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终于,诸葛慕清像是发疯了似的的冲到屋内的床边。
“娘,我是清儿,清儿回来了。”
在床前跪下,诸葛慕清扑倒在床上。
“娘,我是清儿啊,清儿回来了,你睁开眼看看清儿啊。”
“娘!”
“小姐,大夫说……说……说二夫人已是油灯枯……枯尽。”
随后跟进来的小鱼哽咽道。
“油、灯、枯、尽?”
一字一句的低喃着小鱼的话,硕大的泪珠不断的诸葛慕清脸上滑下,可她却紧咬着牙关,硬是没有泄露出一分哭声。
“是,是。”
“航儿傻了,娘亲油灯枯尽,真是好啊,这他妈的破落的人生真是好到了极点了啊。哈哈,哈哈哈,老天这安排他还真他妈的妙啊。”
“小姐,你别这样,你别笑啊,小姐,你想哭就哭出来吧,你别吓小鱼啊。”眼见诸葛慕清不哭反大笑,小鱼顿时便吓出了眼泪。
“小姐,小鱼求求你了,小鱼求你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那我该怎样?”凄厉的笑声中,诸葛慕清一声冷哼。
“我弟弟傻了,我娘快要死了,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除了笑,我还能做什么?跑去杀了杨木华?”
“小姐。”
“呵呵,或许这样也不错。我本就是早死的了人,这多活几年也算是意外,也许我现在该去跟杨木华同归于尽,这样就能给娘和航儿报仇了,反正再过几天我也是要死的。”
“不要,小姐,不要。”小鱼一把拉住诸葛慕清欲起身的手臂。“小姐,小鱼求你不要这样,二夫人和五少爷都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
“不要?”诸葛慕清一声冷笑。
“不……不要。”
一声虚弱的声音传来,诸葛慕清闻声身体一震。
“娘。”
诸葛慕清的嗓子一哑。
“娘,你醒了?”
“清……清儿。”
柳园一边虚弱的睁眼,一边将手从被窝里伸出来。
“我在,娘,我在。”
诸葛慕清主动握上柳园的手。
“娘,你的手好冰。”冰都可以将她的手冻僵。
“没……没关系。”
柳园摇头无力一笑。
“娘。”
诸葛慕清的鼻子一堵。
“清……清儿,听……听娘的话……话,不……不要。”柳园虚弱的喘着气。“清儿,你、你还要帮……帮娘照……照顾航儿,不能……能去找你大……大娘拼命,不……不值得。”
“娘。”
泪水,再次倾盆而下。
“清儿,娘……娘对不起……起你,总是让……让你受苦。”
“没关系,娘,只要有你和航儿在清儿身边,清儿就什么都不怕,就一点都不苦。”
“清儿!”
“娘!”
“可是,清……清儿,娘知……知道自己快……快不行了,不能陪……陪你和航儿……儿了。”
“不,不会的,娘,你不会死的,清儿不会让你死的。”
“呵呵,傻……傻孩子。”柳园无力一笑。
“对……对了,清儿,航……航儿呢?我怎……怎么没看到……他?”
“他睡了,娘,航儿去睡了。”
诸葛慕清哽咽着回答。
“真……真的?”
“嗯嗯,真的。”诸葛慕清用力的点了点头。
“娘,你看天色都这么晚了,航儿又那么小,怎么会挨得到这么晚呢?刚才他犯困时清儿让小鱼带他去睡了。是吧,小鱼?”
“是……是。”小鱼哭着点头。“二夫人,五少爷去睡了,是小鱼亲自服侍他睡下的。”
“那……那就好。”柳园松了口气的一笑。
“娘。”
“清儿,娘不……不行了,以……以后航儿就交……交给你了。”
“不要。”诸葛慕清拼命的摇头。“娘,清儿不答应你,你不要离开清儿和航儿,你要自己照顾航儿,娘,你不要死,清儿不要你死。”
“傻……傻……傻……”
连说了三个傻字,柳园最终也没有能将‘清儿’两个字说出口,只见她的手一垂,人便就这样去了,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
“娘!”
诸葛慕清嘶哑着朝天一声大吼。
“娘,不要,清儿不要你死,娘,不要,不要离开清儿。”
扑到在柳园垂下的手臂上,诸葛慕清放声大哭起来。
“不要,娘,不要死,清儿不要你死。”
“娘,清儿求你了,快点睁开眼看看清儿,娘,你不要不看清儿,你别丢下清儿啊。”
“不要,娘,别睡了,清儿求你别睡了,娘,清儿不要你睡,娘快醒来啊。”
“娘,清儿求你了,娘。”
“娘!”
不多久,诸葛慕清就伏床边哭晕了过去。
小鱼只是一个女子,很多事都不懂,于是能料理柳园后事的人便成了梁少风。
只见梁少风先是将诸葛慕清扶到另一间房间躺下,再是吩咐小虹连夜去城中定制一方棺木来。
诸葛慕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这时她本来是要回到牢中的,但因梁少风一早就让小虹去府衙传了个信给杨汝文,因此诸葛慕清得以能再留在家中三天。
换上孝服,诸葛慕清跪到柳园的棺木前,昨夜哭到昏死过去的她,现在却是连一滴泪水都没有。
柳园的棺木在柳园中停留了三天,期间杨木华来过,但因为她知道梁少风便是当朝宰辅家的二公子,所以她虽存有挑衅之心,却不敢付之行动。
三天后,柳园下葬。
柳园没有葬入诸葛家的祖坟与诸葛痕合葬,一来是因为小妾没有资格入祖坟,二来是诸葛家素来不认柳园这个媳妇,就算葬到那里去也会被赶出来,三来,则是诸葛慕清的私心。
对于那个两年死去的爹,诸葛慕清说不上讨厌,但也谈不上喜欢,所以她希望她娘死后不要跟她爹有丝毫牵扯。
墓地是梁少风在命人城外郊区选的,据说是绝好的一块风水宝地。
七月是个多雨的季节,柳园下葬的这一天,天空再次洒起了雨点,先是蒙蒙细丝,后是倾盆而下。
诸葛慕清跪在柳园的目前,雨水淋湿了她身上的孝服,也淋湿了她的心。