栈的是李家名下的,李雅看了看客栈,抬脚走进去,想着这家客栈在前世可是她的嫁妆之一,不太赚钱但也不曾亏过本,只是不知道今生何时会落到她手上。

刘嬷嬷表明了身份,掌柜的连忙给李雅见礼,李雅带着纱料面巾,点了点头,扫了眼宽敞空旷没一个客人的大厅,道:“韩掌柜,你先给我预留一间上房和一间中房,另外马车放到你这里,你给看好了。”若是事情办完回来得早了自然不用住这里,但若只是天色晚了就没必要劳力地赶回桐城。

“是。”韩掌柜今年四十二岁,留了胡子,有些发福,但整个人看上去还是比较严肃的,闻言点头应是,转而问道:“大小姐可要预留些什么菜肴?小的让厨娘多采办一些回来。”万一大小姐留下,而他这里又没有大小姐想用的饭菜,对他本身的晋升来说并不好。

李雅想了想,这个确实也该要,便道:“清淡点的就好。”

“是,小的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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